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美色,情不知所起
正所謂悶在心頭瞌睡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晌午那會兒花宜姝還被氣得腦子昏沉渾身乏力,如今看出李瑜對女主沒那個意思,還把女主安排成她的侍衛, 花宜姝是怎麽想怎麽高興, 嘴角彎彎,眼兒也彎彎。
于是李瑜就一遍又一遍地看她,從她洗臉看到拆發髻, 從她拆發髻看到換衣裳,噢, 換衣裳的時候花宜姝特意放慢動作,誰知她中衣還沒脫李瑜就背過身去,他竟然背過身去!
不可理喻,難道面對她這樣的絕頂美色,李瑜當真沒有半點世俗欲望嗎?
、
花宜姝不信!
李瑜攤開一本書放在眼前,心思卻顯然不在書上, 花宜姝暗中觀察,發現他面無表情, 眼神動也不動, 那一頁書更是半天都沒翻上一頁, 由此她判斷,對方一定是在飽暖思□□,男人都這樣!
她手指上還纏着李瑜的頭發, 從屏風後繞進來,一步步接近李瑜,想要聽聽這個假正經心裏在想什麽不正經的玩意兒,這樣她才好對症下藥一舉拿下。雖然李瑜似乎跟其他男子不太一樣,但花宜姝對男人的刻板印象堅不可摧, 在她看來,男人本質都是一樣的貨色,有了好感,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就水到渠成了。
一步、兩步……十五步之內!
李瑜的心聲由模糊到清晰……
【今日處理正事花費三個時辰,逛園子、花葉占蔔、一日三餐算起來共計一個時辰,讀書花費一個時辰,騎馬練功花費兩個時辰,看熱鬧用了半個時辰……嘶!這麽一算,扣掉睡覺的時間,朕只剩下一個時辰?】
花宜姝:……
失策了,竟然真在想正經事。
【怎麽就只有一個時辰了呢?這也太少了,都不夠朕看話本的!】
花宜姝:……話、本?
【算了算了,近來新出的話本也不好看,都是什麽才子佳人,難道不是才子就不配得到佳人了嗎?】
聽着這滿懷憤懑的心聲,花宜姝:……
難道您覺得自個兒不是才子?不是吧不是吧,您不是那個玉樹臨風、風華絕代的天子嗎?佳人不都上趕着愛慕你嗎?你發什麽愁啊?
【誰在偷偷看朕?那目光好強烈!】
正在偷偷翻白眼的花宜姝立刻垂下眼睛做出恭敬的模樣,誰料李瑜的目光卻是掠過她,直接而看向了安墨。
安墨這會兒正在收拾花宜姝的妝奁,時辰太晚來不及回城,不過她們也就在軍營裏呆一夜,明日一早就得回去,現在先收好東西,明天就能起晚一點。安墨自認很會算賬,不過自從李瑜進來後,她的目光就開始亂瞟了,時不時就偷偷往李瑜身上瞟一眼。
不愧是安墨看書時就喜歡的男三,個子高有肌肉,卻半點不顯壯碩,寬肩窄腰身形颀長,眉骨高鼻梁直,側臉尤其好看,五官單拎出來已經十分耐看了,融合起來更有一種淩厲的俊美,要是放到現代出道,妥妥又一個寬哥……安墨越看越糾結,越看越可惜,誰能想到呢?這麽好看一個帥哥,竟然不行,竟然軟趴趴還短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花宜姝也太可憐了吧!
李瑜:“你在看什麽?”
安墨忍不住又飄過去一眼,好死不死正好和李瑜四目相對,被那雙浸滿寒意的眼眸看一眼,她感覺自己能折壽五年。
好兇!她吓得都開始哆嗦了!
“陛下!”
