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靠近
“沒什麽。”林銳手撐在臺面上,從鏡子裏淡淡地看着他,搖了搖頭,反而并沒有什麽很大的反映。
“那……那就好。”Fed趕緊小雞啄米地點着頭,一面覺得臉好像被人架在火爐上烤着一樣,只差沒冒出點蒸汽來,而一面目光卻牛皮糖似的黏在林銳身上,拔不出抽不開甩不掉。“我剛回來,聽見東西碎了,怕你……嗯,總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完“嘩”的一聲關了門,一陣煙似地溜了出去。
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只覺得小心肝還撲通撲通地亂跳,直沖嗓子眼。猛喝了幾大口水,也愣是沒壓住。
定了定神,想到剛才看到林銳那苗條的小裸體,反而更覺得口幹舌燥。
背對着自己的瘦削的後背和肩胛,修長的四肢和臀線,以及透過鏡子反射看到的脖頸和前胸……還好下身的正面被案臺遮住了,否則Fed嚴重懷疑自己會當場腦袋發熱鼻血橫流。
好不容易平靜了點,忽然聽到梭門被打開,林銳套着寬大的睡衣走了出來。瘦削的小身板像副衣架子一樣松松垮垮地撐起那睡衣,打開着領口,一副懶懶的樣子看得Fed的小心肝再度狂跳不止。
“呃,趕快吃點吧,時間也不早了。”Fed捧着杯子坐在沙發一頭,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水,死命地吞了吞那蹦到嗓子眼的心跳。
“嗯。”林銳重重地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伸手朝前夠了夠,終于把一小盒果蔬拿在手裏。
這是Fed多年從事保姆的工作經驗所培養出來的細心。雖然林銳一副怎麽吃都不會長胖的樣子,正好是無數模特尤其是女模所追求的強大境界。但Fed論私心來講,倒是希望林銳能稍微“豐滿”一點,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一抓一把骨頭的,教人揪心。保持模特的身材畢竟只是一方面原因,維持他現在的頹廢病态美的形象也只是一部分理由,所以他平時還是很注意地給林銳選擇一些比較健康的飲食,順便包攬一下美其名曰營養師其實本質還是保姆的職務,盡可能引誘那個長時期食欲不振的人多一點胃口。
一杯牛奶,一份糕點,一小盒果蔬。保姆的配餐工作還是做的比較到位。
不過此刻保姆同學倒是一副小媳婦樣子,捧着水杯縮在沙發邊上,咕嚕咕嚕地灌着水,一面不忘滿意地盯着林銳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的動作。
被盯着的人好像感到了粘在身上的目光,側過頭看了看目光來源,好像缺乏一定的覺悟,倒是把手中的小盒子伸過去問:“要不要?”
“呃……不用了,我不餓。”Fed趕緊擺擺手,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我……我先去洗洗好了。那個……睡衣借我用用。”
林銳慢慢地點點頭,看着Fed動作連地貫操起睡衣,奔進浴室,直到梭門被“吱呀”關上,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這才全然地放松下來,輕輕地把手中的盒子擱在桌子一角,仰臉緩緩靠在了沙發背上。
————————
Fed蹲在浴室的一角,盯着地板上的地漏發呆。
準确地說,是盯着視線裏的那一點白色的粉末。雖然已經被水打濕了,但還是剩下一部分沒有完全溶解,卡在小孔的金屬镂空邊。
老實說,并不太顯眼。如果不是自己在鏡子前戴耳釘的時候一失手,順着剩餘流水的方向找到這裏,也根本不可能發現。
Fed盯着那可疑的粉末,腦子裏一一閃過各種奇怪的可能。
石灰?粉筆灰?面粉?洗衣粉?或者是……護膚養顏用的珍珠粉?
呸呸呸,這都什麽跟什麽。Fed刷刷地否定掉那些怪異的想法,不過輪到珍珠粉的時候,倒是遲疑了。
因為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副林銳偷偷躲在浴室裏做美容保養的畫面,秀氣的小臉上塗滿一層白白的糊糊,還對着鏡子不停地照來照去。Fed自己雖然不怎麽弄這些玩意,不過還是聽說過那珍珠粉,貌似加上點橙子蘆荟甚至香蕉什麽的,調一調,就堪稱護膚佳品。
難道……銳銳是如此的真人不露相?
