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黯淡的精神海被銀光點亮了……

護士抱緊白椰,警惕道:“你要怎麽背?”

“額……”祁莫微沉默了,難得靠譜地想到幼崽在他背上很可能摔下去,但接着他眸光一閃,忽然興奮道,“這好辦啊!我可以叼着她!”

哈士奇仰頭,期待地張大嘴。

護士靜靜地盯着那張血盆大口:“……想都不要想!”

說完就不顧祁莫微的嚎叫聲,快步走出了醫療大樓。

剛出大門,微涼的風吹過來,白椰身上的毛被吹得散開了些,涼絲絲的風很舒服,她下意識就眯起了眼睛。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世界。

療養院建在遠離城市的野外,周圍植物遍布,郁郁蔥蔥,既能美化又起到了隐蔽保護的作用,如果不是刻意探查,幾乎很少人會找到這裏。

白椰好奇地仰高腦袋,水潤晶亮的眼眸裏映出了周圍的人景物。

醫療大樓門前站着兩個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守衛,幼崽在四下觀望時和他們撞上了視線。

站崗的守衛一向表情嚴肅,甚至帶着點不近人情的冷漠感,但這只幼崽不但沒被吓到,還直直地盯了他們好久,接着擡頭輕輕地“嗷嗚~”了一聲。

兩個守衛身上的氣味和白椰昨天晚上被救時聞到的很像,這讓她本能地産生了好感,對他們好奇又想親近。

護士抱着幼崽走遠了,聲音傳過來時已經變得極其細弱,但能在這裏站崗守衛的人無一不是耳目靈敏,兩個守衛瞬間就捕捉到了那道輕快示好的叫聲。

恪盡職守從不亂瞟的守衛微不可查地走神了一瞬間。

這幼崽居然不怕生。

好可愛///△///,可以抱回家嗎……

護士抱着四處留情的白椰在療養院中逛了幾圈,每到一個地方就輕緩語速和她解釋那是什麽,她知道幼崽現在還沒辦法理解句子的意思,但還是對此樂此不疲。在走到訓練場附近時護士又停了下來,指着旁邊的樹木說道:

“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很多樹呀。”

薩摩耶在聽別人說話時下意識歪着腦袋側了過去,明明大腦一片空白,但還是做出了一副仔細傾聽的模樣。

大家一直在和她說話,她得趕緊學學。

幼崽認真好學的态度極大地滿足了護士教導的欲望,她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這些東西叫做樹——”尾音稍微拉長了些,像是真的想教幼崽說話一樣。

不過她也知道,現在幼崽還無法理解,也說不出星際語。

護士憐愛地拍了拍白椰的頭,正想帶她去下一個地方看看,卻忽然聽見一道稚嫩的聲音:“嗚——霧、霧。”

護士和跟在後頭的祁莫微頓時睜大了眼睛,立即擡頭驚訝地看向小薩摩耶。

白椰艱難地捋着舌頭,卻怎麽也發不出剛剛護士重複的那個音,重複了幾次也只能發出一個不倫不類的“霧”字。

雖然音不對,但調顯然是正确的。

“嘶、霧——霧。”

白椰又試着把那個字拆開讀,但合在一起後還是變回了原來那個樣子。

白椰:[困惑.jpg]

不太對勁。

磕磕巴巴的幼崽實在沒辦法念準确,最後悻悻地閉上嘴巴。

原來說話這麽難……

幼崽自覺獻醜,有點羞澀想要縮回去,但她還沒來得及倒下就被護士小姐姐一把抱住舉了出來。

護士驚喜地看着眼神閃躲的幼崽,說道:“你再說一次?”

連祁莫微都忍不住靠近站起來,期待地看着白椰。

被兩人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椰心裏有些發毛,疑惑地嗚了一下。

祁莫微比護士更快地開口道:“就是你剛剛念的那個字啊,樹樹樹樹!”

同為狗狗,哈士奇這副口齒伶俐的模樣明顯對幼崽進行了降維打擊,白椰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大狗一直能和其他人進行無縫交流,登時懵了。

原來狗狗也能這麽會說話嗎?

