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晚間風波
不得不說的是,範尼其實比表面上看起來要容易相處的多,至少是對于阿勞來講。
因為那個巧合,經常有人将範尼與克魯伊維特相比,雖然他同樣優秀,但是至少目前為止與克魯伊維特相比還是差了一截。也是因為這樣,範尼往往試圖表現出一種自信,只不過在別人看來這份自信有些過度。
雖然勞·範德雷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比如說在這種情境下他可能反倒更像是克魯伊維特,但是實際上他确實能夠理解範尼這種想法的。如果他都不能夠時時刻刻對自己抱有絕對的信心,毫無疑問,他終歸會一輩子比不上克魯伊維特。
而這種過度的自信,當然還有一種說法就是狂妄,确實因此伴随了這個荷蘭人一生。
暫時不得志的天才,和大器晚成的狂人,這也是一開始兩人的相識。
國家隊集訓,尤其是青年組,對于常年游走于荷蘭以外且暫時沒怎麽關注荷甲聯賽的阿勞,不得不說有大半的人他是不認識的。而與他相反,因為勞·範德雷在U19的突出表現、西乙的優秀戰績、曼聯的破格引進,這些種種加在一起讓所有U21的成員都認識他。
畢竟,他還有一張就算在男性看來,也過目不忘的臉。
而也是因為他的原因,從U19到U21穩坐多年隊內首發門将位置的奧特萊還是被放到了替補的位置。足球向來各憑本事,假如勞·範德雷的成績也同樣不理想,可能主力位置又需要主教練考慮之後重新調整。不過阿勞一直以為只有等到自己為曼聯出場并表現優異時才會有機會加入U21,沒想到最後他還是被選擇其中。而既然這樣,就再沒有丢掉主力的道理。
範巴斯滕笑着說“你是很優秀的”時,阿勞正因為加練太累而躺倒在了地上不願意起來。這位昔日英雄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非拽着他加練,阿勞守門,而這個被醫生宣布再難踢球的荷蘭人則是用各種定位球折磨着小孩的神經。範巴斯滕行走時或者日常慢跑并看不出什麽,只是在訓練到最後他罰球的動作确實有些走形,他積水的脆弱的膝蓋和折斷多次的腳踝因為所有敵對後衛的惡劣性防守确實很難再繼續奔跑在綠茵場上了。
被昔日偶像誇獎優秀讓阿勞心情很是舒暢,只是躺在地上的他擡頭看着時時刻刻都綁着護膝的範巴斯滕,“你退役時,是真的踢不下去了麽?”範巴斯滕看着這幾天一直問着問題的小孩子,按道理說快18歲早就該成年了,不過他與他父親熟識的事實證明他就像是他的長輩,也就讓平素性格多少傲慢的範巴斯滕多了許多的耐心,“真的踢不動了。”他撫摸着自己的膝蓋,但更多的還是觸摸他曾經釘入了三根鋼釘以維持正常行走的腳踝。
他是天之驕子,連歐足聯都在呼籲對他的保護,不要讓他在輝煌時就倒在了綠茵場;當然,他也是衆人的眼中釘,意大利出名的防守給他帶來的是難以恢複的殇。他在AC米蘭的時候還沒有米蘭實驗室,但米蘭實驗室也只能減少球員受傷和加速恢複,卻不能創造奇跡。他得過世界足球先生和歐洲足球先生,歐洲冠軍杯也得過不少次,聯賽冠軍更是數不勝數。但這些輝煌,也不能抵消他30歲就退役的噩耗。
“我28歲重傷之後一直希望再次站在賽場上,只是事實告訴我我真的踢不動了。”範巴斯滕把地上的青年拽起,順勢摸了把他的半長發,手感是想象中的柔軟,看着他懵懂的樣子,“雖然我想說總有一天或許你會明白的,你會明白最終被迫離開球場的無奈。但是我也希望,不會有這麽一刻。”
看他似乎沒了閑聊的性質,阿勞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狀似不在意問道,“我的父親真的希望我去阿賈克斯麽?”範巴斯滕一頓,咧嘴笑了,“你是不是糾結了好幾天了?”他說這小鬼為什麽總是黏過來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阿勞撇撇嘴沒有說話,範巴斯滕好笑地搖着頭,他寬厚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一個負責開導的長輩,或者就是一個負責開導的長輩,“他只是不希望你過的太辛苦,阿勞。如果是你,在阿賈克斯會進行的至少……比你硬着頭皮去西班牙闖的頭破血流要一帆風順。凱爾,老範德雷是個好球員,而他由衷相信他的兒子你,會是一個讓全世界見證光芒的球星。”
那評價令人感動,然而阿勞只是默默的重複,“是的,他一直是個好球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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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範巴斯滕,阿勞從訓練場往宿舍走去。偶爾能夠看到比他年紀更小的隸屬于費耶諾德青少年組的小球員結伴而回,在足球普及的荷蘭,青訓一向是聞名世界的發達。而荷蘭三大球隊,則是阿賈克斯、費耶諾德和埃因霍溫,基本上國家隊內國腳全部來自這三支球隊。