花宜姝幾步奔過去捧住李瑜的臉,也許是被她這突然襲擊吓了一跳,李瑜面色空白了一瞬,眼神也呆了呆,但很快就回過神,拂開了花宜姝的手。
容色冷淡的少年天子微微一擰眉,“日後不要如此。”
花宜姝被他拂開,索性就隔着一張小幾與他同坐在榻上,手肘擱在小幾上托着下颌問他,“為什麽呀?”她語氣既不解又沮喪,似乎被他這毫不留情的拒絕傷了心。
花宜姝剛剛才洗漱過,出水芙蓉一般清絕豔美,此時可憐巴巴擡眼瞅過來,任哪個男人都不能拒絕。
然而李瑜目光只是停了停,很快就移開了,他對美色的抵抗力簡直厚得堪比城牆,神色沒有一分變化,聲音低沉依舊,“朕不喜。”
天子一句不喜,能叫無數人誠惶誠恐,尤其是他眉心微擰面色冰冷,任誰看了,都會以為自己深深得罪了他,今後必然沒有好下場。這是花宜姝眼睛看見的。
然後,這是花宜姝耳朵聽見的→【搞清楚,是你愛慕朕,不是朕愛慕你,朕可以随便模你,但你不能随便碰朕,懂不懂規矩?】
花宜姝:……
就你這副德行,活該你原劇情追不到女主!
也不對,就他這副德行,原劇情裏把女主留在身邊說不定也是為了看熱鬧,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癡情守候!
這個事還得抽空跟安墨對對,想起安墨還被吓得打哆嗦,花宜姝立刻道,“陛下,只是因為蕭青是女子,才讓她做我的侍衛嗎?”
【那當然是朕欣賞她的才華順便想看看她的熱鬧。】
【咦?不對!她怎麽還敢跟朕說話,其他人一看朕不高興,吓都吓跑了。】
花宜姝:那是因為他們聽不見你的心聲啊蠢蛋!
【也許,是因為對朕的愛慕給了她靠近朕的勇氣。】
花宜姝:……你說是就是吧!
她歪頭,撒嬌似的沖他笑,“陛下,您就告訴妾身吧,好不好?”
李瑜定定地看了她好久一眼,才克制地挪開視線。
【這也太可愛了,好像貓啊!】
【不行,不能想!正經男子誰會養貓?】
李瑜就這麽在心裏碎碎念,竟然把要回應花宜姝這件事給忘了。好在花宜姝也不需要他回應,趁李瑜這邊心思亂了,她朝安墨使了個眼色,安墨如蒙大赦,立刻踮着腳尖偷偷溜了。
不想李瑜分外敏銳,安墨身子一閃,他立刻回神,盯着安墨離開的方向皺起眉頭,“方才,她為何那樣看朕?”
安墨這丫頭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花宜姝自然更一清二楚,聞言便露出神秘微笑,解釋道:“沒什麽,我這妹妹與我相依為命一塊長大,如今見我覓得良人,為我高興,她看陛下,大抵是覺着陛下英明神武值得托付終身吧。”
李瑜略一颔首:“原來如此。”
【是嗎?朕不信!】
花宜姝心想你愛信不信吧!
今兒她心情好,要辦正事了。
不多時,幔帳落下,對上李瑜目光中隐含的激動,花宜姝心知肚明,李瑜這是又要把她當貓撸了。不過今天晚上,她絕不給他這個機會!
“陛下。”不等李瑜動作,她搶先軟倒進他懷裏,隔着一層薄薄的單衣,她清楚地聽見對方心跳剎那間快了幾分。這真是有意思,李瑜分明對她有感覺,卻始終不肯更進一步,這份自欺欺人的功力花宜姝當真自愧不如。
須臾,她聽見李瑜冷沉的聲音響起,“不好好睡覺,你做什麽?”
花宜姝輕聲道:“陛下,妾身只是想盡本分,妾身只是想伺候您。”這絕對是她的真心話,真得不能再真!
李瑜果然信了,他薄唇抿直眉心微蹙,久久沒有說話,一直到花宜姝的手摸上他的腰,他才呼吸一緊,猛地攥住她的手,在花宜姝疑惑的目光中道:“朕今日累了,改日吧!”
花宜姝信他個鬼!她故意試探,“陛下,您難道……”
她那神情那目光,李瑜但凡不是個瞎的都能看出來,他立刻道:“朕只是不想,你別多想。”
花宜姝立刻裝委屈,“妾身也沒有多想呀!”
