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果宴

方餘洗完澡出來後，就看見雌蟲正坐在桌子前，盯着那把匕首發呆，他一邊擦拭着頭發，一邊暗自打量了下對方的神情，雖然那把武器并不起眼，也只是權當留個紀念罷了，這麽仔細的瞅着，是嫌棄呢，還是喜愛呢。

雌蟲的面癱的臉上，實在看不出多少表情，只覺得一臉的嚴肅，

希伯恩反應過來人類洗好澡後，便将匕首又重新收好，這次沒有放在保險櫃內，而是放到了軍服旁邊，俨然準備随身攜帶。

不管是不是定情信物，自己一直拿着，沒情也能磨到有情了，雌蟲心裏暗想。

“今天見到的那名蟲帝，看上去态度似乎有些問題。”方餘把毛巾挂起，同雌蟲斟酌的說道，他已經是客氣了，那名蟲帝何止是态度的問題，整個蟲子都不同尋常，真是難為希伯恩在其之下做事了。

“無礙，不必在意。”雌蟲想了想，覺得人類許是擔心受到迫害，蟲帝是不太靠譜，“這裏有我保護，他不敢亂來。”還是要給人類吃一顆定心丸。

只要一天沒有舉辦成年禮，莫爾就不能說是大權在握，凡事都會有變化，沒到最後那一步，誰都猜不到結局。

方餘只是想要提醒下雌蟲，不要盲從對方，那名蟲帝話裏話外的，似乎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總之不懷好意，希伯恩這樣單純的雌蟲，別被騙了才是。

兩人洗洗睡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方餘翻了個身，發現那只雌蟲正看着自己，黑夜中瞳孔裏的光點，顯得尤為明亮。

方餘：“……”大半夜不睡覺，失眠了麽。

希伯恩：“……”偷看……居然被發現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起來，方餘咳嗽了一聲，坐起身來，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幾口喝下，側過頭見那名雌蟲還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見兩人都挺清醒的，又打算把剛才那種尴尬給掩蓋過去，便随意尋了個話頭，“先前他們說的果宴，是你們這裏的習俗麽？”

希伯恩立即坐直了身體，俊美的臉色硬是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殺意，“只是他們無理取鬧罷了。”

方餘微微颔首，沒有多問。

雌蟲暗地裏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人類的表情，見其似乎沒有很在意，心裏稍稍舒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決定補上一句，“我以前也從未參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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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餘微微一愣，“以前還有人邀請你？”

希伯恩很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多說多錯，他端正了神情，“蟲帝帶的頭，一些貴族争相模仿，邀請的名單也是有重疊的情況。”

方餘對這個果宴稍微有點好奇了，不過心想看樣子也不是什麽好事，既然希伯恩拒絕多次，那這個話題不談也罷，“我還可惜沒見識到宮廷的宴席，原來今晚是逃過一劫。”

這只是客氣話。

雌蟲卻似乎當了真，“……如果想看，自家也是可以辦的。”

借着黑夜的掩蓋，希伯恩微微緋紅着雙頰，說出了這一番話，見人類沉默不語，心裏竟是有些許失落。

方餘只是想結束這個話題，沒料到卻要麻煩到別人，正想着拒絕的溫和話語，雌蟲已經從被窩中伸出長腿，下床走到卧室內的冷櫃處，打開後一股冷氣迎面撲來，方餘還在床邊，都能看見那股白色的煙霧噴灑到雌蟲的臉色，臉頰上的細小絨毛讓男人顯得有幾分青澀。

黑暗中的光亮處，很容易造成視線聚焦，方餘因此看得很細致，冰櫃內有內置燈，他見雌蟲挑選了幾種不同的果實，冰鮮過後的色澤竟是沒有絲毫變化，猶如剛剛采摘下來一般，高等蟲族這邊的冰鮮，到底是高端一些。