勞·範德雷深吸一口氣,在這多多少少有些不平靜的環境中卻感受到了一份歸屬感。這有別于馬德裏和曼徹斯特友人帶來的充實,雖然同樣是濃郁的足球氛圍。
正這麽邊走邊抒情着,隐約好像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阿勞本就是沿着回去的路走,在兩棟樓之間的陰影,他看到有幾個男孩圍抱着打成一團。這種打架事件其實在青訓營是不少的,活力多得沒處釋放的小孩子們拉幫結夥看誰不爽就胖揍一頓,不出什麽事實際上教練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說實話,據說古蒂小時候長得太漂亮被打過,據說勞爾從馬競轉會過來被打過,阿勞自己和卡西倒反而風平浪靜。雖然阿勞并非西班牙人,不過後來勞爾古蒂護着也沒人敢欺負,至于卡西利亞斯——阿勞表示他打小一張老實臉基本讓人生不起來教訓的沖動。
能讓人升起教訓沖動的,除了特殊原因外,基本上就是一個性格,不合群、孤僻、看起來桀骜不馴或者脾氣實在硬到不行。
阿勞看着那個被圍在中間挨着拳頭一聲不吭還時不時猛地給其餘人一拳、力氣大的把對方掀翻在地的男孩,不禁翻了個白眼,噢這個小子很明顯把這些都占上了。
還沒等阿勞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出去呢還是不出去呢、自己出去要是勸架估計是不是也會被打呢,打架的小孩子們終于散開了,罵罵咧咧離開,半天被打的倒黴蛋爬了起來。阿勞看到了這裏,想着一切就這麽順利解決了真是太好了。渾然不覺得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起來有多麽讓人咬牙切齒。
尤其是在當事人看起來。
那小孩子爬起來就看見不遠處站了個人望向這個方向,他那狀況外的模樣讓原本就心情極其不好的男孩恨不得沖上去把他打一頓讓他“享受”一下這個滋味。不過那個家夥走了過來,他懷裏還抱着個足球,應當是劇烈運動後的汗水讓他的頭發濕漉漉的,然後他連問題看起來也是那麽沒心沒肺,“你還好吧?”
男孩沖着他翻了個白眼,只是在夜晚也不确定有沒有被看到。然後聽見這人繼續問道,“他們為什麽打你?”男孩本來懶得回答,往前走了幾步走出陰影,在月色和路邊燈光下看清了這個路人甲的臉,一怔,這回倒是開口,“你呢?看到他們打我怎麽不幫我?”
“你看起來不像是需要幫助。”說這話的期間阿勞打量了一眼他青了一塊的嘴角和可能是在地上糾纏時的胳膊上的擦傷,他的語氣無辜極了,就好像是他無比确信這個男孩能夠簡簡單單以一對多,雖然任誰看見他被單方面圍毆都不會這麽想,“你是費耶諾德青年組的球員?”
“我剛剛離開SBV精英隊,還不知道要不要正式加入費耶諾德。”他這句話說完讓阿勞有了扶額的沖動,就如同皇家馬德裏與馬德裏競技之間的關系,費耶諾德與SBV精英同樣是同城死敵。尤其是在世界範圍內這倆家球迷都不算是安分聽話的性格,再外加上——這小子時時刻刻這種“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來歷莫名其妙的拽脾氣。
而那個男孩看向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青年,自己身上狼狽的球衣和對方身上獨屬于U21的訓練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三年的差距能有這麽大?他甚至不清楚自己17歲時有沒有機會進入U19的召集,而對方卻已經成為了U21的首發門将。
想到這裏,那個男孩卻笑了,這笑容牽扯到了嘴角的傷,然而這并沒能讓他收斂反而使他笑得更加用力。像是在和誰較勁一樣,就像是他被揍沒有關系但是他從不讓傷害自己的人全身而退一樣,“我知道為什麽,我認識你,勞·範德雷。你的出現讓奧特萊沒了位置,而隊內打架會被趕出集訓。”
他笑得唯恐天下不亂,那張原本就談不上英俊和漂亮的臉因為挂彩更顯得不算協調,他勾起的眉梢唇角的笑意原本并不讓人覺得親近平和,就像是他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孤僻、桀骜不馴”,這個笑卻反而讓人覺得他劃出一道塹,劃分出讓自己安全一個人的距離。
但這只是原本,勞·範德雷看着他在燈光下白的有些耀眼的略長的兔牙,噗嗤樂了,“我突然明白你為什麽會被揍了。”
哎嘛這小子确實有時候很欠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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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