【是嗎?朕不信!】
花宜姝管他信不信。總之一日不把這處子吃進嘴裏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實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這床榻方寸之地,這小處子能躲到哪裏去?還不是要任由姐姐我為所欲為?
眉梢一挑,花宜姝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這笑容太明媚張揚,李瑜看得怔了一怔,趁他晃神的功夫,花宜姝動作極快朝他一撲,她能撲倒李瑜一次,就能撲倒他第二……二……二……
花宜姝懵了。
她早知道李瑜人設裏有武藝高強這一項,但李瑜連“癡戀女主”都有水分,誰知道他這個“武藝高強”是真是假?更何況她幾次偷襲李瑜成功,因此心底已經認定李瑜那所謂高強的武藝是那些谄媚天子的人吹出來的。然而這一次,無論她左撲右撲上撲下撲,沒有一次中!最後一次甚至被李瑜直接按住腦袋不得寸進。
【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聽着李瑜明顯惱怒的心聲,對上他格外提防的目光,花宜姝悻悻縮回了腦袋,心想處子就是麻煩,守身多年的處子更加麻煩,不過沒關系,好東西值得下功夫!
眼見李瑜快忍不住要把她趕走了,花宜姝忽然一側頭,拔下頭頂用來束發的簪子,三千青絲散落,她一口咬住簪子,目光緊盯着李瑜。
她不再說話,不再笑,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勾人,卻不知為何,李瑜的心跳反而更加快了,耳根也熱了起來,想要趕人的話莫名堵在了喉嚨口,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朕突然好熱,為什麽?】
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花宜姝脫去了裏衣,黑發如瀑,肌膚如玉。
耳邊一下靜了,再也聽不見李瑜的心聲。
花宜姝不慌不忙,在李瑜的目光下,她拿下簪子,用磨得鋒利的那一端,劃開了胸口纏緊的紗布。
束縛了良久的東西一解開,那兩團綿軟白皙一下彈了出來。
她的身子極美,膚若凝脂纖腰若柳,李瑜的呼吸聲一下重了兩分。
這或許無關情愛,但男人本能受美色牽動而起的欲念,也足夠了。
花宜姝不再把他當做一塊急需入口的美味粗暴對待,也不再矯揉造作試圖引起他的憐惜,事實證明,在李瑜面前,這種輕浮粗糙的法子完全沒有用,那她就坦誠相待。雖然這比起撒謊要難得多,但李瑜值得這樣的禮遇。
“陛下,你知道嗎?我日日夜夜都想和你行魚水之歡,我情知陛下心具七竅,有百龍之智,不會看不出我想要什麽?”
這直白的誇贊,平日裏最能叫天子受用,然而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什麽念頭也沒有。
“我心裏不明白,陛下既然納了我,為何卻不肯要我。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話畢,花宜姝等呀等,等了良久,李瑜才終于有了動靜,他面色繃緊,手指卻微微發顫地扶住了她,然後撿起那件衣裳裹住她的身體。
花宜姝目光冷靜又探究地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李瑜卻認認真真地給她系好衣帶,難為他堂堂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竟然還能将女子的衣帶系得漂亮又利索。
“你沒有任何錯,只是時機未到。”聲音微微沙啞,含着辛苦克制的欲念。
【啊,難受,好難受。】
【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可惡,花宜姝在旁邊看着朕,朕好像越來越難受了!】
【可如果把她趕走,她會難堪到心碎吧?沒準還會跳井自殺呢!太可怕了!】