……咦?她為什麽會覺得狗狗不能呢?

白椰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空空的腦袋什麽東西也晃蕩不出來。

看兩人還在等着她,白椰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嘶,霧——霧?”

“天才啊祁小微!!”

祁莫微激動地嚎出聲,又沖着護士說道,“你聽到了沒!她都沒用翻譯器就能說話了!”

雖然幼崽只念出了一個類似“樹”的音,但在他眼裏四舍五入這已經是能演講的級別了。

哈士奇興奮得在原地打轉了幾圈,很不要臉地有了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對了翻譯器!”祁莫微突然反應過來,“祁小微都可以自己說話了,如果有翻譯器的話她學的肯定更快!我這就去找邊木!”

行動力驚人的哈士奇撒開腿就蹿了出去,瞬間沒了影。

白椰愣住了。

好像說話太難聽,把大狗都吓跑了。

幼崽有些內疚,閉緊嘴巴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護士還不知道小家夥的情緒已經九曲十八彎了,還甚是欣慰地舉着幼崽一頓猛誇。

加斯拉從角落裏沖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一幕,他瞬間剎了車,躲起來遠遠地觀察情況。

今天加斯拉起晚了。

起床的時候他莫名覺得渾身沉重,打開智腦一看居然都快中午了!

這不正常。

平時他都是淩晨五六點就醒了的,雖然昨晚因為讨論幼崽的名字而睡晚了點,但也不至于一覺睡到大中午啊!

內心滿是疑惑的加斯拉下了床,然後看到了擺在門縫前的助眠蚊香。

加斯拉:……(?▼皿▼)

這絕對是祁莫微那臭小子幹的!

被陰了一道的加斯拉憤憤不已,直接沖出來找人算賬。

他聞到了,那只陰險狗的氣味就在訓練場附近!

但沒想到在快到訓練場的時候祁莫微的味道突然又遠離了。

不好!他要跑!

加斯拉直接加速漂移了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訓練場邊的身影。

嘶!

超速的加斯拉猛地剎車。

是幼崽?

她醒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加斯拉瞬間把祁莫微抛到了腦後,在原地慌裏慌張地環視了一圈,最後跳進了牆角後,躲在角落偷偷摸摸觀察對面。

昨天那個護士正抱着幼崽,還拍了幼崽的腦袋。

護士在幼崽耳邊說了些什麽。

幼崽擡頭了,順着護士的手指看向了訓練場。

加斯拉也跟着看了過去——

那是夏風手下的士兵,正在進行日常體能訓練,什麽負重攀岩、移動射擊……都是他玩剩下的玩意兒了。

加斯拉皺着眉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花來,但一回頭卻發現幼崽正看得目不轉睛,像是被吸引了一樣。

加斯拉沉思片刻,然後恍然大悟。

慕強是所有種族的天性,即使是幼崽也不例外。

他懂了▼ω▼。

加斯拉在角落裏抖了抖毛,讓它們盡可能蓬松起來,顯得自己更加威武健壯,然後他又在牆上磨了磨爪子,讓它們顯得更危險鋒利一些。

做完這一切後,巨大的阿拉斯加犬邁着氣壓山河的步伐走了出來。

加斯拉鎮定自若地從幼崽和護士的身邊經過,沒有看她們一眼,徑直走向了訓練場。

突然出現的阿拉斯加犬瞬間吸引了白椰的注意,她看着大狗跳進訓練的士兵中,把周圍的人都揮退,然後低頭,用鋒利的牙齒咬住鐵砂袋的一角,再一把甩到背上。

扛了好幾袋鐵砂的加斯拉連氣都不喘一下,身手矯健地跳上獨木橋。

他用餘光瞥了眼幼崽,見對方果然被自己吸引了注意,不禁暗暗得意。

呵,都是小意思▼ω▼

加斯拉風馳電掣,競走如飛,扛着上百斤的重物跨欄走橋、攀爬岩壁,動作行雲流水,簡直不要太帥,連周圍訓練的士兵都吓呆了。

“…………”

淦!這星盜頭子怎麽又跑來打擊他們!還讓不讓人訓練了!!!

