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意外的心動（05）

衛生間裏, 何耀漱口後, 捧水搓臉。

鏡面尚還蒙着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抹了兩下，照着鏡子整理好發型。

吃完早飯，何耀收了空盤子端到廚房, 忽然探出頭叫她：“月姐。”

明月拿着保濕霜, 擰開蓋子：“什麽事？”

少年的聲音傳進來：“你別忘了吃藥，等會我送你去公司。”

她手上動作一頓。

明月打扮妥當出去, 飯桌上放着一杯溫開水, 旁邊是她的藥, 她一樣摳了兩粒出來服水吞下。

這時何耀也換了身衣服出來, 他知道她想說什麽，搶占先機開口：“感冒藥有催眠作用, 我不放心你開車。”

“這麽點藥不至于。”明月說, “我記得你今天上午有課。”

何耀：“我來得及。”

他徑自到玄關換鞋，明月提上包跟過去，勸道：“何耀，真的不用送我。”

“你聽話，我去按電梯。”何耀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你聽話？

這哄女朋友的口吻是怎麽回事？

一閃而過的念頭, 明月立即收了回來。

真的拜托你正經一點, 想象力不要這麽豐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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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這份上, 扭扭捏捏不是她的作風。進了電梯，明月拿出車鑰匙給何耀：“那就給你一個做車夫的機會。”

他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白牙：“非常榮幸。”

何耀開車很穩, 到了公司樓下，他正要駛進車庫，明月阻止：“這兒距離地鐵站比較遠，你開車去學校吧。”

其實何耀想都沒想過乘地鐵，他原本打算坐出租車，一聽她這話改了主意，停了車：“行，那我來接你下班。”

“你不用管我，我和……”

“我不管你誰管你？”何耀一手解開安全帶，探身過去替她打開車門。

他忽然靠她極近，明月下意識屏住呼吸，直到他撤回去了，才輕輕呼了口氣。

何耀笑看着她：“晚上見。”

後來打指紋卡時明月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好像一下子變強勢了，以前不知道他還這麽大男子主義。

這上午開周會，明月心不在焉，她總是想到何耀，反應不知遲鈍了多少的想到昨日場景。

坐在少年的大腿上，被他抱着輸液，還面貼他胸膛睡着了。那樣親密的姿勢現在回憶起來簡直羞恥，她的臉頰不知不覺爬上紅暈，顏色越來越深。

李非零坐在明月對面，不時看她一眼。開完會，他幾步追上她，問：“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沒有啊。”明月擡起手摸了摸額頭，“很正常。”

“你的臉很紅。”李非零說。

明月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麽臉紅，她有些尴尬，找了個借口，“可能是會議室沒開窗，空氣不流通吧。”

李非零關心道：“身體不舒服別強撐，請半天假沒事。”

明月笑笑：“真的沒事了，你的橘皮生姜紅糖茶效果滿分。”

“得了吧，我可不想再煮這玩意兒了。”

今天明月沒自帶午飯，她和尹敏一起去吃自助餐。食欲依然不佳，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

“你不吃了？”尹敏擡起頭。

“我飽了，今天胃口不好。”明月說。

尹敏夾走她餐盤裏的臘肉，一邊吃一邊說：“我看你今天心神不寧的，怎麽了？”

明月幹笑了兩聲：“有嗎？”

尹敏說：“去掉‘嗎’字。”

明月默不作聲。

“你這是動春心了吧。”尹敏一針見血。

明月嗔道：“你瞎說什麽。”

尹敏認真的看着她，明月心裏發虛，不自然極了，也不敢與她對視。

半晌，尹敏“啧啧”兩聲：“開會時就注意到你了，臉紅的跟蘋果似的，在想哪個男人？”

“沒有的事。”明月急急否認。

就一小朋友，哦不，是大男生，算什麽男人呢。

偏偏此時“叮”的一聲，是何耀發來短信：“月姐，吃午飯了嗎？”

明月怔怔盯了幾秒，摁滅手機，随手把屏幕那面蓋在桌面上。

尹敏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對這件事興趣頗濃。之前她三番兩次想給明月牽線，都被她以暫時不想談戀愛為理由推脫了，現在看來，似乎她有點想了。

“誰的短信？怎麽一副貓尾巴被踩的樣子？”

明月說：“垃圾短信。”

尹敏伸手去拿她手機：“我看看什麽垃圾短信，替你拉黑處理一下。”

明月知道尹敏逗她，也沒阻止。

尹敏鬧了個無趣，放回去：“說說吧，讓我這個過來人給你傳道受業解惑。”

明月垂下眼睛，掙紮片刻，說：“其實我還沒喜歡過誰。”

她指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不單純的喜歡。

“看得出來。”尹敏說，“人生前二十四年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你對得起你這麽漂亮一張臉蛋嗎？”

