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59.

小軍閥是委屈的，他早些年單身的時候是曾對城裏的花魁娘子青娘動過心思。

哪個少男不懷春，哪個光棍兒不撸管？

單身了快三十幾年，有個那啥的對象，那是很正常的。

但也是日了個狗了，就昨天，以前日思夜想人真窩到自己懷裏嬌滴滴撒個嬌，敬個酒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60.

其實青娘也是冤的慌，風月場上所向披靡的她昨晚上可是丢了個大面子。

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急色的莽漢子竟然那麽坐懷不亂，任随她使出了十八般功夫，也沒一點兒反應。

滿腦子裏想的都是自家大舅子的小軍閥在醉酒之後竟然還拉着她扯起了家常，一口一個小姨子的叫着他，唠唠叨叨的傾訴着心裏的苦。

什麽老子對你那麽好，你竟然敢拿剪刀要斷了老子的根兒啊……

老子就不去找你，看你能硬氣多就啊……

老子絕對不能服軟，讓你個龜兒子踩到老子頭上了啊……

末了找不到話說的小軍閥突然一抹鼻涕嚎了起來，要死要活的要去找自家大舅子，誰也不準跟着。

61.

話音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小裁縫驚愕的看着急的臉紅脖子粗的小軍閥，半天沒找到自己的聲音，尴尬咳了一聲收回了手，想說點什麽但卻無從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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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這個動作卻不知道刺激到了小軍閥得哪根神經，他看了眼小裁縫端着手往後縮的模樣，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有些生氣。

扯了一把袖子，連掉在地上的軍裝也沒來得及撿起，小軍閥就火燒屁股似得逃了。

而小裁縫也是沒回過神來，就那麽傻愣愣的盯着他離去，連呵斥或是挽留都沒說一句。

62.

回來之後的小軍閥才覺得自己後知後覺的慫爆了，當時他怎麽就那麽嘴賤，就那麽把自己賣了呢？

而且他這次不僅說錯話，前頭天晚上還做錯事。

一想到小裁縫脖子上那塊泛着青紫的痕跡，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虛。

小軍閥覺得自家大舅子這次鐵定氣急了，甚至可能連他這個妹夫都不願意認了。

63.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三天後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的小裁縫竟然登門拜訪了。

看着小裁縫懷裏抱着的那套熨燙的整整齊齊，連崩斷的扣子都被縫上的軍裝外套，小軍閥一時間讷讷不知所言。

直到小裁縫開口服軟叫了他一聲之後，他才似回過神來似得，小心翼翼得問了句：“那你……那你還願意當我大舅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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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裁縫有些愣住了，看着才三天就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面容疲憊眼神卻真摯，帶着無限希望及期待的看着他的小軍閥，輕輕點了點頭：“嗯，還是認得。”

“嗷！！！”ヾ（o）ヾ

小軍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竟狼似的嚎了一聲，興奮的差點再偌大的院子裏跑起圈兒來。

小裁縫看着小軍閥傻啦吧唧對着他笑的模樣也情不自禁的笑眯了眼睛。

65.

這時候的小軍閥還沒想明白，為什麽得到小裁縫的認可會那麽開心？

為什麽曾經朝思暮想的青娘卻成了過去式再也提不起一點兒興趣？

為什麽那個素未抹面的妹妹卻成了他滿心裏唯一的希冀。

但所幸的是，他并不真是那麽蠢，至少從這次之後他明白了，和那些零零碎碎的人相比，小裁縫是不同的。

至于哪裏不同，不足為外人道也。

66.

不管怎樣，這麽一鬧之後兩人間的關系算是有了質的突破。

最明顯的改變就是小軍閥每次去店子裏找人的時候，小裁縫不會總是拿着個冷眼，像是看傻逼一樣對他了。

有時候小裁縫空暇了甚至還會主動跟他搭腔說話，問問他過去的事情，講講自己的經歷。

而小軍閥就會坐在旁邊看着小裁縫工作，那麽靜靜的聽着，間或伸手幫個忙遞個東西什麽的。

67.

