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很快，一個長滿綠毛的巨型人影出現在白小月的面前。那個巨人的臉上也長滿了綠毛，五官早已不可辨認，只能依稀看見尖銳的獠牙和十指上尖銳的利刃。他好像盲人一般地摸索着向前走，黑紅色的眼珠子卻流淌出血腥的滋味。

他好像嗅到了生人的味道，鼻孔微微地煽動着，雙眼好像很是興奮地瞪大了，黑紅色的光芒一閃一亮的。他大步地往前走着，随意地揮了揮手，左側的燈架便被打落在地上，密室的燈光一下子變得昏暗了許多。也正是這樣半明半暗的燈光之下，那個綠色巨人的樣子看上去更加的令人恐怖。

白小月吓得幾乎要拿不穩劍，只能怔怔然地拉着奧利西斯的袖子。

站在一側的奧利西斯沒什麽動靜，只是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密室昏昏沉沉的燈光之下，他面色看上去有些陰沉、有些複雜，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

白小月下意識地拉了拉奧利西斯的袖子，低低出聲：“奧利西斯......”

白小月的聲音極低，但奧利西斯卻好似忽然回過神來。他揮了揮手，黑色的火焰從空氣中點燃，然後迅疾地包圍住了那個長着綠毛的巨人。只見那個綠巨人沉悶地呻吟着，雙手朝外張開，像是掙紮着想要向前走或是擺脫，卻最終還是叫嚷着消失在黑色的火焰之中。

怪物消失了，奧利西斯的面色卻反倒更加難看了。他握着白小月的手又後退了幾步，随即才冷冷地出聲：“艾伯特，你給我出來。”

奧利西斯的聲音極低極冷，就這樣在密室裏輕輕地回蕩着。就好像那遙遠的深海之中隐藏在海底的不為人知的暗流，帶着引而不發的力量和怒火。

果然，話聲落下之後，一個暗色的人影從分開成兩半的浮雕上慢慢地浮了出來。暗紅色的長發，暗紅色的眼眸，果然是黑暗聖靈艾伯特。

白小月面色忍不住開始發白，卻還是忍不住在內心默默感嘆：艾伯特那個精神分裂症患者，還真是無處不在！

雖然在所有人看來，整天只會躺在魅魔森林裏睡懶覺的黑暗聖靈艾伯特似乎很正常、很無害。實際上，作為少有的幾個知情者的白小月要告訴你：親愛的，你實在是太傻太天真了。這種神級的人物根本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艾伯特雖然懶得令人發指，當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天性比他的懶惰更加令人發指。他每天睡覺時都會在夢中分裂自己的魂體，然後利用那些帶着他的力量的分魂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有時候你在路上走着走着，說不定都會被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分魂引誘堕落。無節操的無性繁殖太恐怖了有沒有？

這個分魂的樣子比奧利西斯上一次見到的要小了一點，顏色也淡了許多。很顯然，或者這個分魂上所寄予的力量本身就很少、或者已經那些力量在時間的流逝下已經漸漸消散了。

奧利西斯皺着眉頭看着那個和艾伯特一樣永遠都似醒非醒的分魂，語氣微微沉凝：“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艾伯特姿态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随即便睜着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看着奧利西斯，語氣裏帶着一絲漫不經心，“你看上去很生氣，難不成我不應該在這裏？”

“不要挑釁我，艾伯特。”奧利西斯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看着艾伯特那顏色黯淡的分魂，目光冷厲地出奇，“原先我便一直覺得這裏的亡靈力量過于強大。直到剛剛，我才發現......”

奧利西斯頓住了口，他的唇微微動了動，好似用某種玄妙而特殊的語言和艾伯特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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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月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只是看見原先那個一直懶洋洋、漫不經心的艾伯特忽然揚起了長眉，端正起面容，語氣嚴肅地回答道：“這事與我無關，我雖然幾十年前就來了，但一直被那些神官用光明魔法封印在這裏。這個魂體的力量也消散地差不多了。你就算不來，估計過不了多久也會消散的。”

艾伯特動作飛快地擡眼看了看一臉茫然的白小月，随即便微微端正了神色重新開口說道：“這件事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我會盡快告訴伊卡默的，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奧利西斯的臉上顯露出罕見的猶疑。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與你無關。”他語聲落下，好像有某種的力量忽然顯露出峥嵘的一角，艾伯特分魂所立着的空間忽然發生扭曲，那個魂體也開始消散了。

奧利西斯沒再說話，只是低下頭冷淡問道：“按地圖走的話，接下來要往哪裏走？”

白小月忽然有種被按後退鍵的感覺。她怔了怔，随即便配合着奧利西斯，以一種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沉靜語氣回答道：“往前面走，然後右拐......”

