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壯哉,我少年
“我選種地。”寧嫣的答案出來了, 卻震驚了無數人。
衆人:……
“啥?種地?我沒有聽錯吧?”
寧英傑恨不得沖上去搖醒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多好的機會啊,她怎麽不好好把握?他都急瘋了。
他能進運輸隊,是父親耗盡了一生的人脈, 而她, 只需要點個頭就行, 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種什麽地呀,天天風吹雨打,累的要死要活還吃不飽, 還累出一身病,明明有更好的出路擺在眼前啊。
公社領導也不敢置信, 她是不是傻?“寧嫣同志,你說你要種地?”
“嗯。”寧嫣乖巧的點頭, 坦坦蕩蕩。
“你……”公社領導看着笑眯眯的小姑娘, 難得的多勸了幾句, “知不知道機械廠和運輸隊都是國營單位,是鐵飯碗, 能幹一輩子的鐵飯碗。”
不知有多少人打破腦袋只求擠進國營單位, 她怎麽反着來?
寧嫣自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想法。”
機械廠和運輸隊看着不錯,但從長遠來看, 不是最好的選擇, 受限太大, 不利于她發揮。
“那你……”公社領導還想再勸,實在不忍心一個嬌弱有才的小姑娘埋沒在田間。
寧嫣抿了抿嘴,小臉嚴肅極了, “我的人生目标是當一個最好的農業科學家。”
“農業科學家?”大家又面面相視,還有這樣的說法?聽都沒有聽說過。
機械廠領導倒是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意思,“寧嫣同志,你說說你的想法。”
寧嫣在這方面有天份,但極其有限,能畫點圖紙,能做點小機械器具,能修車,那是她曾經學過。
她比一般人聰明,學習刻苦,見識多,站在世人的肩膀懂的多,但遠遠比不上那些頂尖的天才人物,不是一個層次的。
她有自知之明,她成不了頂尖的科學家。
但也不想當一個修車工,也不想當圖紙技術員。
“我國是農業大國,民以食為天,食以農為本,糧食是社會穩定的基石,也是國家安全的根基,也關系着每一個百姓的生存問題,是國計民生的第一等大事。而現在,我們糧食産量不高,還做不到自給自足,還不能做到人人吃飽飯。”
“我最尊敬的一位先生說過,最大的願望就是讓人類擺脫饑荒,讓天下人都吃飽飯,他非常偉大,我是做不到像他那樣,但願意向偶像學習,盡自己的一份心力。”
先生,是對一個出類拔萃人物的尊稱。
所有人沉默了,心中有所激蕩。
聽着挺幼稚中二的,滿腔的少年意氣。
正是有這樣一代又一代的熱血少年,滿懷遠大的理想,不怕吃苦,甘于奉獻犧牲,一心建設國家,我們的國家才會越來越好。
壯哉,我少年。
公社領導對她的評價更高了,從賞識有才少年,變成了欣賞佩服。
千萬不要小看年輕人,他們有無數種可能。
也讓在場的人深深的記住了寧嫣這個名字。
忙活了一場,運輸隊的領導請大家吃個便飯,就在食堂吃。
一份炒青菜,一份紅燒肉,一碗榨菜蛋花湯,配一碗大米飯,簡簡單單。
寧嫣看到紅燒肉的瞬間,眼睛刷的亮了,哇塞,今天有吃福了。
她挾了一塊香氣撲鼻的紅燒肉放進嘴裏,選的是上好的五花肉,燒的很入味,軟糯香甜,入口即化,肥而不膩,滿口肉香,不禁感動的熱淚盈眶。
比記憶中的紅燒肉還要好吃!
坐在她身邊的機械廠領導驚訝的問道,“寧嫣,這是怎麽了?”