小軍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是靜不下來的性子，在看着小裁縫的時候卻總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那些家長裏短的話從小裁縫嘴巴裏說出來都別有一番意義，聽那軟軟糯糯的江南音絮絮叨叨的講着一些過去的事，他覺得比那壩子裏說書的故事還要動聽。

偶爾他一會托人買上一些新奇的布料，交給小裁縫替他做一些衣服什麽的。

而小裁縫也總會應下來，認真仔細的研究布料的用途，替他量身定制一套最合适的衣服。

68.

歲月靜好，細水流長，如果沒有戰亂，沒有離亂，也許他們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

這一年初春，青草剛剛冒出嫩芽兒的時候，一聲尖利的防空警報聲響卻打破了他們所在小城的寧靜。

69.

警報的前一天小裁縫才跟着小軍閥去了一趟他得根據地山寨，将那一堆的寶貝三國系列叢書給弄了下來。

剛立春沒多久的天氣還帶着微寒，小裁縫坐在牛車後的書堆上一邊看着周邊光禿禿的樹杈，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小軍閥聊着天。

無非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兒，兩人卻聊的津津有味。

小裁縫問着：“等天氣熱了，咱們要不上山寨子裏來避暑吧？”

小軍閥樂呵呵的應着：“要的啊，我就怕你住不慣，山上無聊的慌。”

小裁縫笑笑道：“沒什麽無聊不無聊的，這亂世能好好的活下來就行了，哪兒有空管什麽無聊不無聊，整日裏可有的都是事做。倒是你……”

小裁縫頓了頓，轉過頭認真的道：“我聽說北邊兒最近不太平，像是……又要打起來了。”

70.

話音落下兩人都有些心酸。

不習慣沒有胡子的小軍閥抓着後腦勺憨憨得笑了笑：“沒事兒，那是神仙打架礙不着咱們這邊的。天塌下來都有高個兒的頂着呢。”

高個兒自然指的是自己，自從兩人關系更進步之後，小軍閥就把小裁縫護到了麾下。

小城裏的人都知道城門邊上那家裁縫鋪老板好命，因為衣裳做得好得了新晉軍爺的青睐。

以前去找過麻煩的地痞流氓見着店鋪都繞道走，小裁縫的日子一時間好過了不少。

可那又如何？

71.

亂世人不如太平犬，他們現在是好好的活着，小軍閥還是個小有實權，能護着他的官兒，但要是真打起來以後呢？

而且小軍閥說要幫着小裁縫找親人的是也是。

小軍閥是真的認真的找了一圈兒的，只可惜北邊戰火已經延伸到南邊兒，他拜托打聽消息的人也一去不回。

72.

小裁縫抿着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半天沒回答。

就在小軍閥抓耳撓腮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道：“話也不能那麽說，總之……你注意自己就是。活着才有希望，你現在……也算個有家室的人了，以後得注意點兒，不能老是愣頭愣腦的沖到前面了。你得，你得……多注意點自己，是不是？”

前段時間小軍閥帶着手底下幾個幹将去剿滅了不明根據地受傷的情況還歷歷在目，小裁縫一想到當時那深可見骨傷口他心裏就瘆的慌。

不管是不是玩笑，小軍閥現在可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這個人再有什麽好歹，他該怎麽辦呢？

他是真的承受不起生離死別的傷害了。

73.

“沒的事的……”小軍閥聽着有些別扭，剛想敷衍過去，一擡頭卻看見了小裁縫關切的眼神。

也不知道怎麽的，小軍閥心裏頭一暖，眼眶竟有些熱熱的。

父母過世，他為了護着幾個晚輩占山為寇之後，就再也沒人對他說過這些話了。

別人都覺得他個兒大能頂天，卻沒有人知道，他也有脆弱也有想要人關心的時候。

偷偷抹了吧泛出眼角的淚水，小軍閥答應道：“曉得了，以後我會注意點兒的。大舅子你放心，我還答應幫你找妹子呢，絕對不會有事的。”

74.

小裁縫被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大舅子給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憂啊愁啊，被傻大個兒一逗，都跑了個一幹二淨。

一邊哼哼着一邊笑着，小裁縫道：“那可說好了啊，沒幫我找到妹妹之前，你可不準有事兒。”

小軍閥樂呵呵的應着，就差賭咒發誓了。

可小軍閥怎麽也沒想到，這輩子就沒立過什麽誓得他，第二天他就食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叫你們不留言，不留言，哼！！！

人家要虐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