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其實心裏早已樂開了花。他在真仙居待了這麽久早就受不了了,感覺再待一陣子身上都快要發黴了,好不容易有一個出去的機會,他怎麽可能不願意呢?

他收拾好包袱就随雲飄疾出發了。

駿馬廂車就在眼前,他恨不得趕緊飛奔過去把包袱往裏面一扔,躺在車裏任由馬兒朝前飛奔帶他遠離這個地方,從此他就是自由身了。

可惜,半個時辰過去了,他腦中的畫面都沒有實現,別說遠走高飛,他就連近在咫尺的馬毛都沒摸着一根。

菏若非擋在車前面不讓他過去。

“憑什麽仙君帶你去啊?”

唐渚無奈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仙君。”

引發他們之間硝煙四起的男人此時正安靜地站在一旁,什麽話也不說,靜靜地看着菏若把火氣撒在無辜的自己身上。

“哼,你什麽本事都沒有,憑什麽陪仙君一起出去啊?”

唐渚眼珠滴溜溜一轉,說道:“若真要追究為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你和我相比,仙君更喜歡我嗎?”

菏若兩眼淚汪汪地看向仙君,問他:“您真的喜歡他嗎?”

雲飄疾看了眼唐渚,淡定地點頭,為了配合唐渚的話還親了他一下。

這一親,所有人都愣住了。

菏若也忘記了争辯,等她回過神時,雲飄疾和唐渚駕着馬車早就離開了。

此時坐在馬車上的唐渚也是暈乎乎的。

兩人坐在車廂中一句話都不說,雲飄疾鎮定地看書,唐渚在對面時不時偷瞄他。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雲飄疾問道:“你在看什麽?”

唐渚:“我說的那句話……是開玩笑的,是騙菏若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剛才為什麽親我啊?”

“……”

雲飄疾垂下眼專心看書,不理會他了。

唐渚獨自生悶氣。

什麽嘛?話說一半就不說了,看來這家夥就只是為了報複他而已。

馬車經過小道時,突然下起了大雨。

唐渚将馬車趕到一處破廟前,然後和雲飄疾一同進裏面躲雨,想等雨停了再繼續趕路。

等了一會兒,雨不但沒停,反而越下越大。

唐渚:“恐怕我們今天晚上得在這兒過夜了。”他把車上準備的被子快速挪到廟裏,準備打地鋪。

外面烏雲密布,廟裏暗沉一片。

唐渚抱着被子往前走着,突然腳下踩着一塊滑石,眼看要與大地親密接觸了,幸好雲飄疾及時出手抓住了他。

“小心點。”雲飄疾說道,“前面桌子上有蠟燭,你過去點燃它。”

唐渚找到了蠟燭,“你眼力真好,這麽暗的光線還能看見這裏有半截蠟燭。”

“換做是你在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也會看得和我一樣清楚。”

“暗無天日是……”什麽意思?

“唔——”

他剛說了幾個字,後面的角落裏發出奇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雲飄疾:“有人?”

“我去看看。”唐渚舉起蠟燭朝後面走去,發現草堆上躺着一個男人。“看來他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來了。”

雲飄疾環顧四周,糾正他的話道:“這人不是在我們之前進來的,他已經住在這裏很久了。”

“住在這裏?”

“那邊柱子旁邊有打掃過的痕跡,桌角邊有饅頭屑。”

唐渚聞言過去一看,果然如雲飄疾所說,看來這個男人真的一直住在廟裏。

“看他的樣子,好像發燒了,只怕兩三天前就已經燒成這樣了,逢上今天下雨,一受涼就燒得更嚴重了,若是我們不管他的話,他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想救他?”雲飄疾問道。

“你想見死不救?”唐渚反問道。

雲飄疾斜靠在柱子上,睨着他,“這世上受苦的人太多了,如果你見一個救一個,你救的過來嗎?”

唐渚難得沉思了會兒。

見他沉默,雲飄疾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這時唐渚卻擡頭對他說道:“我不是菩薩救不了所有人,但我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

雲飄疾注視了他很久,才緩緩說道:“你真的和他很像。”

“誰?”

唐渚一直都知道他心裏裝了一個人,但雲飄疾從沒說過關于那個人的任何事,這會兒聽他主動提起,八卦之心不禁熊熊燃燒了起來。

“一個救了別人,卻害死自己的笨蛋。”

唐渚一臉不解道:“救人還會害死自己?”