【唉,誰叫她愛上了朕呢?朕畢竟是個正經人,朕只跟相愛之人共赴巫山,為了朕未來的相愛之人,只能先委屈她了!不過她那麽愛慕朕,想來只要呆在朕身邊,只要看到朕以後過得幸福,她就會心滿意足了吧!】
【啊啊啊不對不對,朕已經被花宜姝看光了,朕現在又看光了花宜姝,朕難道還能選別人嗎?】
【罷了罷了,煩心事明日再說,朕先念幾遍心經。就算……就算朕只能和花宜姝在一起,那也得有情才可以,沒有情,朕跟發春的豬有什麽分別?】
【朕果真是潔身自好的天下第一好男人……】
他自認情聖,得意洋洋,然而花宜姝只覺得他是傻逼。
***
兩日後,大軍拔營,絕大部分将士由忠武将軍領着從陸路離開,另外百餘人跟随天子一起乘船順着長江往沔州方向而去。
這一部分和原書劇情倒是沒差多少。
也不知是因為那天晚上花宜姝真把天子給吓着了,還是另有其他原因,連續兩日天子都沒再見她。
安墨已經開始焦慮,然而花宜姝半點不急,她又在船上等了兩日,待到九月初二這天,眼見天氣陰沉狂風呼號,她特意選在風口處多站了一會兒。
這正是曹公公平時會經過的地方,瞧見夫人一身素衣,嬌弱的身子似乎要被風給吹走了,曹公公驚了驚,一邊抱怨下人不周到沒照顧好夫人,一邊快步往前喊道:“哎夫人呀,怎麽站這兒吹風,快快進船艙裏,仔細受涼壞了身子。”
聞言,花宜姝回頭望過來,對上她的面容,曹公公吃了一驚,這小臉白的呀,別不是真給吹病了吧!
曹公公趕忙将夫人帶到船艙裏,一邊抖開披風親自給夫人裹上,一邊吩咐下邊人趕緊弄個姜湯給夫人暖暖。
看他這樣周到關心,花宜姝眼圈不禁紅了,在曹公公眼裏,花宜姝一向是個率直倔強的,看見她這樣紅了眼睛,曹公公心頭一跳,忽然發覺事情并不簡單,他屏退下人,小聲問:“夫人可有什麽事?”
花宜姝看了他一會兒,似是難以啓齒,又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終于道:“公公,我想問,陛下他……可有隐疾?”
夫人那神情一看就知道是問什麽的,曹公公吓了一跳,脫口而出:“不可能!”在他心裏,天子的地位自然要比花宜姝高得多,就算不提多年情分,也得看看立身之本不是?不過他倒沒有撒謊,他是近身伺候的,天子那啥有沒有問題,他能不清楚?
不過,夫人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曹公公想到什麽,看向夫人的目光頓時變了變。
花宜姝一臉為難地點頭。
曹公公頓時唉聲嘆氣起來,“怎麽會呢?難道是……”
他一下頓住,花宜姝立刻敏銳道:“難道是什麽?”
曹公公:“這……咱家實在不好說啊!”
花宜姝立刻開始心直口快,“曹公公你快說呀,難道皇家不需要子嗣了麽?知道症結,才好對症下藥啊!”
曹公公為難起來,那事原本不可說,但如果因此影響到皇家子嗣,那可就顧不得這麽多了。如今天子登基才一年倒還好,但時間長了,再沒有子嗣,底下人心浮動起來可就糟了。
“這事吧!其實咱家知道的也不多。咱家到陛下身邊時,前邊伺候的人早都被換掉了。”曹公公吞吞吐吐道:“咱家只記得,陛下小時候是被當做女孩兒養了好幾年,後頭他似乎真以為自己是個姑娘,就學着塗脂抹粉戴花打扮。”
花宜姝:!!!
迎着花宜姝震驚的目光,曹公公覺得人生更艱難了,但是沒辦法,那件事竟然已經影響到子嗣大計了,由不得他不說了,畢竟夫人是個好人,陛下又喜歡她,還是信得過的,他再接着道:“再後來陛下被立為太子,皇後實在擔心,将他身邊的宮女全都換做剛硬的男子,就盼着陛下受此熏陶,能移了性情。”
花宜姝:……
她實在太過震驚,以致于多喝了兩杯茶。
她心想:皇後的做法沒錯,可惜只成功了一半。李瑜他,也就外表剛硬吧!
曹公公走後,安墨立刻就蹦了進來。
花宜姝招招手對她道:“沔州比岳州還繁華,商人又多,你到時候看看,買只貓回來,一定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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