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白絨絨的爪子在燈光下被大……

今晚的風兒甚是喧嚣。

白椰被扔出膠囊艙的時候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高空的夜風冷飕飕地拍打在臉上,白椰覺得自己的毛都被吹打結了。

但下一秒她就沒空關心這些了。

被降落傘吊在空中的幼崽閉着眼睛,毛茸茸的前爪試探性地往前伸了伸,沒碰到什麽東西,短短的後腿也遲疑地往後踩了踩——

怎麽沒、沒沒沒着陸點啊……

白椰睜開眼,看到下方的萬丈懸空,頓時軟成了面條。

“嗷嗚……”

幼崽的叫聲顫得七扭八歪,很快消失在風中。

降落傘吊着像面條一樣軟呼呼的小薩摩耶,飄飄悠悠地下落……下落……

最後挂在了懸崖邊的歪脖子樹上。

落地了,但又沒完全落地的白椰:“……”

小薩摩耶抽了抽四肢,接着就感受到挂着她的這根樹枝發出了令椰牙酸的、不堪重負的聲音。

幼崽當時就僵住了。

頭頂有将斷之木,身下是萬丈懸崖。

橫批:她完蛋了┭┮﹏┭┮

腦袋一片空白的白椰一動不動,在危機四伏的歪脖子樹下回憶自己短暫的一生。

從醫院被溫柔護士照顧的點點滴滴一直到被飼主領養,除了最後這段無妄之災,她這輩子姑且是幸福的,或許這樣就可以沒有遺憾地慷慨赴死了吧。

“…………”

涼涼的夜風吹過,挂在空中石化了的小薩摩耶跟着晃了晃。

QAQ

不可以。

嗚嗚嗚嗚。

幼崽抽了抽鼻子,盡量不哭出聲,就怕聲音提醒歪脖子樹,該斷了。

渾身高熱,腦袋迷糊的小薩摩耶感官有些遲鈍,沒有聽到這時懸崖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直到一束白光從歪脖子樹的枝葉中撒下來,她才意識到有人來了。

“老大,下面好像有人。”舉着探照燈的巡邏兵趴在懸崖邊,透過密匝匝的枝葉隐約看到了降落傘的面料。

夏風踩在懸崖邊單膝跪地看下去,偏了偏頭,從合适的角度看到了降落傘的下方。

一團白色。

他皺了下眉頭,說道:“好像是只幼崽。”

周圍的巡邏兵都愣了。

這荒郊野嶺的,怎麽會有幼崽?

“嗚……”

細弱得幾乎很難聽清的聲音隐約從下方傳來。

巡邏兵們全都臉色一變。

還真是。

不等他們作什麽反應,夏風就已經先站起身把身上累贅的作戰外衣脫了。

“老大你要下去?”舉着探照燈巡邏兵朝下望了望,又回頭道,“這個距離太遠了,得回去拿繩索。”

夏風把外衣遞給旁邊的屬下,聞言也朝下看去,眯了眯眼像在測量距離。

“來不及了,樹枝老化,要斷了。”

巡邏兵聞言頓了片刻,重新拿探照燈照到歪脖子樹上,這才注意到那根搭着降落傘的樹枝根部已經有些腐脆,搖搖欲墜的架勢令人心驚膽戰。

盡管心中也為此時千鈞一發的情形緊張,但巡邏兵掙紮片刻,還是說道:“老大……會不會有陷阱?”

不是他疑神疑鬼沒良心,只是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剛好有只幼崽出現在他們巡邏的區域。

療養院裏的人身份特殊,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這些人的安全,一點異常都不能放過。

夏風思索一瞬,最後說道:“沒事,我能解決。”

說完伸手向旁邊,對下屬說道,“激光劍借我一下。”

情形緊急,那人迅速摘了腰間的裝置遞過去。

夏風左右臂交疊同時抽出自己和屬下的武器,接着便背對懸崖跳了下去。

縱使知道夏風實力強悍,周圍的人也不免被他這利落的一下驚住,瞪了瞪眼睛險些叫出來。

下面可是高達千米的懸崖,老大強得再變态,摔下去也妥妥成一灘肉餅诶。

舉着探照燈的人一手為夏風照明一手捂住眼睛,生怕目睹自家老大不慎失手英年早逝的慘狀。

但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從指縫間瞄了過去。

兩柄造價不菲的激光武器被夏風插進懸崖壁,靠凹凸不平的石塊和不斷變換位置的激光劍作支撐,他三兩步潛入了深淵。

牛襪牛襪!

下屬們同時在心裏海豹鼓掌。

夏風下降了近十米的距離,來到了幼崽身邊。

他在看到垂着睫毛、眼睛霧潤的小薩摩耶時微頓片刻,接着伸出一只手,低聲道:“來。”

從懸崖上投下來的光被歪脖子樹遮了大半,白椰隐在黑暗中,不安地低叫了一聲。

脆弱的樹枝是柄懸在腦袋上的利劍,幼崽本能感到危險,不敢輕易動作。

夏風的聲音又輕又穩,耐心安撫:“別怕,我會接住你的。”

沉穩的動作和溫和的語氣緩解了白椰的恐懼,她前肢發顫,終于小心翼翼地伸了過去。

明暗交界,光影交疊,白絨絨的爪子在燈光下被大手握住。

夏風得到幼崽的信任,接着單手将小薩摩耶連同身上的降落傘繩一起拎出來,再從插在懸崖上的激光劍周圍繞了一圈。

幼崽身上的繩子被割斷,順利從降落傘中脫離。

返回的路比來時困難些,懷裏的幼崽身體發燙,已經半昏迷,夏風只能一手抱着,用另一只手操控武器變換位置,一步步攀上懸崖。

巡邏兵反應極快地接應他們,把夏風拉起來後,這才看清他懷裏小小只的幼崽。

小薩摩耶長得實在有些小巧玲珑,被夏風托在手上時這種反差更加明顯,而幼崽身上細軟蓬松、微微透明的雪白毛發也透露了她的年齡。

下屬們看着這小得一手就能舉起,兩手就能攏住的幼崽,有些手足無措,忍不住睜大眼睛說道:“這、這才剛出生沒多久吧……”