“……”

“叮。”手機又響了。

何耀又發來一條：“你沒有把藥帶去公司，我給你送來吧。”

這是個陳訴句，明月不用想也知道，按他的執行力，要是她還不回複的話，過一會他就該打電話說他在公司樓下了。

“不用，早晚一次就夠了。”

“那好吧，你今天中午吃的什麽？”他锲而不舍問。

明月懶得回複，拍了一張圖片發過去。

“看着就不好吃，晚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何耀回。

明月選擇忽略。

尹敏見她收了手機，問：“誰呀？”

明月掙紮片刻：“算了，是我自己想太多。”

這種事情別人不想說，多問就沒意思了。尹敏是個有分寸的人，她對她說：“感情這回事不怕想太多，你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對了。”

明月沉重的點了點頭。

下午明月錄制一個竹編燈教程，手上有活做，她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終于靜下來。

這個教程比較細致繁瑣，半天時間，沒法完成，于是六點準時收工，剩下的第二日繼續拍攝。

李非零替明月将材料工具箱搬回她的工位，明月小心放好竹編半成品，登錄「今目标」記錄今日工作總結。

他站在旁邊，看着她噼裏啪啦打字，說：“這周六你的車借我搬個家吧。”

“好啊。”明月仰起臉，“你房子找好了？”

“昨天上午簽的合同，離公司一個地鐵站，走着來上班也行，一刻鐘的路程。”

“那簡直太好了。”她笑起來。

“蛋哥換房子了？一室一廳？”尹敏走過來。

“單間配套。”李非零說。

“房租貴不貴？”

“還成，每個月一千四。”

尹敏說：“搬新家要邀請我們去做客哦。”

“那必須的。”李非零笑，低頭看明月，“你這周六有沒有空？要不你去幫我看看怎麽布置比較節約空間。”

明月爽快答應：“好呀。”

李非零走後，尹敏才和明月談論正事，把周五的手工現場活動流程确定下來。等到尹敏離開，明月迅速寫完總結并上傳，關了電腦下班。

何耀已經在樓下等一會了，他先見到明月，把車子開了過去。

她是和兩個女同事在電梯裏碰到了，然後一起出來的，她們透過車窗看到了何耀，好奇的問：“明老師，你男朋友嗎？”

“不是。”明月和她們不怎麽熟，不想過多交流自己的私事，笑着說，“拜拜，明天見。”

她上了車，回身伸長手臂把包放到後座，才坐回來系上安全帶，同時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證，順手丢到駕駛臺上。

何耀給了她一袋炒栗子：“在你們公司大樓外面買的，趁熱吃。”

明月本來就非常愛炒栗子，再加上這兩天食量少，打開口袋聞到甜而不膩的香氣，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何耀開着車緩緩進入主道，餘光瞧見女人吃得滿足，他說：“月姐，我也要吃。”

糖栗子被炒得炸開口，極容易剝，她剝了殼遞過去。

何耀不接，而是張開嘴。

明月瞥了他一眼，收回手自己吃了。

他不滿的叫：“月姐……”

然後目光往駕駛臺上一掃，拿起工作證看了兩眼，誇道：“你的寸照也太漂亮了吧！完全就是仙女本仙。”

“噗！”明月沒繃住，到底還是被逗樂了，笑出聲來。

她重新剝了一個，何耀機靈的轉過頭，成功得到她的投喂。

棒極了。

是他這輩子吃過最香甜的炒栗子了。

而何耀所謂的‘帶她去吃好吃的’就是美院外面的一家招牌酸菜面館，十二塊錢一碗，開胃又爽口。

微涼的秋夜，明月埋首于熱氣騰騰中，大快朵頤。

何耀先放筷子，也不嫌桌子髒，支着下巴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神情溫柔，眼裏浮起濃濃的笑意。

等到她吃好了，他自然而然的扯了張紙巾遞給她。

“謝謝。”

“謝什麽。”

“昨天和今天，謝謝你盡心盡力照顧我。”

何耀得意洋洋道：“現在知道了吧，我完全可以照顧你了。”

明月避開他漆黑的雙眸，低低“嗯”了聲。

他故意問：“被照顧的感覺好不好？”

明月說：“挺好。”

何耀挑眉，道：“那你怎麽謝我？”

“我可以送你一份禮物，你想要什麽？”明月很官方。

何耀壞笑着：“我想脫單，我想要一個女朋友。”

“……”

這麽不切實際。

還敢拿她逗趣子。

明月改了主意：“既然你不想要禮物就算了，畢竟咱倆誰跟誰，我也不跟你見外了。”

何耀：“……”

她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他明明是真的想要一個女朋友啊！

而且是如果她願意的話，她就送得起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