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周旋,姑奶奶要錢怎麽了……

花宜姝能一次成功的原因有二, 一是鬼樓在男主越不凡的控制下,的确防守嚴密,外人幾乎沒可能知道鬼樓內的消息;二是她面前的人只是一個剛剛從灰衣升上來的青衣, 在鬼樓當中, 還只能算是個愣頭青。

偏偏就這麽個愣頭青,沒有上頭命令,就敢出動人手将她劫過來。

花宜姝為什麽這麽清楚?廢話!不用想也知道, 如果真是鬼樓上層乃至樓主越不凡想要抓她,就這麽個小小的青衣副堂主敢把她帶到房中圖謀不軌?

更何況花宜姝左想右想, 也想不出男主抓她的目的。

根據安墨的說法,整本書裏女主的武功可以排到前十,男主越不凡是戰力天花板,李瑜排個男三,據說是武藝高強,但花宜姝總覺得這個“武藝高強”有水分, 所以沔州那一次他們才會被鬼樓的人壓着打,當時那個能把女主壓着打的應該就是越不凡。

越不凡那厮獨獨喜好女主那種不卑不亢、好強勇武的女人, 像她花宜姝這樣利用美貌博取榮華富貴的, 是越不凡最為不齒的。

一聲輕響, 花宜姝将匕首從青衣人手上拔了出來,一道血線迸射而出,險些弄髒了花宜姝漂亮的衣裙。

她站起身, 一邊轉着手中染血的匕首,一邊打開窗戶往外瞧,“這就是你們十八堂的地盤?啧,看着真寒酸。”

一個小家裏的兒孫尚且各有心思,更何況是鬼樓這麽龐大的一個江湖組織?哪怕越不凡再神通廣大, 花宜姝也不信他能讓鬼樓中的每個人都把心拴在一處。一個小小的副堂主都能敢為了滿足自己的色欲出動人手劫人,更何況是鬼樓上層?就不信他們當真是鐵板一塊。

青衣人趕緊給被洞穿的傷口上了藥,他一擡眼就看見花宜姝倚在窗前,無論是那漫不經心的神态,還是那轉起匕首來娴熟的姿勢,都絕不是他之前所以為的柔弱閨閣千金。

難道她是鬼樓中派出去潛伏在官府那邊的人?可從未聽過有這麽一號人物啊!更何況,看她走路時足音略沉,壓根不像身懷武藝。

在最初的驚懼過後,青衣人忍不住生出懷疑來。

“你心裏是不是在想,我沒有武功,不像是鬼樓的人?”

青衣人吓了一跳,本就因為常年佩戴面具而蒼白的面龐更白了幾分,他忙低頭,“不敢。”可是任憑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鬼樓裏哪一號人物與面前之人相符。

花宜姝見果然吓住了他,心裏暗暗松一口氣,拿腔作調起來也越發得心應手。“哼,你也不想想,若沒有我在宋大人身邊吹枕頭風,那姓宋的狗官身邊一二百護衛,當日豈會只帶幾個人上山,又豈會輕易就讓樓主抓住蕭青?小芽兒就是小芽兒,目光短淺,看不出背後深意。”

原來是這樣!青衣人恍然大悟。如今再想想,當時他幾乎一刀就要殺了她,尋常女子早就吓傻了,花宜姝卻還不慌不忙沖他一笑,分明是有恃無恐,這樣一個女子,怎麽會是養在深閨裏的官戶千金呢?

青衣人正為自己得罪了這樣一位樓中的大人物膽戰心驚,就聽花宜姝接着道:“也罷,你這樣的小人物,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是尋常。我只告訴你一句,我是樓主埋伏起來的暗線,非緊要時刻不可動用,你現在自作主張将我劫了過來,最遲明日,樓主就能收到消息,到時候……”

如果說花宜姝之前那一番裝腔作勢吓住了青衣人,叫他不敢再違逆她的意思,那麽此時她這句“最遲明日”,則是把他本就緊繃的心弦又狠狠拉扯了一把。

一想到樓裏殘酷的規矩,想到樓主可能會降下的懲罰。青衣人就駭得面色發白,一時連體面也不顧了,噗通一聲就跪下來道:“求夫人救命!”

看他淚水直流的醜态,花宜姝心裏暗爽,面上卻一臉煩躁,“你破壞了我的計劃,還好意思喊我救命?你知道樓主為了給我安排一個刺史千金的身份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那些朝廷的人有多道貌岸然你又不是不知,現今我被你們搶了過來,在那些人眼中已經是失了名節的殘花敗柳,這個身份幾乎已經廢了!”

一聽後果如此嚴重,青衣人怕得幾乎魂飛魄散,也許是人被逼急了真能生出急智,他忽然腦瓜子一亮,急忙道:“夫人,有了有了,小人有主意了!”