“他救了一頭狼,結果被那頭白眼狼反咬一口。”

雲飄疾的話令唐渚陷入往事的漩渦中,曾幾何時,他也經歷過這種事,那種遭到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

于是,他報以理解地拍着雲飄疾的肩膀,“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是并不是人人都是這樣的。”

雲飄疾沒聽見他說的,只是一直盯着他的手。

唐渚尴尬地縮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雲飄疾什麽也沒說。

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弄得唐渚心上心下的,總有種做壞事的罪惡感。

和雲飄疾相處這麽久了,還是不太能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麽呢。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唯獨雲飄疾是他最看不透的人。

這個家夥把心事藏得太深了。

平時做什麽都沒有表情,只有涉及到他心中人的事時才會變得有感情。

唉,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想這麽多幹嘛啊?!

唐渚重重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臉,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紛紛拍飛出去。

“我想把人搬到平地上去,你可以幫我一下嗎?”唐渚問道。

雲飄疾正襟危坐,不說話也不動。

唐渚明白了。

哼,你不幫本大爺,本大爺就自己來!

唐渚撸起袖子準備把人抱起來,但是沒成功,之後任憑他如何推拉都沒能把人挪動分毫。唐渚洩氣了,往後坐倒在地直喘粗氣。

雲飄疾看不下去了,鎮定地站起身把人擰着就過去了。

看見這一幕,唐渚直想哭。

他真的很想對天咆哮一句:我要這沒用的身體有何用啊?!

“你還發什麽呆啊?”

“啊?”

“你不是說要救人嗎?”雲飄疾說道:“我幫你把人搬過來了,你應該感激我。”

唐渚嘴角一抽,幹巴巴道:“哦,謝謝。”

唐渚替男人把脈确定是風寒無疑,随後起身對雲飄疾說道:“我去前面鎮上抓藥,你幫我守着他。”

忽地,雲飄疾抓住他的手,“外面還在下雨。”

“我知道。”唐渚發愁地望着門外的風雨,“可是必須得把藥抓回來啊,再晚一會兒,他就真的沒命了。”

雲飄疾松開了手,說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

唐渚脫下自己的衣服,舉過頭頂就沖進了雨幕中。

就在他走出破廟的同時,廟裏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雲飄疾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這個廟中的簡單構造,一尊慈眉善目的神佛像,前面是一架香案,陶土捏成的供壇裏插着一些零碎的香燭。旁邊兩根脫漆的紅木柱子上挂着兩幅長長的牌匾。

若不是這裏一看就是常年無人打掃,到處布滿灰塵的樣子,倒還真透着普度衆生的感覺。

雲飄疾表情十分虔誠肅穆,直直地看着佛像。

廟中詭異沉靜的氣氛散開,要不是還能隐約聽見時有時無的沉重的呼吸聲,只怕還真以為裏面立着的不是人而是鬼呢。

就在雲飄疾轉身之際,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陰風。

供壇裏有三根香點燃了。

袅袅青煙在佛像前靜靜的燃燒着。

火光照射下的佛像臉部仍舊慈悲,眼中透露着悲天憫人的味道。

地上枯草劃拉移動發出的聲音格外刺耳,它們卷成鎖鏈狀将昏睡的男人緊緊纏住吊在半空中。

男人的軀體擋在佛像面前,角度與佛像的身子重疊在一起,怎麽看怎麽詭異。

雲飄疾面無表情地偏了偏頭,從男子身體旁邊冷睨着佛像。

“你——是什麽東西?!”

他話音剛落,嗚咽的哭聲幽幽響起。

此時呈現在雲飄疾眼中的佛像不再慈眉善目,而是扭曲猙獰的,如同地獄中的惡鬼。手中的楊枝玉露變化成一把削骨剔肉的鋸齒大刀,明晃晃地朝他劈砍下來。

佛像竟然複活了?!

雲飄疾閃身躲過,足尖一點跳上刀背。也不知是不是對方塊頭太大的緣故,相對應也就極大無窮,竟能輕易連刀帶人輕易舉起。

“該死!”

對方一張嘴,噴出一股惡臭的氣息。

雲飄疾掩住口鼻,瞅準時機快速跳到佛像肩上,然後接着跳到地上。

佛像過于巨大無法靈活轉身,所以動作特別緩慢,雲飄疾把供壇朝他扔去,整個廟中香灰彌漫,什麽也看不清了。

“雲飄疾,我回來了!”

唐渚剛說了一句就被裏面撲面而來的香灰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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