6 ☆、六
唐小河做了一個惡夢,醒來之後整個人的身子都還在顫抖。
到也不是夢到了奇怪的事情,而是在夢中自己總是以殺人為樂,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死在自己的千機匣和與暗器之下,夢中的自己又是身手矯健,和真正笨拙的自己完全相反。
唐小河心裏面也覺得很怪明明唐無願承認自己就是唐肆,可這幾天來唐小河根本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反而更多讓他感到矛盾的地方也不斷湧上心頭。
第一點矛盾是大約半年前剛剛蘇醒時自己受傷的地方是胸口,當時頭部并沒有任何不适感,第二點就是唐無願出現的時間太過于巧合,偏偏是在陸荼懷疑自己是唐肆之時。
是真的有什麽隐情,還是……有人在刻意保護自己?
唐小河低下頭看了眼胸口前的傷疤,以前的疤痕早已沒那麽明顯,仔細看上去仍然有淺淺的痕跡。
像是細劍造成的傷害,又像是箭射穿造成的傷害,接着唐小河搖了搖頭,就算确定是什麽物體傷害的自己也根本沒法确認是誰做的……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兩手手腕處也有淺淺的疤痕痕跡,這是自己拿不起重物的關鍵所在……?
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不,不要去想,唐小河告訴自己享受眼前的就好,不要去糾結以前的事情,畢竟自己一個人亂想也只是浪費時間。
感受到困意的唐小河再次入睡之後,他又做了惡夢。
這一次沒有夢到自己去肆意殺人,而是夢到一個與自己長相很是相似的女子,那女子先是甜美的笑着,但接下來面目變得非常猙獰,随後身上的皮膚也都融化最終變成白骨,一步一步接近唐小河,并且對唐小河說着。
「還給我。」
話還沒說完白骨就散落一地,最終變成一地的灰。
唐小河也随之醒來,醒來之後的唐小河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額頭上也都是汗,夢中的影像仿佛仍然呈現在眼前一樣,唐小河本能的想縮到陸荼懷裏尋找一下安全感,可這時候才發現陸荼并不在。
黑漆漆的屋裏面除了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之外什麽都看不見,原本沒那麽害怕的唐小河突然就怕起來,
外面的風吹動了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音,這聲音着實把唐小河吓着了,靜下心之後他才注意到不遠處似乎有什麽人在争吵……然而那個聲音仔細聽,是陸荼和陸螢,他們在吵什麽?
出于好奇,唐小河離開屋子順着聲音的來源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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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螢,我稱你一聲師姐是從心裏面尊重你!你在說這些無稽之談,別怪我不客氣!」
「無稽之談?!那是師娘他好心不想破壞你們這段姻緣罷了!」陸螢冷笑着。
「沒有證據放在我眼前我是不會信你說的!」
「不信我也罷,你連師娘的話也不信?!他可從未亂開過玩笑!」
「我不信!為什麽你們表面上都看着友好,背地裏卻都這樣讨厭小河?師父今天也對我談過這事,現在你又來了……你們……幾個意思?!」
之前阿伊偷偷找到陸荼對他談了談關于唐小河的事,自然是唐逸然對阿伊說了什麽又不想他告知他人,阿伊想着畢竟是自己的徒弟還是告訴的好。
阿伊找到陸荼談話的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他換個對象,最好想個辦法把唐小河甩掉、
陸荼自然是不會同意阿伊的想法,詢問了原因阿伊也只是說唐小河并非表面上看着那麽單純,以及唐無願出現的時間有些過于巧合,在陸荼看來顯然是唐逸然對阿伊說了什麽。
「那就是只有你不知道了,我也不怕師娘罵我什麽,說白了我就看不慣你和這個變成白蓮花的大惡人談戀愛。」
「我說了多少遍他不是唐肆!他的師兄不也來過這裏說自己才是唐肆嗎?」
「你真信?那不過是那位大人希望他兒子能不在作惡過着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在他失憶的時候連那唐無願的記憶也一并被暗示過了!不然……像他那麽俊俏的男子,你認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還為他送飯送換洗衣服順便聊聊天的人會對他沒別的想法?如果是真的肯定輪不到你和他在一起。」
「就算……就算是那樣,那又怎樣?只要我堅信他不是唐肆不就可以?我喜歡他,我不想他離開我。」
「那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和我的小河長得那麽像,不但殺了她還把真正唐肆的名義嫁禍在她身上!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唐小河她是多麽無辜?!而你卻對着他那麽好……你叫我怎麽忍?!」
「你若看不慣,那我帶他離開明教就是。」
「那他呢?你的好兄弟,就像是親哥哥一樣的存在,夢想什麽還未實現就被他殺掉了,而你卻愛着殺他的兇手,多可笑。」
「……不要說了。」
「事實就擺在那裏,你逃避現實不承認他是唐肆也好,可他的的确确就是唐肆,只不過現在披着一層羊皮裝乖罷了。」
剩下陸荼和陸螢在說些什麽,唐小河也沒心情聽下去了。
原本安心下來的唐小河此時就像是被當頭一棒一樣說不出的難受,如果陸螢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說清楚了。
父親與他的交流全部都是傳信,唐家堡的人對他的眼神都很是憎惡,沒有人願意主動與他交流,兩只手腕處的疤痕,并沒有被配發千機匣,很多地方都禁止踏入……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想清楚了。
唐小河原地轉過身,有些失神的向着前方走去,不知是準備逃避現實還是聽到那些對話讓自己太難過。
只不過唐小河走了沒多久就昏倒在地。
等唐小河再次醒來時他并不知道已是幾天後,他先是察覺到自己嘴邊有什麽便伸出手指用力撚了一下,聞聞發現是迷藥後他猛然掀開被子發現自己沒有在昏迷時被什麽人侵犯過才松了口氣。
這時候唐小河才想起現在這個地方是哪裏?他爬到床邊推開窗子看到眼前的景色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唐家堡?!為什麽會在唐家堡——?!
