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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麗嬈發瘋似的追出門外,飛跑下樓,下到半路她就看到男人抱着孩子站在收費窗口排隊,這才把懸到嗓子眼兒裏的心掉回肚子裏,可是這時候她卻感到腿軟得邁不開步下不了樓了,眼睛也象罩了一層塑料布一般看不清面前的人和物,中午沒吃飯,再加上今天接二連三驚心動魄的倒黴事兒紮騰下來,真的有些虛脫了,她實在有些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了樓梯上,淚水象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往下掉,上、下樓的人們都在看她,但誰都不驚奇。醫院這個地方,是有悲有喜、生死交接的地方;人們的生、老、病、死都離不開這個地方。人們看到宋麗嬈流淚,只會想到病和死這兩層,沒有人會想到她內心世界裏正經歷着人生的八級大地震。等她從樓梯上站起來後滿腹只剩下一個決定:把孩子交給安維克吧,不能讓孩子再跟自己吃苦和受罪了。
她緩緩站起來下了樓,那男人已經挂好了號,他把孩子抱給宋麗嬈并交給她一張收據說:“這是住院壓金收據,你收好,将來出院要用的。”
宋麗嬈和這男人只認識了一個中午的時間,突然覺得自己會和這男人有說不清、道不明、斬不斷、理還亂的緣源關系,也許今天他和她的相識就是一個命運的安排,他想擺也擺不脫了。
男人把孩子交給她後轉身向醫院外面走去,宋麗嬈立即追上去說:“請留步!您貴姓?壓金錢我怎樣還給你呀?”
“呵呵,你覺得你今天是碰到活雷鋒了嗎?做了好事不留名就要走人?我是到車裏給你拿飯去,不吃東西你會扛不住的。”男人略露笑容轉過身來又走了。
時間不大他就又回來了,手裏果然提了宋麗嬈沒吃掉的那盒飯。他來到宋麗嬈面前把飯遞給她說:“涼了都。涼了也得吃點,你和孩子坐到那邊的長椅上吃去,我去讓護士安排床位去。”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又上樓了。
宋麗嬈瞅着他上樓的背影,心中感慨萬端。
男人上樓時垂着眼皮看着面前的樓梯腳步矯健快捷。這人身材比例也很好,寬肩窄臀,黑色的西裝衣褲樣式簡單卻很合體,他沒系上衣服扣子,衣服前襟随意潇灑地開着竟然極好看。這男人的氣質也很特別,他舉止優雅随意中帶着強悍、剛正。這樣外表出色的男人,比安維克更甚一籌。
但宋麗嬈對他只是單從女人欣賞男人的角度看問題的。因為她從小生活在普通老百姓的低層面,初出茅廬時不懂的人和人之間還有級別區分,所以她不顧一切地愛上了安維克,并大膽順應內心而追求自己的愛情,結果一個安維克就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和産生了從來沒有過的自卑感。現在她對所有極品男人有了免疫力,任何人在她心裏蕩漾不起任何波瀾來了。
男人在樓道裏消失後,宋麗嬈抱了孩子在樓道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她坐在孩子一邊,也許是覺得男人的一番好意不能不領,也許是肚子真的餓得不行了,她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那盒飯,抱了孩子扔掉飯盒。她再也不敢把孩子獨自留在某處了,那怕就是轉眼功夫也不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男人又回來了,從她懷裏抱上孩子往樓上就走,一個字也沒說,宋麗嬈緊跟其後。
上了三樓住院區,進了306房間,裏面有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娘皮膚生瘡住院,她三十多歲的女兒陪護她。
男人把豆豆放在大娘對面的床上,護士馬上就跟進來給孩子消毒上藥,并打了吊瓶。
一切妥當,男人對宋麗嬈說:“你好好看護孩子,所有日用品我都領好了,在床下呢。我還有事,得走了。晚上,或者明天再來看你們。對,我給你留點錢。”
說着從身上掏出幾張百元人民幣扔到床上。
宋麗嬈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要人家的錢吧,她沒帶多少錢,她和孩子的吃、喝、拉、撒總不能免了吧,要人家的錢吧,這算怎麽回事?不過,反正住院壓金他也出了,出院了一并還給他也就是了,宋麗嬈想到這兒,于是就坦然地從床上拿起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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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往外走,她緊随其後,出了門宋麗嬈就追着他說:“請留個姓名、單位、住址,電話號碼什麽的吧。”
男人轉回身一笑:“你怕什麽?是你該了我的錢,不是我欠了你的錢,還怕我不來要賬的嗎?不過知道了姓名以後咱們也好互相稱呼,我叫王冠傑,你呢?”
