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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裴照雪具體去做了什麽,周策不得而知。不過用腳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勾搭,後來他沒有聽說有什麽幫派火并的消息,便知那天夜裏的事情應該算是順利,隔天裴照雪在教堂裏待了半天,周策不關心他是不是在忏悔。

只是裴照雪打得他那一巴掌實在太狠,臉有點腫,這便成為了他和朋友吃飯時的一個笑點。

“你怎麽了?周少爺的臉什麽人摸得?別是竊玉偷香讓女人給打了吧?”

調侃他的是年少時的好友張文傑。張文傑一家子都是做律師的,在城裏有着極為複雜的關系網絡,父輩就和周家打過交道,熟悉周家的背景。兩個人關系好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張文傑在外求學跟周策是同一所學校,兩人多有照應,張文傑畢業回事務所工作後也沒有斷開那些浪蕩公子應有的聯系,默契是只聊風月,不聊家裏那些事。

“裴照雪這幾年在做什麽?”周策反問了張文傑一個問題。

“我哪兒知道?”張文傑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這問題不該你問我啊。”随即他又想到周策這些年沒怎麽回來過,想必也不太清楚當中發生的大事小情,便說,“嗨,他挺厲害的,手段又辣又狠。你回來之前城郊出了點事兒,死了兩個人……”

說到這裏,他左右看看,湊近周策頗為神秘地說:“是王家的人,後來王家公司下面一個項目經理也跳樓自殺了。”

周策說:“得了,別弄得像講鬼故事一樣,你想說什麽?裴照雪做的?”

“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張文傑說,“只是你們家之前跟王家在地産生意上一直有點争端,你大哥管你家這塊,裴照雪跟你大哥走得近,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麽吧?”

周策問:“他是我大哥的人?”

“私底下大家是這麽傳的。北城的教堂翻修是以裴照雪的名義,但實際出資人是你大哥。裴照雪每周都要去教堂的,沒人不知道。還有人傳說,裴照雪跟你大哥……”說到這裏,張文傑似是有些難為情。周策偏要煞風景地追問。張文傑只得無奈說:“還能是什麽,裴照雪那個樣子你能聯想到什麽?”

“不可能的。”周策當即否認,“他很虔誠的,那些事情對他來說都是有罪的。再說,我大哥也不是那種人。”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覺得這話和實際情況有些出入。裴照雪雖然神神叨叨規矩不少,可嚴格來說,他沒有受洗過,更像是那種逢廟必拜求神信佛只求一個心理寄托的人,周策也不懂裴照雪到底算什麽身份。

可是,殺人越貨也有罪,如果張文傑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裴照雪似乎也沒有那麽虔誠。只這麽看裴照雪,真是從頭到腳充滿着矛盾,周策不能一概而論。

“我也不清楚,只能說瓜田李下,別人又不了解裴照雪,他那副樣子叫人想入非非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張文傑拍了拍周策的肩膀,“不過也沒什麽,都是玩笑話,裴照雪太優秀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很多人不具備跟裴照雪硬碰硬的實力,于是只能編造點花邊新聞了,但是清者自清。你們家兄弟關系這麽好,你又是老小,回頭你大哥當家你也不會差的,你也應該跟裴照雪搞好關系,記得多給兄弟介紹點生意哦。”

“嗯,行。”周策随意應付張文傑,聽他話裏這意思,好像全城的人都默認會是周簡當家。裴照雪原本是周向雲身邊的人,現在又與周簡關系密切,似乎也有些指向。

“不是我說什麽。”張文傑忽然問周策,“你就真不惦記你家裏那點東西?周策,你不是沒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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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說:“我不感興趣。”

“真的?”

“你記不記得我上中學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孩兒?”

“有點印象。”張文傑想了想,“我記得你追她的時候陣仗大得好像電視劇裏演的似的,她後來還轉學了。”

“你知道她為什麽轉學嗎?”周策搭在桌子上的手裏玩弄着一根牙簽,漫不經心地說,“因為她家裏人被‘溫和’的提醒了這件事,讓他們的女兒要麽跟我在一起,要麽不要打擾我。那封禮貌的信件用一把刀插在了他們家的牆上。”

話是輕描淡寫的,張文傑聯想到那個地下王國的做派,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周策閉上了眼睛:“我要什麽他們都會給我,但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想要這些。我們家的人從小到大都要習刀,古怪,陳舊,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不喜歡那種法則和規矩,一個個都以為自己在拍義薄雲天的電影,實際上不過就是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罷了。”

他睜開了眼睛,手裏的牙簽随着他最後一個字音的落下而被折成了兩段,末了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沒勁。”他神情漠然,眼睛只看着手裏斷開的牙簽。每當他露出這種仿佛沉浸在思考中的神态時,張文傑都不敢大聲跟他說話。

“說起原來追過的女生。”張文傑想換個輕松點的話題,“你好像喜歡的類型都差不多,要有烏黑漂亮的長發,要有像神話裏的白色長裙。”

周策神秘一笑,反問:“你不喜歡嗎?”

張文傑想象了一番,暧昧不明地笑着說:“是呀,哪個男人不喜歡呢?”

張文傑只想到了那種清純女神的形象,好像沒有人能拒絕這種設定,他當周策口味如此,其實不然。

這是周策從未跟人談起過的,屬于他自己的一種意象:阿芙羅狄忒生于海洋,是海中最潔白的浪花,是天地間最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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