「你終于醒了。」
背後響起一名女子的聲音,唐小河側過身,由于光線昏暗他并不能直接看到那女子的面容。
「你是誰?」唐小河連忙問。
「我是誰?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我現在……算是孤魂野鬼吧。」那女子的聲音很是淡漠聽不出任何感情。
「……那你抓我來這裏是準備殺了我?」唐小河聽到女子那麽說,心裏面便有了數。
「我殺了你我的下場也不會好過,事已至此就是想跟你談談。」
「談什麽……我知道我過去似乎做了很多奇怪的事,但我現在是真的想不起來。」
「那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你現在的名字原本是屬于我的,我們擁有同一個父親,你算是我的兄長,但你的母親不被唐門的人承認,說難聽些你是個野種。」
「……」唐小河沒敢說話,他聽的出來那女子沒有感情的話語裏面實際上夾雜着許多憤怒。
「我知道我并不出色,在唐門裏面若不是父親的關系也根本不會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你就不同了,父親偷偷養着你,并且把所有的關懷都給予了你,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但是你居然卻甘願當個臭名昭著的大壞蛋!那時候父親知道你濫殺無辜,你知道他有多難過?不…最難過的還是我,就在官府也通緝你的時候,哈哈,你猜……父親他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唐小河的直覺告訴他,那女子并不像是在說謊。
「父親他為了讓你擺脫通緝,希望你可以過着普通的生活,他居然把我騙去當了你的替身,就為了糊弄官府…他還給予了師兄一些假記憶的暗示,他也是可憐……現在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師兄我的愛人全部都沒有了!他們都以為我死了,雖然我命大并沒有死,但卻也是毀了半張臉,可我們長得很像我更不敢拿着我這半張臉出去見人!」那女子的話語開始激動起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說心裏話,我不想把身份還給你,我也不想回憶起以前的事,但是我也不想死。」
「我不需要你還給我什麽,我想看你痛苦,看你的愛人痛苦,唐肆。」
那女子話音落下的時候,有一瞬間唐小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感告訴他這是真實的一切。
「那我要怎麽樣你才能開心?」
「這樣。」
那女子靠近唐小河,伸出手在唐小河面前比劃了個什麽動作。
唐小河的面容突然變得有些痛苦,女子的面容被大半個面具遮住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勾起笑意的嘴,随後心滿意足的逃離開這間屋子,她知道如果是失憶的對方到沒什麽威脅,若是恢複了記憶的對方自己說不定會死的很慘。
唐小河選擇躺在床上,一只手背放在自己的額頭兩眼直直的望着房頂。
失憶之後的事情就像是做夢一樣,對于自己來說根本都是不可思議的事,尤其是……與陸荼在一起的時候。
那女子說的話并無半分假話,唐無願之前說的那些話看樣子也是他父親讓他來的,唐小河不禁失笑,他第一次知道父親對他這麽好,即使是和男人在一起也沒問題,還會派人來編借口。
閉上眼,唐小河滿腦子都是陸荼。
這個男人不知不覺已經走進自己的內心深處,像個傻子一樣對自己奉獻毫不掩飾的愛,卻全然不知自己是他所憎惡的人,唐小河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試一試新打造的千機匣就随便殺了個人,那個人正是陸荼之前提過的好兄弟,當時陸荼憤怒的樣子他現在也記得。
陸荼……
唐小河默念着這個名字,一直以來只追求武學極限的他心裏面也終于開始挂念了別人。
陸荼雖然什麽都好,可陸荼畢竟是個男人,自己不能像唐小河時一樣自然而然就接受這件事,想到陸荼和自己親熱時也感到有些作嘔,可是這些都不影響他在意陸荼的程度。
「咕…」
唐小河的肚子發出了聲音,他估摸着應該距離上一次醒着過了幾天,最着急的人應該是陸荼吧……只是現在他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荼,或者說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在糾結之餘,唐小河突然笑了。
他想起一件想想就覺得好笑的事,唐無願被唐小河的父親下了暗示認為自己才是唐肆,陸毒之前玩命追求自己,現在卻又把唐無願當成是真的自己去追求,要是唐無願恢複了本來的記憶也一定早就哭死了吧。
自己今後又何去何從?雙手的手腕已經被挑去了筋,完全拿不起重的東西更不要說去殺人……
這或許就是那女子她的目的吧,讓自己想起之前的事,現在卻又和廢人沒什麽兩樣。
心裏面的感覺也說不上來,不知是哪方面的感情多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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