宋麗嬈趕緊說:“我叫宋麗嬈。王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呀,我就完蛋了。”
王冠傑向她看過來,第一次很認真地看她,他一本正經地說:“不錯,要不是恰好遇到我路過,你還真完蛋了,那幫家夥吃人飯不做人事的畜生,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想了,全當沒發生過一樣。有些事情如果對我們沒好處,我們就選擇深埋吧。至于感謝的話不要再說,不是有句話叫:大恩不言謝嘛,這也算大恩,所以不要再講感謝之類的話,我不愛聽。好了,我還有事,走了!”
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個潇灑好看的後背。
看着男人走遠,宋麗嬈心情沉重而複雜,她本身是個天性純良的人,從小苦難的生活,沒有磨去她性格裏直白善良的一面,反而更讓她懂得珍惜人世間的微小情誼和絲毫溫暖;更何況今天王冠傑相當于是救了她的一條性命,她不知道今天和王冠傑的相識會給她以後帶來什麽命運,但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至少是個路見不平喜歡拔刀相助的好心腸人。
宋麗嬈晚上買飯時從口袋掏出王冠傑給她的錢,突然從錢裏掉出一張白白的紙片來,她撿起來一看,是王冠傑交了話費的單子,夾在錢裏沒注意就給她了。上面有他的電話號碼和姓名,他沒騙她,他真的是叫王冠傑。宋麗嬈把這張單子疊好裝到口袋裏收藏起來,這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張紙片算是關于他的一點信息資料吧。
八點多鐘,宋麗嬈給孩子喂飯,對面床上的大娘問她:“你男人是個有錢人吧?可你怎麽穿成這樣啊?他是不是你男人呀?”
宋麗嬈朝大娘一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不是,是我哥。”
正說着,王冠傑開門進來了,他換了一身衣服,天氣這麽熱可他還是穿得這麽多,上衣是乳白色的夾克,□是一條深藍色牛仔褲,整個人顯得更加随意帥氣,可他臉上總是有一種肅穆的表情,這樣就讓他周身散發着着一種生人勿近的如貴族般高傲氣質。他手裏提着兩個大塑料袋子,一包是吃的,一包是嶄新的衣服。
他過來把吃的那個包遞給豆豆:“愛吃啥自己選,下次叔叔給你多買點。”
豆豆用雙手抱住塑料袋子,不知道怎樣處理,擡臉看媽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好吃的,很是受寵若驚的樣子。
宋麗嬈沒有能力常常給兒子買好吃的,更沒有買過包裝這麽精致的小食品,心中覺得愧對兒子,可她還是很燦爛的一笑:“叔叔給你買了你就吃吧。”
豆豆高興極了,他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不知道先吃哪個才好,在那兒糾結着。
對面床上的大媽問道:“他是你哥哥,你孩子怎麽叫他叔叔呀?不是應該叫舅舅嗎?”
宋麗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撒謊讓人指出來,怪不好意思的。王冠傑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住頭腦,眼睛看着宋麗嬈詢問她:“什麽叔叔、舅舅的?”
宋麗嬈趕緊差開話題,她指着王冠傑手裏的衣服說:“你提着這麽多衣服幹啥呀?”
王冠傑這才把手中的衣服往床上一扔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衣服,去商店随便撿了幾件,顏色豔麗的和顏色素雅的各拿了一件,孩子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估摸着大小能穿就随便拿了幾件,你母子先替換開再說。”
宋麗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因為今天事情一件緊接着想一件的發生,她根本沒顧上換衣服,上身還只穿着那件桔紅色的棉背心,□還是那條寬大的工作褲,上面還粘滿泥漿。怪不得對面床上的大媽說她和王冠傑不象是夫妻呢,只有哪個粗心的男醫生感覺遲鈍才誤認為他們是夫妻。從穿戴上就可以辨別出,她和他根本不是一個階層裏生活的人馬。可是有時候命運會讓兩個根本不相幹的人糾纏、交集到一起。
王冠傑命令似的說:“我看着孩子,你趕快洗個澡去吧,把衣服換了。”
宋麗嬈心裏狐疑,這男人和她素昧平生竟然對她這麽好,是不是也沒安好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唉,要是生活中能常常碰到王冠傑這樣的男人該多好呀,是不是,姑娘們?呵呵,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一定很甜的,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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