夏風單手穿着作戰服,點頭:“嗯,應該還沒半個月大。”

“嘶——”士兵們莫名其妙地同時吸了口氣,一雙雙大手在幼崽周圍猶豫來回移動,手指也上上下下撓動着,像是對這種幼小脆弱的生命不知從何下手好。

但一堆人圍在幼崽周圍做出這種奇怪的動作,導致場面看起來很像某種詭異的儀式。

夏風穿好衣服一擡頭就看到了下屬們奇奇怪怪的表現,嗤笑道:“你們擱這施法呢?”

屬下們的動作同時一頓,接着看向夏風似乎毫無反應的直男表情,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老大,你竟然不懂!”

“懂什麽?”

屬下們表情一噎,同時張牙舞爪起來:“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每個人的表情逐漸用力,面目逐漸猙獰。

幸好幼崽睡過去了,不然看到這一幕得被吓懵。

夏風笑了笑:“回去多讀書。”

屬下們:“??”

夏風把幼崽護在懷裏,說道:“都過來擋擋風,這只幼崽生病了。”

衆人一愣,同時放下施法的手,心裏嘀嘀咕咕:

也不是不懂嘛……

訓練有素的士兵不再貧嘴,當即在幼崽周圍站了一圈,将她包圍得嚴嚴實實。

因為幼崽生病受不得風,他們放棄了用飛行器疾馳返回的辦法,一群人就保持着這樣的隊形走回療養院。

夏風把幼崽托在前臂上,另一只手蓋在她身上,最大限度小幼崽受寒的可能,在察覺懷裏的小家夥正輕微抽搐時加快了些腳步。

“剛剛的飛行器墜落到哪裏了?”夏風問道,搭在幼崽身上的手下意識安撫了幾下。

“小金去探查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彙報。”

小金的原型是只金毛犬,辦事穩妥細心,人又溫吞老實,事情交給他辦準沒問題。

夏風點了點頭,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療養院中。

這座位于荒郊野外的療養院是專門為幾位特殊的病人建造的,正門設置了關卡,只有通過身份識別的人才能進入,內部主要分為四個區域,一是醫療大樓,二是住宅區,三是訓練場,四是後勤部。

夜晚的療養院依舊燈火通明,醫療大樓的人員主要負責研究治療精神力衰弱的藥物和方案,晝夜不息,住宅區和訓練場也都亮着燈,說明都有人在。

巡邏隊回來的動作不大,但療養院裏的四只返祖犬都不是普通人,立即察覺了他們這次回來不同以往的動靜。

住宅區一樓正在看財經新聞的柴真從沙發上坐起來,疑惑地回過頭,聞了聞空氣中陌生的氣息。

二樓正在虛拟屏幕前采集數據的邊木也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前爪,擡頭,透過搭在吻部上的眼鏡,他看見了姿勢奇怪的巡邏隊,後者正保持隊形朝醫療大樓靠近。

在露天訓練場裏賣力舉鐵的加斯拉動作一頓,瞄到夏風正鬼鬼祟祟揣着什麽東西,瞬間前爪一振,杠鈴一抛,迅速翻身沖了出去,同時伴随着一陣狼嚎般的叫聲:

“嗚——”

加斯拉的聲音很快引起了廚房裏祁莫微的注意,一個狗狗祟祟的身影悄然隐匿在黑暗中。

只想把幼崽安全送到醫療大樓的夏風:“……”

和這兩人從小認識到大,他完全了解,憑加斯拉和祁莫維的性格,他們接下來肯定會做點什麽。

暗暗嘆了口氣,夏風走到醫療大樓門口,不抱希望地吩咐守衛看緊點,不要讓其他人或狗随便進來。

守衛緊張而鄭重地敬了個禮。

“是的上校!”

巡邏兵們也留在了外面。

進樓後,夏風謹慎地捧出幼崽。

此時小薩摩耶已經完全昏睡過去了,嬌小的身體随着微弱的呼吸輕緩地起伏,時不時輕微顫抖。

尚未長大的生命,脆弱的生命。

夏風把她交給了專業的醫療人員,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做完體表滅菌後也跟了進去。他沒有靠太近,只是倚在牆邊看醫生們治療那個小家夥。

接過白椰的醫生當即皺了眉,幼崽體溫過高,伴随輕微抽搐,毫無疑問發燒得很厲害。

醫護人員頓時忙碌起來,緊急物理降溫,藥物退燒,檢查內外傷……

一整套檢查治療有些繁瑣,夏風沒有等到治療結束。

去探查飛行器的小金回來,需要彙報情況。

夏風沒有打擾忙碌中的醫護人員,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溫吞的小金被盡職盡責的守衛攔在了醫療大樓外,半點情緒都沒有,等夏風出來就詳細地彙報了那臺墜落的膠囊艙的情況。

“是柴氏集團名下的飛行制造産品,搜尋過了,裏面很幹淨,沒有異常。”小金接着拿出一個小黑匣,忽然有些遲疑吞吐,“……這是飛行記錄儀器,剛剛在路上發給邊木先生解析過了,近期只有一條記錄。”

夏風應了一聲,點開了邊木傳送給小金的信息。

“目的地福利院。”

周圍士兵們的表情有些困惑,夏風也逐漸皺起眉。

在這時,身後傳來醫護人員遲疑的喚聲:“上校,這個幼崽的情況……有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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