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身份,要被拆穿了?

無辜被冤,還是被自己信任多年的心腹冤,李瑜心中郁郁。

此時此刻,他終于真正明白,為何以前的國君都要稱孤道寡。

什麽時候,他身邊也能有一個知心人呢?

沉悶了好半晌,看見堆在案上還未寫完的公文,想起登基時立下的誓言,李瑜強打起精神,将摔在地上的狼毫撿起來,潤潤墨繼續幹活。

而此時,被天子趕出去的內侍監曹公公,卻是陰險地眯起了一雙小眼,對着前來禀報的心腹問:“查到了?”

那心腹禀道:“回公公,此事蕭校尉也幫了忙,我們根據畫像,找到了兩個人證。”

那日天子被激流沖走,前後跳進去幾十個侍衛都沒能把天子撈起來,眼見天子越沖越遠,從那條河道沖入了長江中就不見了蹤影,所有人都吓得魂飛魄散。長江支流頗多,水道複雜,雖說已經打通了河運,可那都是往來商運的大船,小小一個人沖進去,中途要是撞上了個什麽東西,那還能有命在?

當下連南下剿匪的重任都抛到一邊,大軍打散成幾十支隊伍,沿着不同的支流去尋找。那蕭校尉是張達先那支隊伍中的一名校尉,據說他老家在潭州,離岳州最近,對岳州附近地形十分了解,正是他帶着人入了那片山谷,他們才能尋找天子,正是因此,曹公公對蕭校尉頗有些好感,尋思着這人雖說不是勳貴子弟,但也出身清白,既然得張家器重,又有些才幹,不妨等事情了結後在天子跟前提一提,将這人才籠絡到天子身邊做事。

因此這一回,調查那女子的任務雖說是分給了他的心腹,但也露了機會給蕭校尉幫忙,那蕭青果然是個知情識趣的,立刻插了一手。

心腹繼續道:“原本我們只先在岳州本地富戶家中尋找。”畢竟那女子細皮嫩肉的,看着也不像是尋常百姓家出身。“遍尋不得,還是蕭校尉提了一嘴,說不妨在秦樓楚館裏找找,小的便立即抽調人手,去岳州本地還尚存的館子裏走了一圈,正正找到幾個女妓,認出那畫像中人是岳州盛名在外的花魁。”

曹公公吓了一跳。他原本就是個謹慎多疑的,見到天子身邊多了個陌生女子,自然要将人祖宗八輩都給揪出來。至于她救駕的功勞……哼,荒山野嶺,兩個弱女子出現在那裏,她沒嫌疑誰有嫌疑?更何況花熊怎麽可能有兒女?

這可笑女子自以為花家人死沒了找不出證據,卻不想花熊身有殘缺乃是密事中的密事,這世上除了他,也就當年為花将軍診治的太醫知曉,她一個假冒的自然不可能知道,這就露了大大的破綻!

曹公公原本以為,這女子膽大包天敢欺瞞接近天子,指不定是暗地裏什麽勢力培養出的細作,說不準軍中也有他們的內應,所以才能在天子落難時巧合地出現。萬萬沒想到這人有可能是岳州的青樓裏跑出來的,一個青樓女子,也敢跑到天子跟前冒充刺史之女,真真是跟天王老子借的膽子!

光風霁月的天子啊,什麽樣風華絕代的佳人沒有,卻遭那低賤之人算計,曹公公一想起就心痛不已,緊接着便是怒火中燒。

不過他向來謹慎,沒有立即派人捉拿那女子,而是讓人将證人帶上來。

被帶上來的卻是個瘸腿女妓以及一名龜公,那女妓長相标志,卻是灰頭土臉,那龜公則滿身塵土也頗為狼狽,身上還有股惡臭。

曹公公一看見他們就覺得晦氣,卻還是耐着性子問:“那畫像上的人你們當真認得?”

那女妓正是牡丹,前兩日城中不知有多亂,那些賊匪沖進來就是殺客人嫖女人,牡丹聽見有好幾個賊匪折騰一個姑娘,這些賊匪打家劫舍自然沒有女人肯跟着,不知道多少沒聞到女人味,一折騰起來就沒完沒了,醉紅樓又不是那些下等窯子,而是從來只伺候達官貴人的高等風月所,姑娘們哪裏見識過這樣粗魯野蠻還不要命折騰的,連女妓也受不住,有的被折騰死了,有的撞牆撞柱子,還有的惹惱了那些亡命徒被抹了脖子。

一圈下來,就牡丹因為腿還瘸着,不甘心紅酥那賤人風光無限,跳着進了廚房想要給她弄點顏色看看,後頭不小心摔進了柴禾堆裏才免了這一難。

一場劫難下來,醉紅樓什麽也沒了,牡丹正發愁接下來的生計,沒想到有幾個官爺上門查人,一看那畫像,牡丹眼睛就亮了,這不就是紅酥那賤人?雖說畫像跟本人有些分別,沒有真人那樣妩媚招搖,但特征抓得明顯,除了紅酥還有誰這副模樣。

聽見官爺說查到了有賞錢,牡丹迫不及待就應了。

此時聽見這朝廷來的大官沉着臉問話,牡丹猜測是紅酥得罪了人,當然巴不得拉她下水,忙不疊點頭應下,“是是是,大人,就是她沒錯,我和她相識十幾年,化作灰了我也認得出來。”

曹公公便又看向那龜公。

這龜公就是之前送大老板進紅酥屋子的人,當時闖入紅酥房中,見大老板死在地上,他就怕了,他倒不覺得是紅酥弄死了大老板,畢竟大老板身懷功夫,十個紅酥都不夠大老板一拳打的,他那時以為是大老板把紅酥折騰得太慘了,給路過的俠客聽見動靜行俠仗義了。擔心怕擔責任,他二話不說就躲了出去,接着就聽見城破了反賊闖進了,他吓得躲進了茅廁裏。今天才被搜城的朝廷兵找出來。

他本來有些猶豫,但是見牡丹信誓旦旦,他也就跟着細看了那畫像兩眼,點頭道:“确是樓裏的花魁紅酥姑娘。”

“好啊!”曹公公陰冷地笑起來,對左右道:“那女子已經進城了不是?去,将她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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