白小月端詳着地圖，然後便十分熱心地開始指路。

之後的路很是順利，白小月甚至還十分順利地帶着奧利西斯來到了地圖标明的密室。

唯一可惜的是，密室早已經被搬空了，只有濃重而令人生厭的死靈氣息正漂浮在那個小密室的空氣裏。

奧利西斯緩步走在密室之中，就好像在花園中漫步一般的自在。他輕輕地勾起了薄唇，語氣裏帶着一絲冷淡的笑意：“看樣子，這裏有個小東西還沒來得及搬走。”

白小月正想詢問，卻忽然發現黑暗中有一個貓一般形狀大小的東西正以一種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朝她撲來。

好吧，這麽久的劍也不是白練的，至少白小月現如今的第一反應不是抱頭喊救命而是舉劍回擋。

“咣當”就好像是一把劍碰到另一把劍一般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和明亮的火光，水月劍的劍身都好像有些不堪重負地開始輕輕顫抖。

白小月只覺得握劍的手微微發燙，可手臂處卻有灼熱的鬥氣開始升起，慢慢的在身上流淌，每一個毛孔都舒适地張開。

而被劍反彈回去的小怪物卻是伏在地上，用黃玉一般的冷色調眼眸看着白小月。那是一只貓狀的怪物，它好像是被最堅固的岩石雕刻出來的一樣，整個身體看上去就像一塊岩石。它好像注意到白小月打量的目光，好似嘲諷、輕蔑一般地伸出了鋒利地出奇的爪子，露出宛若刀片一般細小尖銳的牙齒，低低而急促地叫了一聲：“叽，叽叽......”

白小月默然片刻便舉着劍往那只小怪物身上砍去。尼瑪，她好歹也是砍過亡靈魔法師的人好吧，要是被一只老鼠叫的貓給打敗了，那她還是早點洗洗睡睡，不要再想挑戰龍翼鳥什麽的了。

那怪物的速度簡直是驚人的快，沒等白小月揮舞出的劍到它跟前，它已經閃開重新融入黑暗之中了。

白小月皺着眉頭環視着四周，總覺得那只小怪物正躲着某處。果然，沒一會兒，那只怪物便從她身後撲了過來。白小月重新用劍将它擋了下來，然後便趁着那只怪獸正伏在地上喘息便用力擊打下去。

“啪。”水月劍發出沉重的聲音，那只怪獸看上去卻沒有什麽重傷的樣子。

一直站在一側不說話的奧利西斯忽然開口說道：“不能僅僅是鬥氣，這只變異的岩石貓克制鬥氣，你試試用魔力。”

白小月來不及多想，便順着奧利西斯的話運轉着體內的魔力，往岩石貓砍去。

“叽叽！”那只岩石貓抽着粉紅色的鼻子叫了一聲，随即便亮出爪子想要跳起來去抓白小月的手臂。

白小月後退了幾步，然後便動作敏捷地揮了一劍。這一劍揮出，體內的鬥氣和魔力一同順着同一個軌跡從手臂流出，那種又冷又熱的感覺從身上傳送到了劍上。

這一劍的速度極快，劍影在暗空中掠過，劃出暗金色的軌跡，好像有某種燃燒着的虛無火焰正附在劍上。便是那一身都是堅硬皮甲的岩石貓都哀叫了一聲，跌在地上不再作聲，很快便沒了聲息。

奧利西斯點了點頭，眉間輕輕地動了動，看上去依舊是冷淡倨傲，只是語氣裏含了一絲的笑意：“你剛剛那一劍很不錯。”

白小月想要笑一下表示一下謙虛或是炫耀一下自己的進步，卻感覺握劍的右手臂整條的肌肉幾乎都僵住了，只能痛苦地伸出左手扶着右手握住劍，微帶痛苦意味地問道：“這裏的東西都被搬走了，這一次豈不是白來了？”而且只是一直被落下的貓就這麽難纏，她真的不想再冒險了。

奧利西斯再次擡眼看了看密室，聲音裏帶着一種天然的平穩：“先回去吧，我想亞摩斯那邊應該會有一些線索。”

白小月點點頭，正要起身，卻忽然苦着臉小聲說道：“奧利西斯，我的腿好像也麻了......”

逞威風、當女英雄這種事果然不适合她。白小月略帶沮喪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