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長留天下

第四十三章 長留天下

自夜長留嫁入蠻夷以來，眨眼間就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大半個月來，諸葛錦年極少出現，偶爾幾次還奉皇命去了邊疆，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些什麽。而狼王則從來無心兒女私情，自從不打不相識的把天機紫衣當成一個看得過眼的對手後，也不執着于和對方賭氣霸占夜長留了。故此，夜長留輕輕松松的陪在了小紫衣身邊，饒有耐心和冒險精神的将小紫衣那詭異的食譜吃了個遍。

午後陽光溫暖，暖洋洋的傾瀉在翠綠覆蓋的大地上，白雲自在飄過，清風溫柔拂過，空氣中帶着花朵的芬芳，舒服的令人睡眼迷蒙。

“長留，你會不會……反對我去報仇？”天機紫衣側身躺在厚厚的草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夜長留的回答，所以聲若蚊蠅一般，額前的發絲覆了半邊面孔，凝眸去看夜長留的側臉，不想錯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夜長留似乎已經睡了，長長的睫在微風中輕輕顫動，薄唇微微抿着，半掉不掉的咬着一根青草，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漂亮的剪影，放松又自在的躺在他身邊。

天機紫衣張着眼睛看了半晌，見夜長留還是一動不動，想必是等不到答案了，心中反而微微松了口氣，他心裏清楚得很，無論長留同意與否，他都是要去的。想着這些日子與夜長留的相處，神情軟了又軟，雙眸水霧蒙蒙，最後竟是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他不是不想夜長留只有他一人，眼中心中只留他一人身影，而是他知道不行。

他自打生下來便被無數名醫确認活不過十歲，雖然後來被天機老人收為弟子，也不過是延緩了他死亡的速度。天機老人是公認的不世神醫，卻十年都沒能治好他的頑疾，他自認學藝未精，遠遠比不過師父，就更是幾乎不抱希望。

若是沒有遇見夜長留的話……他此時大概在做什麽呢？是繼續在村子裏鑽研藥方，還是幹脆閉目等死，又或者得知還有大仇未報，拼了命也要拉着對方玉石俱焚呢？

想到這，天機紫衣輕輕的翹起唇角，難得有些狡黠的味道，他從來不怕死，他已經活了十九年，按師父的話，多活一天都是賺的，他從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會死，一大堆的仆人家丁裏裏外外簇擁着，生怕他打個噴嚏就要了命去。小的時候不知道怕，大一點之後就無所謂了。

紫衣輕輕地嘆了口氣，擡頭去看天上慢慢運動的雲彩，他不知道遇見夜長留是好是壞，可這的确是他這乏善可陳的一生中最值得記住的事，他只知道自己開始舍不得去死了，哪怕一天，一個時辰，他都想盡可能多的和夜長留呆在一起。

前兩天那個似乎永遠看他不順眼的諸葛錦年偷着與他見了面，開口就是驚天的秘密，他沒想到自己這病弱的身上竟然還流着真龍天子的血，而且竟然還有一批老臣秘密的打算效忠于他——諸葛錦年說這話時坦蕩又誠懇，又帶來了林林總總的信物，足以證明他所言非虛，又給了他三天時間考慮……

所有人都在争，可當皇上又有什麽好呢？

天機紫衣又側頭去看夜長留，目光流連的拂過對方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梁，粉白的薄唇，伸手想去撫摸，又怕唐突了對方的夢境，覺得若是夜長留來考慮，怕是寧願輕舟簡從也不願束縛自身吧——想着想着，一時間竟有些癡了，方才的思路亂的一塌糊塗，只恨不得就這樣呆到天荒地老。

微風輕輕吹過，天機紫衣專注的凝視着夜長留，不曾發現他一向小心翼翼遮蓋起來的半邊臉頰重新見了天日，他只看到夜長留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然後進入了一雙溫柔如水的瞳孔，直到有溫熱貼上他的臉頰才潘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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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留……別看！”天機紫衣氣息瞬間混亂起來，猛地向後掙了掙，扭頭脫離開夜長留溫熱的指尖，任由垂下來的發絲重新掩住了面孔，神色有些慌張，這半張臉若是看得久了，連他自己都會生厭，又怎麽可以顯露在夜長留面前。

夜長留太過神秘了，神秘的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沒有癡心妄想可以和對方白頭偕老，卻也不願那雙鳳眸中露出任何的嫌惡……一生一次的如此喜歡一個人，他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很漂亮，為什麽不能看？”夜長留不依不撓的伸長了手，以一種輕柔的動作挑開他額前的發絲，眼神專注的凝視着那半邊容貌上黑色升騰的紋路：“我喜歡，不要遮起來。”

天機紫衣依舊向後挪去，緊張的咬着下唇，心髒緊縮成一團，耳邊發出巨大的轟鳴，片刻後才敢小心翼翼去看夜長留眼中的認真，沒錯，的确很認真，似乎并沒有任何奉承的成分。

夜長留一眨不眨的與他對視，半晌後輕笑了一聲，擡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湊到跟前将他擁進懷裏。

“果然還是紫衣眼睛大些，長留認輸了。”

當天夜裏，諸葛錦年按照先前的約定上門來訪，天機紫衣站在梧桐樹下接待了他。

“之前我問你的事情，考慮的如何了？”諸葛錦年除了在夜長留面前之外，一向冷淡的看不出喜怒，天機紫衣也懶得去猜。

“不必再問了。”天機紫衣搖了搖頭，好像丢掉的不是無數人掙破腦袋的萬裏河山，而是一副黃金打造的枷鎖——再怎麽貴重，也終究還是枷鎖，會将自己和愛的人牢牢捆住，然後永世不得超生。

諸葛錦年擡頭看了他一眼，勸說的語氣也冷漠的厲害：“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榮華，到了那個位置上，你還有什麽是得不到的？你要報仇，憑你現在的身份是九死一生，倘若你做了皇上，便是要将那些罪魁禍首的祖宗八代拖出來鞭屍，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更別提那些黃金白銀，珍馐異寶，萬裏河山，三千佳麗……”

“誰在乎江山如畫。”天機紫衣微微垂頭，似乎有些羞赧的笑了一下：“我只願長留——長留天下。”

－－－－－－題外話－－－－－－

給第一次看此類文滴，把珍貴滴第一次獻給堕落的親們解釋幾個名詞~O（∩_∩）O~

第一主角光環：這個主要指的是不死，在《驚鴻》中的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在完成《驚鴻》中的任務劇情（或被炮灰掉）之前，都享有此類光環，男女主角可能還享有運氣光環之類，夜長留不屬于書中人物，自然不包括其中，但她可以殺死擁有不死光環的人。

第二命定之人：因為本文是書中的世界，《驚鴻》劇情就相當于咱們這個世界的天意，所以這個命定之人指的就是原《驚鴻》劇情中相愛或者相殺的人們，比如諸葛錦年命定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