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情敵,看你醋不醋……
每日清早, 是沔州城碼頭最熱鬧的時候。搬貨卸貨的腳夫、運送鮮貨的商販、推車叫賣的攤鋪……人聲鼎沸,熙來攘往,遠遠望去, 好一幅熱鬧人間圖景。
沔州城碼頭還算大, 但也不能容許一艘能乘坐幾百人的大船長久停靠,更何況碼頭日夜熱鬧,但凡是喜靜的不愛多呆, 所以花宜姝他們乘坐這艘大船離碼頭還有段距離,想要到碼頭去, 還要踩着階梯下到小船上,再坐着小船上到岸上。
花宜姝下船時,曹順子終于找到機會湊到她跟前提起曹公公的事,看見他時,花宜姝吓了一跳,也不過六七日的光景, 從前瞧着機靈活潑的曹順子憔悴了不少,眼下都浮起了一層青黑。
急着看貓的李瑜已經先一步下船了, 花宜姝也急着去辦事呢!聞言只略略點頭, 讓他去找安墨, 然後便搭着蕭青的手,由她扶着上了小船。至于曹公公,花宜姝是半點不擔心, 雖說被革了職變成雜役對于他那種身份的人來說太過凄慘,但在花宜姝看來,也不過就是起早貪黑多幹活而已,反正幹活又死不了人,看曹公公那富态的樣子, 是時候多做些鍛煉了,免得像安墨說的那樣得三高。
而安墨并沒有跟着去,她此時正趴在船舷邊張望,如今她的身份雖然是侍女,但身為花宜姝親口認證的妹妹,她的日子過得還不錯,這會兒旁邊就有個小侍女眼巴巴地要伺候她。安墨一邊嗑瓜子一邊盯着花宜姝看,瞅見那艘小船輕晃了一下,然後花宜姝就軟軟地靠進了蕭青懷裏,她眉毛不由狠狠抖了一下。
說實話,她覺得花宜姝奇怪得很,以前提起女主,花宜姝就皮笑肉不笑,左邊臉寫着尖酸刻薄,右邊臉畫着羨慕嫉妒;但是現在提起女主,她就樂得花枝亂顫,還每日就往蕭青身邊湊,不是蕭青姐姐長就是蕭青姐姐短……那矯揉造作的樣子看得安墨渾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花宜姝天天晚上都要念叨一回李瑜的處子身,她差點就以為花宜姝愛上女主了。
“安墨姐姐……”曹順子低眉順眼地湊了過來。
安墨還在盯着花宜姝看,眼見他們上了岸往城裏走去,想起城裏還有個反派在,她心裏就有些擔心起來。
“安墨姐姐……”見她不搭理,曹順子開始給安墨遞金子。
安墨看也不看就接過來咬了一下,沒咬動還換了個地方繼續咬,一邊嘀咕小侍女拿的什麽點心咬不開還沒味道,一邊望着遠去的花宜姝,擔心她又要作死。
曹順子:……
曹順子感到委屈,心想安墨姑娘疑心也太重了,他好歹也曾是個有頭有臉的內侍,至于拿假金子賄賂她麽?咬了一口不相信還要咬上兩三口。
***
花宜姝一行人上了岸就惹來許多關注,看見這對帶了一群護衛的貴人,百姓自覺避讓。一時碼頭附近便清出一條道來。
眼見這一行人氣派,尤其是那錦衣公子旁的女人美貌驚人,兩名坐攤子上白吃白拿的混混在攤主敢怒不敢言的視線中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
這時便有食客道:“聽說是北邊來的大商人,姓宋,來這兒賣絲綢的,那艘大船七天前就停這兒了。”
絲綢?兩個混混對視一眼,這可是大買賣。
兩人低聲商量起來。
“姓宋的絲綢商,這人可沒在少爺那兒挂上名,這可都七天了。”
“看他長得獐頭鼠目,竟然配那樣美貌的夫人,也不怕折了壽。”
“正好少爺剛回來,把這事兒報上去,一定能拿賞。”
兩人猥瑣地笑了一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只剩攤主唉聲嘆氣地收拾那兩人糟蹋的吃食,旁邊人這才敢說話,“這兩人也太無法無天了!整日裏吃拿卡要,這還讓人怎麽做生意?”
攤主愁眉苦臉,“莫法子,誰叫他們是刺史公子的人呢?”
***
此時沔州販貓的集市已經開始了。說是販貓,其實販狗的也不少。一路走來,路人不是在争論養貓養狗哪個好,就是在談論什麽品相最适宜。
集市人群擁擠,花宜姝和李瑜往裏走時,肩膀衣裳時不時就輕碰一下,于是……
【養貓好養貓好!貓比狗愛幹淨!】
路人:“狗比貓忠心!能護主!貓太桀骜,不好調.教。”
【誰說貓就不忠心?貓還能抓老鼠呢!】
路人:“男不養貓女不養狗,老話說得有道理啊!”
