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角門輕開,旗本達也含笑看着暗暗點頭。小丫頭打扮起來也不同凡響,他花費一月畫的舞衣沒白費,這會是最亮的一個節目。

她試着旋轉,風髻露鬓點這桃花細珠,镂空銜珠桃形步搖插在發髻,淡掃柳眉,眉眼含春。肌膚細潤如玉,不用特地點化腮紅也紅潤柔美。櫻桃小嘴點綴得嬌豔若滴,耳際兩縷發随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風情。而靈活眼眸慧黠地轉動,有幾分調皮,幾分淘氣。

光澤飽滿的銀藍頸環,額間赤紅吊滴耀着柔光。天藍煙紗衫上勾勒出潔白百合,散花水霧深藍的百褶裙用暗花裝點,喇叭寬大袖擺素手芊芊別無裝飾,身披十米綿長的翠水煙紗。腰不盈一握,翠玉舞鞋襯得皮膚更完美,如此純淨天真,美得無瑕剔透。

“達也哥哥……這衣服,好、好奇怪。”太輕了,雖然她沒什麽可以露的。

“我可費了大功夫才命人趕制出來的,哪樣都是我親手設計。你不喜歡?”旗本達也垮下臉幽怨看着她,紫音搖搖頭羞澀的捏着袖口。“沒有~只是、我……”

“你會是今天最閃耀的星辰,他會看到你,會為你傾倒。”他握拳鼓勁,閑來無事的歲月他也學了不少風雅之事,撫琴便是其一。“你那麽努力的練習,可別因為怯場僵硬。”

“還怕……”到了這一步反而更緊張了。

“那底下坐的的都是土豆。”

“-_-|||穿黑衣的土豆?”

“別怕,我用琴音領着你。”

“嗯。”

達也坐在後臺的七弦琴邊撥出陣陣福音,衆人都注視着舞臺上多出的圓形蓮臺。花瓣從天而降,細紗慢慢落下又收起。此刻,中央已靜靜站着華美舞衣的少女。她素手半遮顏,輕紗随風飄揚,傾斜身姿随着音樂舞動。樂聲清泠于耳畔,纖手薄紗随着動作轉甩、開合、擰圓、彎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你為何而舞?]

[浮竹,我要他看到我!]

琴音叮鈴悠揚,又快轉慢。展顏帶着一絲笑,輕點足尖單手飛揚,素帶一圈圈旋轉。落地的繁花被風吹氣,撐開一字馬纖手柔柔推着素帶回旋交織。除絲竹與衣服的摩擦聲外,全場一片靜寂。

[想要他人為你着迷,你要先自己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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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孩子,為我傾倒。]

旗本達也對身邊的人點頭琴音一滅,他執起簫悠然起音,樂師也跟着弄琴。蓮臺上如蝴蝶一樣翩然的身影,展現出各種姿态:你絕不會錯,随着琴音、簫聲走,便是你的全部。

簫聲驟然轉急,少女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随之旋轉,愈轉愈快,飄帶環繞如在雲端。她踏一步飛躍,甩袖擊落舞臺周邊的彩球,彩紙、鮮花漫空飛舞,一派繁華。落定下腰飄帶擊打中央銅球,橫幅展開墜落。【恭賀新年!】

紫音單腳跪地,飄帶輕輕滑落,等待觀衆的反應。她特地選的方向是側對着浮竹,只是半響都沒有任何回應。正擔心是不是演砸了,如雷鳴般的掌聲與叫好聲,最重要的是浮竹也鼓掌了。她嘴角帶着醉人的笑意,有些奇怪浮竹那表情的意思,有些惆悵?

第一個撲過來:“紫音!”

第二個撲過來:“紫音、你太棒了!”

“仙太郎、清音,你們別勒我,要斷氣的。”紫音扯開他們縮在達也身後皺皺鼻子,不料被一團粉色撲倒,直接撞上一堵牆。“花花、花花好漂亮,天空下花雨诶~”

“呃~好疼,八千流,你好重。又吃什麽?”少女揉揉後腦勺默默爬起來,發現後面的人竟然是浮竹。“隊、隊長?你沒事吧?”

[嗚~嘤~沒被我撞壞吧?]

“沒事。”浮竹抿嘴勾唇。有靈壓護體,普通刀劍都傷不了,何況小小的撞擊。

“撲哧~”旗本達也忍不住笑噴了,這種情況是女方去問:你沒事吧?浮竹、在紫音心裏到底有多柔弱?忍忍笑意拉起還挂在紫音身上的八千流,将随身藏的點心遞過去,随手擦掉她唇上的胭脂。“不是餓了嗎?現在可以吃了。”

紫音接過來吞下去,又分了一半給八千流。雙眼灼灼看向浮竹,羞澀問道。“隊長,覺得我表現得怎麽樣?”