“好吃的想哭,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寧嫣好久沒吃了,太想念這個味道,“以後要是能天天吃上一碗紅燒肉,就什麽都不求了。”
剛才還沉靜自若,很有氣場的女孩子,這會兒像個貪吃鬼,大口大口的吃飯,吃的特別香甜。
就……忽然變的很接地氣,真實又可愛。
大家覺得她好慘,這是多久沒吃到肉了?紛紛幫她挾紅燒肉,愛吃就多吃點。
“哈哈哈,那得等大家都吃飽飯,所以,寧嫣同志,你要加油啊。”
更多的是善意的打趣。
寧嫣看着冒尖的飯碗,胡亂點了點頭,眼裏除了吃,就沒有別的。
一口一塊紅燒肉,舍不得馬上咽下去。
舀一勺肉汁拌飯,味道是一絕。
米飯管夠,寧嫣吃的飽飽的,再也吃不下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每當這個時候,是最幸福的。
小張師傅湊了過來,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寧嫣同志,我向你道個歉,不該看你年紀小就看不起你。”
當着所有人的面道歉,給足了寧嫣面子。
寧嫣笑眯眯的點頭,“行吧,我接受。”
小張師傅:……
接受?正常人都會說沒關系,情商高的還會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她……怎麽不走尋常路?
這讓他怎麽接話?尴尬。
老張輕輕推了兒子一把,小張反應過來,笑容滿面的說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不如我們相互切磋一下吧。”
寧嫣笑嘻嘻的拒絕,“不了,我又不行事這一行,沒必要花太多的心思,我目前只對種地感興趣。”
她年紀最小,在場的人都比她年長,誰好意思跟她較真?
再說了,世人對有本事的人更包容,說白了,就是有濾鏡。
小張在線暴躁了,好想掀桌,怎麽會有這樣的奇葩?
都聽不懂人話!!!
老張清咳一聲,親自出馬了,“小姑娘,人活一世就要不停的學習,相互學習,我們父子有幾十年的修車經驗,而你理論知識挺紮實的,彼此交流,對大家都是一樁好事。”
寧嫣倔的像頭牛,“甭勸我,我只想種地。”
老張的心好累,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英傑,你勸勸你妹妹。”
寧英傑神情複雜,平時敝帚自珍,不肯對外透露半點,這會兒好聲好氣的主動跟寧嫣商量,要相互切磋。
切磋是假,偷師才是真,真當寧嫣是小孩子好哄嗎?
他當然是護着自己人,“小嫣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我可勸不動她。”
他想學兩手時,這對父子對他防了又防,都忘了嗎?
他看向其他人,但這些人都保持沉默。
他立馬秒懂,這些領導們是樂見其成吧,畢竟老張父子技術更精進了,對集體有好處。
但,憑什麽呀?
老張還在不停的催促,“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寧英傑心裏很委屈,“小嫣,你……”
寧嫣拂了拂發絲,看向外面,哎喲一聲,“天都黑了,飯也吃了,該回家啦。”
她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跑,公社領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哪是不懂人情世故,分明是裝糊塗。
“夜路太危險,你們給寧嫣安排個宿舍住一晚。”
寧嫣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太麻煩了。”
機械廠領導是真的很好她,還沒有死心,“不麻煩,求之不得呢。”
寧嫣想了想,沒有拒絕,“那,以後遇到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我能幫的,絕無二話。”
機械廠領導求的就是這個,就算不來廠裏上班,當個榮譽顧問什麽的,有事就找她,也是一個解決的方案。
“那太好了。”
他又提了一個請求,“寧嫣,我有個不請之情,想請你給工人們上幾堂課,也不用多高深,給科普一下就行,不會讓你白教的。”
工人也得學點理論知識,對将來的發展有好處。
廠裏不僅需要有本事的技術人員,也需要在第一生産線上的高素質工人。
寧嫣并不吝啬,“也不是不行。”
在她看來,以前古代諸多好工藝失傳了,不就是因為大家都不肯外傳嗎?