【哪裏來的歪理邪說?朕要把他們統統抓了!】
路人:“……聽說那誰誰家剛出生的嬰兒被貓給啃光了臉!”
路人乙:“嘶!恐怖恐怖,實在恐怖!”
【氣憤氣憤!實在氣憤!究竟是誰一直在敗壞貓的名聲,朕要徹查!徹查!】
花宜姝發現李瑜不但愛看熱鬧看聽八卦,他還總愛在心裏放狠話,而且這人放的大部分狠話要麽沒有兌現的可能,要麽默默憋在心裏,憋着憋着就給忘了。比方他之前在心裏放狠話說把曹公公刺配瓊州,好些天過去了,了無痕跡;再比如現在,說什麽抓捕徹查的,聽起來唬人,實際上就跟安墨嚷嚷着要把寫書人抓起來切了吃肉一樣,就是說個爽快。。
這時不遠處有兩名男子因為貓和狗哪個更好打了起來,圍觀者衆,還有人下注打賭哪方能勝出。
花宜姝于是特意擡頭看了李瑜一眼,見他也擡眼朝那邊看去,面無表情,眼底卻翻湧着想要加入貓狗之争的蠢蠢欲動,她眼珠子一轉,袖擺下的手忽然牽住了李瑜。
她的手細嫩柔軟,落在李瑜有些粗粝的掌心裏,像是一塊溫軟的玉。
李瑜愣了一愣,回神低頭,就對上花宜姝仰頭含笑的臉。
算起來,自從岳州之後,他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好好相處過了。上船後,李瑜順應天命,冷落了花宜姝兩天,之後因為花宜姝來葵水,他照顧了她三晚,那三晚,花宜姝留給他的印象只有蒼白的可憐小臉,和不停要他揉肚子的鬧騰樣子,李瑜給她揉了三個晚上,累得手酸腰疼,白天便直犯困,連給菩薩上香都忘了。
此後他忙不疊把揉肚子的法子教給了她的侍女,然後又躲了她兩天,今早聽見花宜姝來尋他,李瑜實在有些發憷,擔心花宜姝又鬧騰着要他揉肚子。聽說是來買貓,才忍不住跟着一塊出來。
但是現在,看見花宜姝在人煙熙攘的街市上仰頭沖他笑,他心頭便微微一動,墨黑的眼眸裏染上被驚豔的光彩。
【她現在看起來好乖啊!】
李瑜心中這樣想,一瞬間連前兩日不停鬧騰的花宜姝也變得可愛起來。
“走吧。”他握緊了她,擡腳往前走去,顯然把方才在意的争端全給忘了。
花宜姝便乖乖跟着他走,低頭前似乎不經意往旁邊茶樓上看了一眼,那茶樓上正站在個長身玉立的錦衣公子,對上他直勾勾的目光,花宜姝揚眉一笑,剎那間媚态橫生,人間顏色盡失。
而她則輕飄飄遠去,仿佛什麽也沒拿走,什麽也沒留下。
咔的一聲,那錦衣公子的折扇摔落在地。
蕭青若有所覺地擡起頭,卻只看見了一柄被人遺落的折扇。
“你瞧什麽呢?”張統領紅着臉問她。
“沒什麽。”蕭青不動聲色退開了半步,随即便湊近了花宜姝,專心幫她隔開擁擠的人群。
“貴客您想要什麽貓?我這兒什麽品相的都有。”
貓販子那對招子多精啊,一看花宜姝和李瑜衣着富貴,再看兩人目光時不時往籠子裏的貓瞅,立刻大聲攬客。
這裏的貓的确多,打眼一看到處都是籠子,籠子裏一窩窩的貓,有大的有小的,有黑的白的花的……它們有的睜着或是懵懂或是警惕的眼睛瞧籠子外路過的行人;有的懶洋洋和同伴團在一處睡覺,尾巴悠閑地掃來掃去;有的和同伴在籠子裏撲騰玩耍,那股活潑勁兒差點把籠子掀翻;還有的扒着籠子伸着爪子使勁扒拉路人的衣裳,滿臉寫着被買走的渴望……
一到這個喵聲一片的地方,李瑜更加走不動路了,只恨不得渾身上下長滿了眼睛,才好将這裏的貓兒一一看盡。
“客人買幾只去吧!抓老鼠可靈了!”
“有了這貓将軍,保管家裏糧食莊稼不受害!”
“來看看咯,買兩只貓回去,甭管是偷米的老鼠、偷雞的黃鼠狼,還是偷谷子的野鳥,都給您抓齊活!”
花宜姝握着李瑜的手,擡眼看他,正好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
【啊?都關在籠子了啊,不是說會有七八只貓一起撲朕身上嗎?】
花宜姝心裏憋笑,面上卻露出慶幸之色,“啊,昨日安墨還說貓會撲人身上,想來是有人受了驚,這些貓販就将它們關起來了吧!”她裝模作樣,“幸好關起來了,想想那麽多貓撲上來,毛茸茸的身子往你腿上、肚子上、脖子上、手上拱啊拱……這得多難受啊!”
