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喜歡這個……謝謝柴真……

柴真愣住了，半晌後回神，驚訝道：“你會說話了？”

屏幕上的小薩摩耶歪了歪頭，又雀躍地喊了他一聲：“柴真(≧ω≦*)”

柴真趕緊“哎”了一聲。

“……”

“……”

柴犬薩摩耶，相望兩無言。

“噗哈哈哈哈哈！”祁莫微和加斯拉極具穿透力的笑聲二重奏在這時驟然響起，終于打破了這令狗尴尬的沉默。

“柴真你怎麽這麽呆！”祁莫微的狗頭突然從屏幕旁邊探出來，“小椰子她現在只會念名字，你問她話她是聽不懂的。”

“哦哦，這樣啊……”柴真尴尬地搓了搓前腳，突然一頓：“小椰子？”

他不過離開三天，怎麽幼崽連名字都起好了？！

他還想了好多名字呢QAQ！！

這個問題可就戳心了。

祁莫微頓時垮起個臉冷哼道：“是小椰子自己起的，怎麽改都改不過來！”他越說越來勁，捶胸頓足，“我好氣啊！！”

哈士奇惱怒地砸了幾下地板。

白椰看到他的動作，疑惑地低下了腦袋，也跟着悄悄擡爪踩了幾下地面。

柴真注意到幼崽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又見她一副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的迷惑眼神，表情瞬間融化，毫無原則地偏向幼崽，說道：“诶，小椰子喜歡嘛，她開心最重要[害羞忸怩.jpg]”

正想大吐苦水的祁莫微瞪大眼睛：……我，草。

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這麽沒有原則！！

柴真完全被幼崽吸引了注意，不再理會憤憤不平的病友，和白椰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跨頻道交流。

加斯拉對名字的執念沒有祁莫微那麽深，也釋然了，快樂地加入了柴真和幼崽的交流頻道。

……

柴真的秘書在外面等了一下午，拿捏着時間感覺boss可能已經休息好了，這才推開他的辦公室，幹練道：“經理，宋——”

“呵呵呵。”

一陣寵溺的笑聲傳了出來。

秘書料想中的、本應該因為朋友的背叛而郁郁寡歡的柴真，此時對着面前的虛拟屏幕，笑得一臉慈祥：“小椰子，這個機器人不是這麽用的。”

屏幕那邊正扒拉着機器人撓爪的奶白團子遲疑地停下動作，回過頭：“嗷嗚？”

柴真臉上的姨父笑已經超越了物種的限制，比他人形時候的表情還生動，他笑眯眯道：“這個啊——”

“經、理……”秘書哀怨的聲音忽然幽幽地飄過來，把柴真吓得一哆嗦。

看到秘書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這才反應過來。

哦，要上班了。

……

可惡啊！他今天不是已經上過了嗎QAQ！

柴真不敢在秘書面前表現出來，只能依依不舍地和白椰道了別，等對方挂斷了通話，這才咳了幾聲，走下沙發說道：“我休息好了……繼續工作吧=-=”

秘書端詳了柴真幾眼，見他臉色和緩，心裏有些詫異。

按照以往的經驗，剛剛他和老板說完宋經理的事情後對方應該會郁悶好一陣子，沒想到這次竟然這麽快就振作起來了。

雖然仔細看還是能發現柴真神情中的郁色，但這種消極的情緒已經被還來不及收回去的笑意沖淡了很多。

秘書在心中啧啧稱奇，想起剛剛虛拟屏上的那只幼崽。

沒聽說柴家有小孩出生啊，額不對、柴犬家族怎麽可能生出那種純正的薩摩耶！

也不知道是哪個家族的幼崽，咳嗯……長得還怪可愛的嘿。

看到柴真已經坐到辦公椅上了，秘書立即收斂思緒，上前彙報接下來的工作情況。

無論再怎麽抗拒上班，柴真進入工作狀态後态度也非常嚴謹踏實，聽完秘書的工作彙報後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幫我把宋成叫過來吧。”

秘書頓了一下，觀察柴真的臉色，感覺他應該不是心軟要給對方一個改過自新機會，這才應下來出去了。

柴真看了幾頁資料，辦公室的門很快就敲響了，一個衣裝革履、面容嚴肅的成年男子走進來。

“經理。”宋成喊道。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經敗露了，也不屑于做什麽表面功夫，态度顯得不冷不熱。

柴真看向辦公桌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

在看過讀書時候的照片後再來看現在這個已經完全融進社會的朋友，他才恍然發現對面的人已經變得有些陌生了。

時間會改變人的外貌和氣質，難道連性格和原則都會被打磨得截然不同嗎？

……可能是他從來沒了解過他周圍的朋友。

柴真第一次想通了這麽多道理，情緒很是悵然，但他沉默片刻，說道：“給我個理由吧。”

為什麽要投靠他二哥？為什麽要對辛苦經營起來的公司下手？他們不是朋友嗎？

被質問的人沒有表現出任何慌亂，宋成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個問題，也像是早已準備好了答案般，他看向坐在辦公椅上、已經返祖的柴真，扯了下嘴角，說道：“審視奪度、趨利避害是每個人的本能。”