“瑞雪試初落,蝶飛九天。”

[隊長,誇我了!誇我了!]紫音陷入自己編織的美夢裏,旗本達也看浮竹那複雜的眼神勾起嘴角。這是不是證明,小丫頭的美好被他珍視了?可這傻丫頭太容易滿足,一句話就被打發了。

“哎呀~哎呀~沒想到小不點打扮起來有能看啊。”志波海燕護着老婆走進來,那語氣一如既往的讨厭。都扶着腰露出溫柔母性的笑容,拭去她嘴角的碎屑。“我果然想要個和紫音一樣可愛的女兒。好震撼的舞,大家都醉了噢~”

“是、是達也哥哥排的,我、我很笨……”少女臉皮薄被誇多了,羞得不行。好像成她一人的戰果了,從舞臺設計到曲目、首飾、服裝、效果,全是達也哥哥一人主持的。

“哈哈~你那天還拒絕,我有先見之明吧。”海燕得瑟的仰頭。

“可我還是喜歡看副、隊、長,演出(丢人)的樣子!看不到我很遺憾,相信大家都是……對不對?都三席。”紫音輕哼一聲,用力嘲諷他。

“嗯,是這樣呢。沒看到海燕耍寶的樣子,都不覺得一年過去了。”都,配合的點頭。

“喂~”老婆,不帶這樣的。

“這麽一說也沒錯。”大家都點頭附和,年年如此,突然變了還真不習慣。

“就是說啊~所以,明年志波副隊長一定會為大家高興,想出快樂的劇本,讓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新年。”旗本達也牽着紫音揮揮手準備離去。海燕後知後覺叫喚着。“喂~”

“紫音是我的未婚妻,這次已經是特例了。”常有的事不值得珍惜,驚天一舞才會讓人回味,留在心底成為傳說。

“達也哥哥?”忽然怎麽了?

“去換衣服,該回去了,沒有下一次。”旗本達也冷下臉,硬起心腸堅決的否決。

“噢~”嗚~達也哥哥兇我,嗚嗚~兇我。

“喂,就算紫音是……隊長?”海燕想争什麽被浮竹拉住,看到平時喜歡板着臉的小丫頭眼眶微紅的似乎要哭,怎麽能讓人欺負她?

“以後不會了。”浮竹微微昂首表示歉意,對于貴女來說抛頭露面并不是好事,也第一次意識到花溪紫音将會成為他人的妻子。“這并不怪紫音,是我們疏忽了,請不要為難她。”

[隊長、臭燕子、大家……都怎麽了?]紫音困惑發現他們臉色都不太好,剛才達也哥哥說了什麽嗎?可看到那個要她安心的眼神,帶着疑惑換下美麗的舞衣,踩着如蓮小步走到旗本達也面前。将小扇握在手中,優雅俯身對他們告別。“新年快樂,各位請繼續歡慶,我告辭了。”

目送紫音上轎,仙太郎與清音恨得咬牙,直叨念着貴族有什麽了不起。海燕一拍他倆的腦袋,眯眼說道。“小丫頭也是。”

“……”仙太郎X清音

“你們好奇怪,花花就是花花啊。想那麽多做什麽?小劍,我在這裏!”八千流一口包掉手裏的糕點,笑着去找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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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祥瑞告訴大家該耕種了,志波都頂着五個月大的肚子靠在軟墊上淺眠。紫音小心摸了摸,附耳傾聽其中的動靜,咕嚕、嘩啦的響聲,還有流動水中微弱的心跳。

[小包子啊!]

[想要……]

[臭燕子的運氣怎麽就那麽好?]

[父親、母親結婚十年才有我。]

“紫音……”都、睜眼看見她糾結苦惱的樣子輕聲喚道,帶着倦意的聲音有些沙啞。紫音噌一下坐好,倒了溫溫的糖水遞過去。“都三席。”

“再過一會海燕就要來送我回去了,偷懶要被發現咯。”都抿一口水摸摸肚子,覺得只要紫音在這,孩子就格外乖巧。

“诶?”

“小不點!你的工作完成了麽?”海燕陰陰站在她身後,臉上的井字分外明顯。這丫頭怎麽那麽喜歡跟他搶老婆?偏偏自家老婆還格外維護她!

“哼~”只是提前看看包子該怎麽養罷了。

“海燕,好了。”

“哎~豆丁,隊長叫你。”

“臭燕子。”紫音擡腳踩中他的腳背,做個鬼臉消失。

少女哼着歌,興沖沖跑到浮竹水榭前。咚咚敲開門,揚起笑臉。“隊長,貴安。”

“看看吧。”浮竹将手裏的文件遞給她。上面赫然寫着:轉隊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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