機械廠的領導喜上眉梢,“好極了,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大隊那邊我會打招呼的,算是借調幾天。”
他考慮的很周到,寧嫣覺得他為人不錯,“行,我就喜歡堂堂正正的行事。”
老張父子:……
懷疑她在內涵他們,但沒有證據。
運輸隊很想留人,但機械廠的領導更強勢,寧嫣跟他也談妥了,寧英傑不放心妹妹,跟着一起去。
他認識的人多,機械廠也有朋友,到時哪裏都能湊和一晚上。
機械廠領導還是挺靠譜的,給寧嫣安排在廠裏的女職工宿舍,還讓同宿舍的人照顧她,無處不妥帖,比運輸隊強多了。
這不,還沒有上課,人家就借口她沒有帶生活用品,給她發了一份。
一個臉盆一條毛巾,一個搪瓷杯一塊肥皂,算是交學費了。
寧嫣不得不說,大廠就是大氣。
當然,寧嫣也沒有白幫忙,臨走時運輸隊塞給她一袋子東西當謝禮。
宿舍不大,只放了兩張高低床,三個人都在上夜班,剩下的一個上早班,受領導所托幫着照顧寧嫣。
她聽說是專程請來的貴客,也不敢多問,特別照顧寧嫣。
寧嫣跟她聊了幾句,就知道她是個老實人。
“顧姐姐,你別管我了,先去休息吧,我再寫點資料。”
顧梅花遲疑了一下,她明天還要上早班,得早起。“那行,有什麽事就叫我一聲。”
“好。”
等她睡下了,寧嫣打開袋子看了一眼,是十斤大米,還有各種票證,布票,油票,肉票,糧票。
出來一趟,一個月的生活費就出來了,值,她不禁笑眯了眼。
她算是搭上了這幾條線,以後常來常往,還怕沒糧食吃嗎?
明天……還是先準備一下,她拿出紙筆刷刷的寫起來。
到了深夜,她才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安然倒在床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雖然今天是個意外,但開了一個好頭。
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她嘴角輕揚,放任自己沉入夢鄉。
一大早的食堂坐滿了人,大家吃着早點議論紛紛。
“怎麽好端端的發通知,要求我們來開會。”
“開什麽會?神神秘秘的,還保密呢。”
“開會?我怎麽沒收到通知。”
“那多好啊,我們連夜被安排調班,一想到要連着上幾天班,我就覺得好虧。”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睡一覺呢,老是開會沒勁。”
寧嫣坐在人群裏,聽的清清楚楚,卻沒有說什麽,大口大口的吃東西。
兩個肉包子,一碗豆腐花,這待遇扛扛的。
一道聲音響起,“你是新來的職工?我從前沒見過你。”
寧嫣擡頭看了一眼,是個年輕的男職工,穿着工作服,下巴擡的高高的,嗯,下巴有幾顆青痘。
不認識,不感興趣。
一雙黑白的眼睛淡淡掃過來,卻該死的美麗。
孫中華的心如被電擊了一下,心跳加速,他覺得自己戀愛了。
他拉開桌椅坐下來,殷勤的将一個包子遞過去,“請你吃,但你要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寧嫣懶的理荷爾蒙過剩的男人,只當沒聽見。
男人眼珠一轉,“妹妹,你不會是聾子吧?”
寧嫣繼續保持沉默,得不到回應自然而然就跑了嘛。
結果,這男人嘴碎的不得了,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連身份家世背景都自爆的幹幹淨淨。
他叫方強,父母都是機械廠老職工,算是廠二代,家裏三個姐姐一個哥哥,他老小……
寧嫣進食的速度加快了,将最後一口豆腐花喝完,拿着東西迅速閃人。
方強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他一把抓住身邊的人,“猴子,她是被我吓跑了?”
他的發小猴子特別無語,“有可能,無故獻殷勤,非奸即盜。”
方強直翻白眼,“正經點。”
“人家還小呢,你少想那些有的沒的。”猴子忍不住發出警告,“你和那個阿花不是隐隐約約有些苗頭了嗎?別三心二意。”
方強連忙作了個噓的動作,“我跟阿花沒有關系,你別瞎說。”
本來就沒有确定正式關系,他否認的一點都不心虛。
猴子驚呆了,昨天還在向人家獻殷勤,這會兒撇的幹幹淨淨,這是人嗎?