不做人的加斯拉迅速做完一套訓練,放下鐵砂袋後就氣定神閑地走出了訓練場,然後像是現在才發現幼崽似的在她停了下來。

“幼崽什麽時候醒的?”加斯拉壓低嗓音,硬是凹出了深沉滄桑的大佬聲線。

護士抱着幼崽,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啊?哦、哦……幼崽早上剛醒……”

嗯???

不對啊?這誰啊?!

護士的表情有些驚悚,差點以為加斯拉被掉包了。

但看他剛剛在訓練場露的那一手,這的确是如假包換的加斯拉啊……

白椰不知道加斯拉之前是什麽模樣的,所以半點沒發現眼前大狗的異常,反倒睜着烏黑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帶着隐隐的崇拜。

好、好厲害!(☆_☆ )

加斯拉沐浴在幼崽的星星眼中,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極大滿足!

“你想學的話……下來我教你。”加斯拉低沉地咳嗽了幾聲,矜持地說道。

護士警惕地抱緊白椰:“不行,幼崽身體還沒好全。”

加斯拉察覺護士比昨晚更甚的警惕心,略一思索,竟然奇跡般地想明白了!

一定是祁莫微那只傻狗幹的好事!

護士對幼崽保護得緊,他如果想接近幼崽,就不能像那只傻狗一樣做蠢事了……

加斯拉腦中電光火花滋啦響,智商在這一刻達到了歷史巅峰。

“我對此非常理解,”加斯拉再次低沉地開了口,一邊點頭道,“幼崽身體比較弱,是該好好保護。”

如臨大敵的護士:“……”

等等這是一個星盜頭子會說的話嗎?

加斯拉感覺良好,自覺演技在線,十分自然地把話題拐向了他的目的:“ 咳嗯……能讓我和幼崽握個手嗎?”

不能一下提太多要求,得循序漸進着來。

護士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沒怎麽反應過來,聽加斯拉這麽要求,潛意識覺得是在安全範圍內的,就抱着幼崽蹲下來了。

白椰好奇地看着眼前沉着穩重的大狗,見他把右前爪擡起來,靜靜地等待着,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薩摩耶被舉着,猶猶豫豫,卻也擡起了自己的前爪。

短短的、毛茸茸的腿在空中劃拉幾下,因為夠不着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但下一秒大狗的爪子就輕輕地貼了上來,兩只爪子相互碰了一下。

加斯拉碰到幼崽軟軟的腳墊,心裏一軟,不禁有些猛男羞澀:“(/▽ )”

白椰感受到大狗愉悅的情緒變化,也有些高興,擡頭對他笑了笑:“嗚~”

就在這時,一種奇妙的、愉悅的情感共鳴在兩只狗狗之間産生。

白椰感覺自己的眼前忽然晃了一下,有什麽模糊的場景飛快閃過。

她頓時呆了呆,剛剛那個畫面就像慢鏡頭一樣開始在她的腦海中回放。

好像有一片白茫茫的、連綿起伏的雪山,有些地方顏色黯淡無光,好像失去了生機,另外的一些地方則發出很漂亮的銀光,像天上的星座一樣。黯淡的地方比亮着的地方大一些。

接着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一道閃閃的銀光,在雪山上拖曳出漂亮的弧度,劃向了那片黯淡的雪地裏。

然後雪地的顏色就亮了一點點。

白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忽然覺得心情輕快起來,好像看着黯淡的雪地被銀光點亮是種很有成就感和滿足感的事情。

薩摩耶幼崽的爪子還和加斯拉的搭在一起,場面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情。

但這種氛圍沒能堅持多久——

“加斯拉你在做什麽!!”

不遠處,匆匆趕回來的祁莫微措不及防看到這一幕,嘴裏的翻譯器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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