說完這句他就不再開口了。

柴真安靜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其他要說的，便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就示意宋成可以離開了。

這下反倒是對面的人有些意外，像是沒料到柴真什麽都不打算追究一樣。

明明是他先言簡意赅，但柴真真的不問些什麽，他卻有些忍不住。

宋成站在原地，一時之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柴真見他沒動，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宋成：“……”

他噎了一瞬，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動了引擎，但飛行器的逃生系統是完好的，顧客不會出性命問題，最多受些驚吓。”他硬邦邦地說道，“這間公司也是我參與經營起來的，我沒打算毀了它。”

對飛行器動手，只是向柴二少投誠的途徑，點到為止，看着嚴重，但不會真的傷到企業的根基。

柴真聽着，但沒有接他的話。

他一反常态的冷漠模樣反倒激出了宋成說話的沖動。

宋成打量着柴真現在這副返祖退化卻無動于衷的樣子，語氣有點失望：“柴真，我們從小一起讀書長大，我也是跟着你來到柴氏的，如果你沒有返祖，我們可以把柴氏飛行器做大，甚至你以後你接手了柴氏的其他企業，我都會一直跟随着你。”

但返祖不僅意味着失去了化形能力，也代表了一個人在公衆前的威信力直線下跌，即使柴真還能處理公司的事務，他常年待在療養院裏，柴家對他态度不明朗，公司上下人心浮躁動搖，遲早會出事。

宋成已經能預料柴氏飛行的未來了，那不是他想要效勞的對象。

“嗯，我知道了。”柴真還是這句話。

宋成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莫名生出一種憤怒，他轉身就要離開。

直到拉開辦公室的門時，他才聽柴真問了一句：“在你眼裏，朋友是什麽？”

宋成終于舒了一口氣，他轉身回來，說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把你當朋友的都是沖着你柴氏繼承人的身份來的，目的不純，但是——所謂的友誼不就是建立在各種條件基礎上的嗎？你的身份當然也是其中之一，它和你的性格、能力、外表沒有什麽區別。

“但你總是不願意正視自己的身份，覺得那些知道你是柴氏繼承人之後才和你打交道的都不是真正的朋友——我覺得你在這個問題上挺幼稚的。”

宋成一口氣說了一大段，似乎這樣的話已經在他腦海中演練過無數遍了，他還想接着說什麽，柴真卻先開口打斷了，說道：“好，我知道了。”

宋成頓時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臉色漲紅。

柴真依舊穩坐在辦公椅上，道：“你可以走了。”

很快，辦公室的門就砰的一聲甩上了。

柴真沒有沉思，沒有回味，沒有受到打擊，他重新低下頭，開始默默翻閱工作資料。

他什麽都沒有想，只是單純地沉浸在這種忙碌而有條不紊的滿足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智腦突然亮了一下。

消息提示聲瞬間把柴真從那種冥想般的狀态中拉回現實，疲憊感也在這時像潮水一樣，後知後覺地把他浸沒了。

柴真坍塌似的倒在桌子上，靜止了片刻，然後才懶懶地打開那條消息。

【祁莫微：[視頻.avi]】

柴真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點開。

視頻顯示的是他們在療養院裏的那棟別墅的客廳，屏幕正中央很快出現了一道身影，是他給幼崽定制的那臺保姆機器人。

奶白色的團子懶洋洋地趴在機器人身前的軟墊上，任由機械臂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撸毛按摩，幼崽舒服得飛機耳都軟得不成樣子，時不時發出軟綿綿的嘆喟聲，顯然是被伺候到家了，舒服得不行。

“嗷嗚~汪嗚~嗚~”

“真的有那麽舒服嗎？”鏡頭旁邊傳來加斯拉疑惑的聲音，他有些意動，說道，“我也想試試……”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祁莫微震驚的聲音打斷了：“試什麽試！你不看看自己胖成什麽樣了，個頭比兩個機器人還大，還有你那一身硬邦邦的肌肉，機器人手折了都按摩不到你，別想了！”

被迫認清現實的加斯拉哼哼幾聲，沒有再開口了。

祁莫微偏偏不過瘾似的，又損了一句：“還想和小椰子搶保姆，真有你的傻大個。”

加斯拉：▼皿▼

那邊正享受按摩的白椰聽到自己的名字，耳朵抖了抖，睜開眼睛看過來。

她看到祁莫微的智腦放出虛拟屏，以為又是在和剛剛那只柴犬通話，有些雀躍地嗷嗚了一聲。

她已經聽祁莫微和加斯拉說了，這個機器人是柴真送給她的。

“喜歡這個……謝謝柴真o(*￣︶￣*)o”

小薩摩耶的尾巴随着她的說話聲左右搖擺，透露出尾巴主人顯而易見的愉快心情。

鏡頭後的祁莫微不滿地嘀嘀咕咕：“怎麽又念叨那只柴犬的名字……”

虛拟屏突然黑下來，視頻到這裏結束了。

柴真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好像有股清涼的泉水慢慢湧進身體裏，撫平躁動和焦灼，讓他忍不住舒暢地嘆了口氣。

柴真趴在桌子上回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

朋友才不是那麽複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