“兄弟,你太花心了,會被當成流氓的。”
方強一臉的無所謂,“是阿花吊着我,既不答應又不拒絕,還跟阿明出去玩了。”
在他們之間周旋的女人,能好到哪裏去。
猴子對他們這一筆爛賬一點興趣都沒有,“那你再找個年紀相當的,那個小姑娘太小了。”
方強右手按在胸口,眼神癡癡的,“你不懂,當她看着我時,我第一次嘗到了心動的感覺,她就是我想找的人。”
“神經病。”猴子忍不住拿了個饅頭塞進他嘴裏,閉嘴吧,吵的人頭疼。“趕緊吃完上課。”
會議室,工作人員搬來黑板架粉筆和桌椅。
等布置好,才允許職工進去。
這一撥職工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有一定的文化基礎,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湊了個整數,二十個人。
職工們看看你,看看我,好奇的不得了,年齡崗位都不一樣,有些都不是一個部門的,開什麽會呢?
一片喧嘩聲中,有人喊了一聲,“領導來了。”
廠裏的領導班子都來了,一副興師動重的樣子,把大家的好奇心吊的高高的。
廠長簡單的開場,“在座的各位都是廠裏的先進分子,積極分子,技術骨幹,廠裏一直在培養你們,希望你們能成才。”
底下的職工很激動,“廠長,我們都牢記廠裏的栽培,會更好的回報廠裏。”
廠長一揮手,全場都靜了下來,“今天,我特意邀請了一名專家來給大家上課,都好好表現,別給廠裏丢人。”
底下一片應和聲,“是。”
廠長轉過頭,看向入口處,“現在有請寧嫣同志。”
哇,這名字像是女生,大家更好奇了。
在全場關注的目光下,寧嫣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一步一步走向主席臺。
她身着最簡單的衣服,但硬是走出了二米八的氣勢。
所有人都看呆了,“啊,她是專家?開玩笑吧?廠長你是不是弄錯了?”
廠長重重拍了拍桌子,大聲喝道,“安靜,都好好聽課。”
寧嫣站在最中間,神情大方,眉眼含笑,不焦不燥,散發着獨有的光芒。
底下的猴子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兄弟,這不是那個小姑娘嗎?我是不是看錯了?”
方強神色呆呆的,有些迷茫,有些錯愕。“沒錯,是她。”
猴子百思不得其解,“那怎麽成了專家?這年頭是個人都能成專家了?”
方強比他更茫然,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臺上的小姑娘清咳一聲,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這才落落大方的介紹, “我叫寧嫣,安寧的寧,嫣然一笑的嫣,今天的課題是,如何設計一款收割機。”
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行漂亮的字。
臺下的職工很震驚,臺上的領導同樣不淡定。收割機?那是啥玩意?
寧嫣頭發紮成一個丸子,嬰兒肥的臉蛋粉嘟嘟的,別提有多可愛。
但神色嚴肅,氣場全開,眉眼冷然。
“農村的人都知道割稻是多麽辛苦的活計,昨天,我就幹了一會兒,雙手就磨破了,長了好多水泡,所以,我想到了制作一款收割機。”
她特意給大家展示了一下雙手,白嫩漂亮的小手都腫了。
“快速的有效率的,不用彎腰就能割稻的機子,有了它,一畝稻只需要一個人十幾分鐘就能搞定。當然,這是預測,跟實際數據肯定有所差距。”
現場一片嘩然。
“這不可能,我堅決不信。”
“這小丫頭看着就不靠譜,領導是被她騙了吧。”
“我也這麽覺得,她吹牛吹的太過了。”
廠裏領導是知道寧嫣的能耐,她在機械方面有天份。
在所有人束手無策的情況下,硬是将五輛大卡車都修好了。
他覺得,完全可以期待一下。
“都安靜,寧嫣同志你繼續。”
寧嫣略一沉吟,“上午設計圖紙,下午做試驗,現學現做,當場出成品,您看如何?”