花宜姝懷疑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突然變聰明了。

青衣人連忙道:“您丈夫,就是您名義上的丈夫宋大人被堂主抓到了此處,如今正關着,只要将您和她關到一處,您的名節不就保住了?”

原來還真關在了這裏!花宜姝心裏暗喜,面上卻十分嫌棄,“我道是你有什麽好主意,原來是想讓我跟着那狗官吃苦受罪。”

“不不不。”青衣人忙搖頭擺手,“若是您能帶着宋大人逃出去,那朝廷鷹犬必定對您感激不已。”

花宜姝按捺住心裏的激動,面上故作遲疑,“樓裏分堂衆多,各個堂口也并不都互通消息,我雖不知你們十八堂堂主收到了樓主的哪些指示,但也必定是樓主的大事,如何能妨礙?”

青衣人如今一心以為花宜姝是樓主越不凡的心腹,忙竹筒倒豆子般将十八堂接收的指示吐了出來,“自從樓主抓了蕭青後,那姓宋的朝廷鷹犬一直在向朝廷請兵追殺咱們鬼樓的兄弟姐妹,前不久還說要招安,擺出許多蠱惑人心的條件,弄得樓裏人心浮躁。所以樓主下了指示,要拘來這狗官和朝廷談條件。”

“我也猜到是如此。”花宜姝來了句馬後炮,但青衣人毫不懷疑。

兩人說定,就要出門去,房門還未開花宜姝就腳步一停,回頭惱怒道:“差點被你這死芽兒诓過去,我又不能暴露身份,怎麽将那姓宋的救出去?不是要惹他懷疑?”

青衣人生怕得罪她,忙道:“夫人有所不知,官府的人為了救出狗官一直緊追不舍,堂主帶着堂口裏大半人馬出去引開追兵,如今堂口裏人正少,更何況那姓宋身負武功,只要解開他的迷.藥,夫人再打開門鎖,到時候我讓手下人放放水,他就能帶着夫人逃出去。”在青衣人的想象中,花宜姝是鬼樓的人,那想要再抓住姓宋的還不是易如反掌?如今最要緊的是保住花宜姝這個清白的身份。

花宜姝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她心情大好,拍拍青衣人的肩膀笑道:“小芽兒有膽色有腦子,将來十八個堂口裏,必定有你的一個。”

青衣人聞言大喜,高高興興地吃下了花宜姝畫下的大餅,卻聽花宜姝又道:“不過倒也不急着将姓宋的救出去,你們堂口應該不缺錢花,先給我來點。”

青衣人愣了一下,“啊?”

啪一聲,花宜姝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表情冷厲,“愣着作甚?姑奶奶缺錢花也不給?還是你覺得我會賴了你們十八堂的賬?”

她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再沒有半點“花夫人”的派頭和雍容,反倒像個江湖惡匪,青衣人不敢忤逆,忙将她帶了過去。

花宜姝跟在他身後,目光不露痕跡地觀察這個地方。心裏則道:張太醫早就說過小處子已經不怕這鬼樓的迷.藥了,他既然假裝被迷.藥迷倒,想來的确是像林侍衛說的那樣自有成算,那她就不耽誤他了,先找找這個堂口有什麽東西可以撈的。

啥也好,哪怕是幾百兩銀子都成,她不能空走一趟白受這個罪!

***

花宜姝忽悠人的時候,被關在地牢裏的李瑜悄悄睜開了眼睛。

他去拜訪多年不見的太傅,然而當看到太傅的第一眼時,他就确定那個人不可能是他的太傅。

哪怕那個人跟太傅的身形和面貌和聲音幾乎一模一樣,可只要看他開口說上一句話、擡腳走上一步路,李瑜就确定,這是個假貨。

熟悉的人忽然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子,若不是知道有易容術這種東西,李瑜都要以為太傅被什麽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太傅有了危險?不大可能。

那麽太傅被他們抓起來了?

李瑜決定一探究竟。他假裝沒看出太傅已經被掉包,按着假太傅的提議跟他去了無人的草堂。之後被綁架、被撒迷.藥,順理成章。

鬼樓一定想不到,朕天賦異禀無人能及,迷.藥已經對朕沒有用了!

接下來是熟練的裝暈,被他們帶走時還能一路留下暗號。

這一路可真是遠啊!裝暈真是個苦差事。李瑜動了動因為太久沒有動而微微發麻的身體,心裏卻十分興奮:這裏如此隐蔽,應該就是鬼樓的大本營了吧!等朕裏應外合滅了這禍害,朕應該會成為史書上第一個直取敵方內部剿滅全部賊匪的皇帝吧!将來他們一定會誇朕是個文武雙全的明君吧!

等朕殺了越不凡救出蕭青,花宜姝也一定會對朕萬分崇拜吧!

想到花宜姝這幾日對他的冷淡,李瑜握了握拳頭,起身一拳頭轟碎了牢房的鐵索!

該死的鬼樓,該死的越不凡,你們的爺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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