Fed一邊想象着那副頗具喜感的畫面,一面随手蘸了點打濕的白色粉末湊到鼻尖下聞了聞。當然他不是專業人士,也聞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本能的動作。
最後用手在身上蹭了蹭,起身戴好耳釘,啥事兒也沒有的打開了梭門。
走出浴室一看,林銳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腦袋歪在一邊,劉海很柔軟地垂下來,搭住了微閉的眼睛。但那一貫安全感缺失的感覺看在Fed眼裏還是那麽明顯。
伸手撓了撓半濕的頭發,自己對自己笑了笑,心想明明睡得很有防備的樣子,但這樣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的特質,卻反而容易讓人趁虛而入。
走到他身邊輕輕坐下,側着身子,把臉枕在沙發邊,正好對着林銳朝這邊歪過來的腦袋。後者的身子在輕微的呼吸下,略略有些均勻的起伏,領口深處脖頸纖瘦的線條也随之若隐若現。
Fed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燒了,因為他很快不純潔地聯想到之前的那場意外。與此同時,他也突然發現,自己對林銳的臆想已經由原來四處亂竄的腦補行為,已經因為這次事件而升級到某些直接的生理反應。
除開心跳加速以及面紅耳赤等“少女症狀”外,偶爾還伴随着口幹舌燥,還有,嗯,咳咳咳,……等生理反應。
這樣想着,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朝林銳一點點湊了過去。直到最後自己已經可以感到後者呼出的氣,正輕輕地拍打在自己的臉上,他才停止了将距離繼續縮小的行動。
但這個時候Fed已經笑不出來了,哪怕扯一扯嘴角都覺得萬分困難。全部的注意力只夠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仿佛那裏有一個漩渦,正吸得自己步步深陷。
忽然就魂不守舍地伸出手,朝林銳的脖頸處撫去。Fed甚至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跳,正重重地擊打着心房。
其實,這和仲源摘眼鏡的動作意味着同一件事,同一種沖動和欲望。
然而Fed似乎比較命途多舛,好不容易有了一回色膽,還趕不上好時候。就在他正打算朝林銳做最後的靠近時,後者的腦袋忽然就從沙發背上滑了下來,落在了Fed的肩頭。接着整個身體的重量也跟着靠了過來,很輕但足以讓接受的人完全無法抗拒。
于是,Fed就這樣被撲倒了。
————————
第二天早上,林銳被鬧鐘迷迷糊糊吵醒的時候,殘留的困意讓他還有些不願意睜開眼。
不過卻能隐約地感覺到自己身下有點異樣,閉着眼懶懶地用手摸索。等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只差裏裏外外地摸了一通後,才隐約地發現,好像是個人。
擡頭一看,對上了Fed大張着的遍布驚恐和委屈的眼,“林銳,原來……原來,你是色狼!”那神情只差沒含淚咬手帕了。
林銳愣了愣,慢慢地坐起身來,還有點神志不清加不明所以。只好撓着頭,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Fed,問:“我怎麽……在你身上?”
“你還說!”Fed滿腔委屈無從傾訴,一下子坐起來,頂着一頭亂發就往廁所方向沖。
本來就因為被林銳壓着一晚上不僅沒睡,還動彈不得,不能上廁所。誰知道早上還被那人在朦胧中占了回大便宜,弄得自己因為某些雙重原因不得不急速沖向廁所。
所以當二人雙雙出現在訓練室的時候,就顯得比以往搭調很多。不同的是,一個是貫有的頹廢不振的自然風格,而另一個顯然是一副睡眠不足的瞌睡樣。
乍看之下,盯着兩個大眼圈加上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可以說,也還……比較頹廢。
在Fed靠在牆邊上打了第18個呵欠之後,忽然看到有人過來跟正在不遠處熱身的林銳打招呼。
目測了一下,是個高高大大的外國帥小夥。
“嗨,林銳。”Solomon走到林銳邊上,伸手随意地問候了一下,那神情就好像得了失憶症,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一樣。
“早。”林銳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準備轉過身子繼續做一些伸展練習。
“對了,”誰是Solomon卻忽然從後面湊到他跟前,低低地說,“你的專訪我看了,很有趣哦。”
林銳停下了動作,再一次回轉身子看着他。
Solomon聳了聳肩,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像背書一樣一字一句地說道:“在意大利的經歷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變化,那段時間裏我之所以沒有抛頭露面,是因為對那時候的自己還并不滿意,覺得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所以一直等到半年之前,才重新回來露面……”
林銳默默地聽着他說的每一個字,表情裏并沒有什麽變化。
“這個理由其實不錯。”Solomon也不在意,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神情哈哈一笑,又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拿這個要挾你的。我只是對你有些好奇而已,不過既然你有CP了,我也就……”眼睛瞥了瞥林銳的後面,忽然揚了揚聲音說,“這位應該是林銳的經紀人吧?”
“幸會。”Fed笑得很假地沖他伸了伸手,盡管一臉滄桑,還是在必要的時候擺出了一副容光煥發的神情,“想必這位就是著名的Solomon教練吧。”
Solomon微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消耗了一點時間去理解那個“幸會”的含義,不過倒也很快反應過來,握住Fed的手,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看着他那一頭人工金發說:“我喜歡你的頭發。”
“呃?”猛然被這樣一說,Fed一下子還真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趕緊指着說,“染的染的,自然不比Solomon教練的純天然。”
“哈哈,是麽。”Solomon一笑,又說,“今晚有空不,出去吃個飯?”
“啊?”Fed超林銳看了一眼,發現後者臉上似乎多了點黑線,又扭頭看了看Solomon,指着自己的鼻子問到,“我?”
Solomon微笑着點點頭。
“啊啊,我今晚有約了,那個算了,不好意思了。”Fed陡然意識到這人的性取向恐怕……那個啥,立刻果斷地采取了保守策略。
“好吧,那改天好了。”Solomon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那今晚只好跟Floyer一起了。”
Fed的下巴立刻掉了出來,配上一臉蹉跎的樣子,着實頗有喜感。
“那麽,”Solomon看了看表,回頭對二人說,“時間還早,我過去準備下,先走了。”路過林銳邊上,又微微一笑,“祝你和你的CP愉快。”
林銳依舊沒什麽表情,倒把旁邊的Fed聽得心頭一喜。毫無疑問,他覺得如果林銳會有或者是會被人誤會有CP這種東西,對象毫無疑問會是自己。
小小地喜悅了一下,想起剛才那人的詭異行徑,還是有點不放心地看向林銳問:“這人……當你們的教練,真的安全麽?”
“不知道。”林銳居然也聳了聳肩,淡淡地給出三個字的答案。
那一刻,Fed好像隐約聽見了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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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