這正中了領導的下懷,這樣一來,也能直面的讓所有人看到其價值。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不成功,頂多是浪費一點材料。
“可以。”
寧嫣笑眯眯的道,“如果成功了,成品我能帶走嗎?”
領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腦子好使就是不一樣。“好,就當是設計圖紙的錢。”
寧嫣抿了抿嘴,好吧,這年頭沒啥版權專利意識。
一個上午寧嫣都在講課,深入淺出,用最簡單的話給他們講解。
她當着衆人的面一點點的将圖紙畫出來,每一個細節都會解析,讓大家知道其中的原理。
別看有些部位很不起眼,但技術含量很高。
開始時,職工是懶洋洋的癱在椅子上,就當是陪小姑娘玩家家酒。
誰讓自家領導忽然犯病呢,好歹幫領導将這一場圓過去。
結果,随着內容的展開,深入,剖析,衆人不由自主的坐直身體,上身往前沖,兩眼放光,聽的格外專注用心。
平時怎麽也看不下去的專業內容,她一說,居然聽懂了。
技術員更是激動的狂記筆記,啊啊啊,她說的好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她還很會點撥,跟大家來一個互動,刺激大家的腦容量,來一個腦力激撞,火花四濺。
一時之間,氣氛極為熱烈。
等她畫完最後一個部件,分析了原理和構造後,大家都覺得自己懂了,迫不及待的想去做實驗。
領導忍不住打斷道,“同志們,你們都不餓嗎?都過吃飯時間了。”
剛才聽的太專注,沒人關心吃飯問題。
寧嫣一旦認真做事,就會忘了外界的環境,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小臉可憐兮兮的,“我餓了。”
“中午吃辣醬面,如何?”
“可。”寧嫣吸了吸口水,饞蟲上頭。
寧嫣不僅吃上了辣醬面,還多了一個煎的金燦燦的荷包蛋,面條勁道q彈,面湯是用骨頭湯熬出來的,非常鮮香。
吃的她都有些後悔了,應該來這裏上班的,這夥食多好啊。
吃的太撐,她在廠裏散步消食,方強跑了過來,臉紅紅的,“小姑娘……啊,不,小老師,你講的特別好,我都聽懂了,也相信收割機能成功的。”
寧嫣淡淡的道,“去掉小,叫我寧老師,謝謝。”
剛才還覺得她面嫩可愛,這會兒覺得她好威嚴,方強都不敢嘴花花了。
他遲疑了幾秒,“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說不定他努力一下,有戲呢。
寧嫣随口說道,“比我聰明,比我有學問,比我能打的。”
方強的臉都綠了,失魂落魄的跑開了。
寧嫣聳聳肩膀,全然沒放在心上,只是一場見色起意,哪有什麽感情,男人年輕時都容易犯蠢。
她有點想念寧家人了,嗯,有空就把寫好的平安信發出去。
說到信,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寄去農場的信,也不知寧瀚海在不在那裏。
紅光農場,某一間殘破的屋子裏
一群衣衫破爛的大男人看着床上病的昏昏沉沉的男人,急的直轉圈。
病成這樣,又不許他們送去醫院,這是讓病人等死嗎?
“阿海,阿海,你醒醒。”
男人被搖醒了,一雙黑眸清冷而又厭倦,“不用管我,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同伴忍不住紅了眼眶,“阿海,你不能放棄自己,想想家裏人,沒有你他們可怎麽活下去?”
男人眸子半合,他累了,只想安靜的睡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了。
“我妻子會照顧好孩子們的,我若是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裏,反而是一件好事,黑五類家屬的帽子就扣不到他們頭上。”
同伴淚流滿面, “阿海,你不能這麽想,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約好了要一起建設祖國……”
男人無力的打斷他的話,“我看不到一絲希望……”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寧瀚海,你家人給你寄信來了。”
剛才還死氣沉沉的病人猛的坐起來,悲喜交加,“他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信呢?快給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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