李瑜嘴上附和:“是啊,幸好關起來了。”
【啊啊啊啊為什麽朕昨天沒有來!朕還想着等它們撲上來,朕趁機摸幾把……】
“雪裏拖槍出來了!”
喊聲一起,街上行人紛紛掉頭往一個方向走。
花宜姝聽見街上有人議論,“那雪裏拖槍不也是貓,有甚稀奇,這麽多人趕着去看?”
“嘿,這你就不曉得了,這街上最賤價的貓,十幾文能買一籠,那雪裏拖槍一只就要一百兩,你說稀奇不稀奇?”
“嘶!一百兩!那是金子做的不成?”
“我要是說着貓既不能抓老鼠,也不能看家護院,吃的喝的還比人金貴,你信不信?”
“那買這貓有什麽用?”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貓可是大老遠從國外運來的,專挑着貴人才賣,咱們這些窮老百姓,也就看個熱鬧。”
花宜姝就拉着李瑜跟着人流走,天子本來還不願意為了一只貓放棄這街市上一堆貓,但在看見雪裏拖槍後,他眼睛就直了。
彼時花宜姝和李瑜這樣一看就有錢的大客戶被貓老板客客氣氣地請到雅座。
他們帶來的數名護衛坐在另一桌。
花宜姝正搖着扇子喝茶,旁邊就來了個想要拼桌的錦衣公子。
這藍色錦衣公子身形颀長、容貌端麗,被蕭青攔住也不惱,目光直勾勾往花宜姝臉上瞅,眼神中滿是驚豔。
花宜姝至今仍能對安墨的說法倒背如流:每一本小說裏都有一些标志性的人物,比如說反派,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做壞事、襯托主角的光彩,或者給主角送裝備送錢財。這本書裏當然也有,刺史府的公子何楚文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好色荒淫。
花宜姝來葵水那幾日,每日就靠着下邊人打聽沔州的事情解悶,什麽消息都有,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她想知道的。
刺史府公子何楚文,昨日才從宣州書院回到沔州,喜着藍衣,色胚子一個。據說但凡長相秀麗的女孩子,沒一個逃得出他手掌心。他禍害完宣州,從今日開始要來禍害沔州了。
俗話說有人搶着吃的飯才香,人也一樣。李瑜這邊進展緩慢一直是花宜姝心頭一患,正好沔州有這麽一個反派,既能拿他來刺激刺激李瑜,又可以順便抄了他擄掠的財産、革了他那個包庇禍害的刺史父親,一舉三得!
經此一事,一定能叫李瑜知曉我花宜姝有多招人愛,房中寂寞難耐,他要是再不抓緊,沒準我就要被哪個小白臉拐跑了。
在沔州的地界上,何楚文的目的更沒有絲毫掩飾,不管是正面攔住他的蕭青,還是後邊坐着的其他護衛,目光都不善起來。
花宜姝喜滋滋等着李瑜吃醋發作,等了半晌沒反應,一回頭,卻見李瑜目光直勾勾盯着大堂中央的那只貓。
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她看見了一只毛色雪白、尾巴漆黑的小貓,長長的毛發蓬松柔軟,豎起的三角耳朵下,一對藍汪汪的眼睛溫順又親人,它在桌子上搖着尾巴,脖子下的鈴铛發出陣陣脆響。
花宜姝擰起眉頭,這種貓,一天得掉多少毛?
她往李瑜身邊湊了湊,胳膊碰到他身子李瑜也毫無所覺。
【啊啊啊好可愛好可愛……朕宣布,從今日起,它就是朕的夢中情貓!】
【花宜姝一定會買下它吧!一定會吧!】
李瑜忽然側頭看向她,“你想買的就是它?”
花宜姝心裏呵呵。
面上卻為難起來,“可是好貴啊,要一百兩呢!要不還是算了吧!”
【啊?你這就放棄了嗎?你意志不堅定!你就不能為了雪兒堅持一下嗎?】
喲,這就叫上“雪兒”了?你要是對我有這股肉麻勁兒,我能天天喊你小心肝。
花宜姝心裏翻白眼。
“這貓我買了!”是何楚文的聲音。
他搖着扇子對花宜姝笑得風流,“好貓贈佳人,這位夫人天人之姿,何苦竟跟了個獐頭鼠目的男人,真是可悲可嘆啊!”
花宜姝微微一笑,心想這回李瑜總坐不住了吧?
李瑜果然冷冷看向了何楚文。
【什麽東西,竟然敢說朕醜!你才獐頭鼠目!你全家獐頭鼠目!】
【果然嫉妒使人醜陋!連這種瞎話都能編排出來。花宜姝才看不上這種人,花宜姝只對朕一往情深!】
李瑜自信地看向花宜姝,卻見花宜姝正對着何楚文笑。。
李瑜:……
他面色微微一僵,不敢置信地盯着花宜姝看。
花宜姝卻只抱過了免費得來的貓,背對着李瑜時終于能自由地翻起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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