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別怕

林彬聽見這邊的響動，無法繼續睡眠，又看見孫所長被一群人簇擁着往那邊去了，不禁心裏罵了一句，迅速起身披上外套，邁開腿從暖烘烘的被窩中爬出來，大力擠開吵雜的人群，走到篝火旁邊，先是擡頭仔細觀察了下孫剛的表情，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上前一步，帶着幾分不悅的聲音說道，“怎麽回事？大半夜的，你們還有沒點組織紀律！”

他不是沒看見方餘，這個昔日的同學，每時每刻都壓在自己頭上，成績拔尖，體格優異，不多話的性子，許多同學卻喜歡圍着他轉，現在犯了命案，可不能指責自己假公濟私了。地上三條屍體，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那裏，猩紅的血液氣息彌漫在四周，不少人臉色微變，但并不感到十分害怕。現在見過橫死的人多的去了，哪裏還有以前法治社會那樣安定和諧，人總是要适應環境，不過尋求兇手還是需要的。

誰都不願意有一個殺人狂在自己身邊，會對同類揮刀的人，讓大家感到不安。

杜容正被幾名女子圍着低聲安慰，林彬看她咬着下唇，明明雙眼通紅，卻還是硬挺着沒有出聲，臉上浮着一絲紅暈，他不禁又多看了幾眼，這才将目光投到趙華身上，故意忽略掉将匕首插回腰間的方餘。

“你來說！”林彬伸出手指了指趙華，那名保安渾身都是火灰，縮着脖子畏畏縮縮的，看上去讓人心煩，這件事自己是知道一點，但沒想到這麽多人都搞不定一個大學生，讓他事後怎麽從錢豐那裏借匕首去讨好孫所長。

……而且方餘的身手，有這麽好，體育成績優秀不代表能拿到殺人，指不定是跪求那邊的外族幫的忙，一張臉長得倒是能有點用處。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強迫的！”趙華急吼吼的想要躲進人群中，好離那個男人遠一點，但是孫剛下令讓幾名壯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強迫？真是混淆黑白。”趙石也被另外幾名壯漢看着，他不禁冷笑了一聲，正打算開口解釋，卻不料耳邊響起一個铿锵有力的悅耳女聲。

“是，趙哥是被強迫自衛的。”杜容朝旁邊幾名女子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了，緩緩吸了口氣，輕輕籲出，擡起頭字詞分明的開口說道，“我們在這裏烤火，原先還好端端的，沒想到這名男人竟是為了放松我們得警惕，狠毒的對彤彤下手，我不知道他那把匕首需要沾血，還是他本人的問題，但錢大哥他們……”

杜容突然捂住了雙眼，胸口激烈起伏幾次，孫剛的眼神不露痕跡的順着女人白皙的脖頸往下，在那鼓起的雙峰上停留片刻，面容正經，聲音渾厚有力，“繼續說下去。”

“他們為了保護我和彤彤，被那個男人殘忍殺害了！”杜容擡起臉，一抹眼角的淚痕，目光如炬的看向方餘，“趙大哥本想上來幫忙，那個叫趙石的保安，竟是阻攔在前面……或者我應該慶幸，趙大哥撿回了一條命！”

她不再說話，沒有繼續指責方餘的罪不可赦，或是要求将其嚴懲不貸，只是目光堅定的看向衆人，似乎在等大家給自己一個公道。

孫剛見衆人望向了自己，也不好繼續沉默，只得淡淡開口問道，“這人，都是你殺的？”

“不是！他們搶走了匕首，方餘那是為了自保！”趙石見這女人嘴巴厲害得和兇獸一樣，不禁開口叫道。

“你給我閉嘴！你這是同謀，當然會為他說好話，來給自己脫罪。”林彬痛罵了一句，而後朝衆人說道，“雖然方餘的實力不錯，但是性子不穩，很有可能神經有問題，會對一個小孩下手的男人，你們還敢把後背交給他麽，這簡直就是一枚定時炸彈。”

孫剛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着青年，神情暗了下來，對方面容沉穩，竟是沒有一點慌亂。

Advertisement

方餘并不打算做那種問半天放不出一個屁的包子，他聳了聳肩，“他們想殺我，反被我殺了，一把匕首引發的血案，如你們所見，武器并非最重要的。”

“你以為說這話，我們會相信？”林彬不屑一顧的說道。

方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們相不相信，與我何幹？”說罷，邁腿就準備往自己家人身邊走去，現在手機都用不了，自然不會随身攜帶錄音器或是錄像機之類的設施，空口無憑，那便實力說話，這又不是打官司，還非得弄出個是非黑白。

請問給收集證據的時間麽？沒這個條件，就別往自己身上按罪名，他心下嘆氣，人總不能奢望能讨好所有的人，但只要所有人別都敵對自己便行。

見方餘邁開步子，衆人也并不打算阻撓，除了那些跟着孫剛較近的部分人外，不少人倒是抱着冷靜旁觀的心态，錢豐那些小混混，垂涎這名青年的匕首而想要動粗，也是能夠現象，并非沒有可能。

“你！”林彬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方餘能說撕破臉皮就撕破臉皮，孫剛現在是隊伍名義上的領導者，得罪他有什麽好處，這可是災變時期，如果不能和隊伍很好的融入相處，落單只會是死路一條，哪怕是獨行俠，也會變成獨角蟲。

“年輕人，話別說得這麽絕。”孫剛似乎不太計較青年的态度，他擡了擡下巴，示意林彬退下，眯着眼緩緩的掃了眼周圍，特意看了下外族軍隊那邊，“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逞兇之人必須伏法，你們各說各的理，事情真相就來問問這個小妹妹如何。”

衆人的目光頓時投到杜容身邊的那名小女孩身上，他們想想也是，大人心思多，小孩子總是天真無邪，不會撒謊。

彤彤第一次被這麽多人關注，面上露出絲絲怯意，她往後縮了縮步子想要躲起來，卻被杜容拉到了懷中。

“彤彤乖，別怕，杜姐姐在這裏。”女人笑得很溫和，彎起的眉眼如同春日拂過的柳梢，晶瑩剔透的雙瞳看上去寧靜恬淡，她的聲音帶着低低的安撫之意，悅耳動聽，“快和叔叔們說，剛才是哪名壞人在欺負我們，讓他們把壞人抓起來，我們就不用害怕了。”

彤彤還沒來得急答話，便覺得自己腰間被狠狠的掐了一下。杜容的雙手恰好伸進衣擺下，加上環抱的姿勢，別人并不能看清楚兩人間的舉動，只能瞧見那個女孩，似乎步伐不穩了一會，可能被剛才的事情吓到了，還未适應過來。

“我……我不知道……”彤彤紅着雙眼，卻是固執的不肯指認方餘。

杜容氣紅了雙眼，擡手抹了抹眼角，同衆人解釋道，“小孩太小，剛才被吓壞了，出現語無倫次，思維颠倒的情況也是有過案例的，還希望大家不要逼迫下去……對不起，彤彤，是杜姐姐剛才沒有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

小女孩沒有做聲，幾名女人見杜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眼底滿是懊惱和自責，看上去不太像是能裝出來的，便不由得出言安慰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