希伯恩每種香甜的新鮮水果都挑了幾枚，專門選個大形好的，擺到盤子裏堆得高高的，才起身合上冰櫃，裏面僅剩下寥寥無幾且稍微次上一點的果實，他将盤子端到了床上。

方餘有些意外，半夜吃果子就算了，還要在床上吃麽，但是見雌蟲面容沉穩、神色未變，他暗想或許這是蟲族的習慣問題……

“需要切開麽？”希伯恩被冷氣冰了下臉頰，覺得不再那麽發熱了，但是親自邀請別人品嘗果宴，還是第一次，如此羞恥的事情，原本只出現在蟲帝的八卦花邊新聞之中，他沒料到，這麽快，自己就有幸和心上人提起，且沒有被拒絕。

沒有來得及開口說“我們還是繼續睡覺”的人類青年只好默默的搖了搖頭，“不必，吃完就休息吧。”

這麽多，其實吃幾枚潤潤嗓子便是，午夜醒來後，人會容易口渴，他拿起一枚紅潤的果實，看上去色澤剔透，顏色如同玫瑰花瓣一般，果皮散發着一股醇香，聞上去讓人覺得恬淡适宜，而且手感并不冰冷，才拿出這麽一小會，竟是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溫度。

希伯恩看着人類手中捏着的小巧果實，耳尖有些發熱，據說這種玫紅果，适宜放在雌蟲的胸前享用……人類也喜歡那樣麽，他僵硬着腰背，爬到床上，躺到了方餘的身旁，合上雙眸，睡衣被敞開來，露出裏面迷人的胸膛和勻稱的肌肉。

方餘将果實丢進嘴裏，見雌蟲這麽怕熱，便挑了一枚看上去顏色涼爽的碧綠色果實遞了過去，對方閉上了眼，是熱得受不了麽，難怪會吃點水果降溫。

這種碧綠果實他先前吃過，入口即化，涼爽的感覺很刺激，正好解暑，蟲族的本星此時似乎正是夏天，外面氣溫相對要炎熱許多，男人覺得身-體-燥-熱也是正常，方餘碰了下雌蟲的肩膀，“先吃一個再睡。”

希伯恩自然不是在睡，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見人類竟是誤會了，便連忙睜開了眼，卻在見到方餘手指間的那枚碧綠色果實後，整張臉都緋紅得發燙，他微微側過頭，掩蓋住自己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咬咬牙，這種果實，是要放在那處……有的雄蟲就喜歡看着雌蟲難耐翻滾的模樣。

方餘見雌蟲許久都沒有反應，暗想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也許對方真的感到疲倦，拿出水果只是因為誤會是他想吃而已。青年自嘲的暗笑了一聲，收回手，“繼續睡吧，我把東西收起來。”

“……不。”雌蟲的聲音似乎有些微弱，卻帶着一種決議和堅定，“我……可以。”

方餘看着對方的身體，似乎略微有些顫抖的幅度，他放下手中的果實，擡手覆到了雌蟲的額頭上，低聲道，“不舒服麽。”

高等蟲族也是會發燒的，這點和人類沒什麽兩樣，不過生病的概率極為稀少，而且幾乎不會出現久病不愈的情況。要麽當晚就死了，要麽第二天活蹦亂跳。

雌蟲和人類肌膚相互接觸的那一瞬間，雙唇抖了一下，他側過頭，見方餘略帶關心的看着自己，手裏沒有拿着果實，也并未伸手從他特意敞開的睡衣中探入。

一時之間，不知是何種感覺，即是有難言的落寞和淡淡的不甘，又對自己一廂情願送上門的舉動感到羞恥，他用手撐起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雙手合攏上衣物，“還要再吃一些麽？”

方餘微微一怔，笑着表示自己不用了。

希伯恩不用人類動手，自己端起盤子，準備拿到一旁的桌子上去放着，他傾身擡腿，正準備從方餘右側的床邊下去，不料手突然一抖，整盤果實都灑落到了身上，因為角度往裏，不少果子調皮的掉進了睡衣內，雌蟲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

方餘見狀，連忙幫忙把那些果子給撿起來，好在果皮幹淨，且沒有水珠，床墊并未弄髒，他見雌蟲還一動不動的低着頭，停頓半響後，才慢條斯理的解開衣裳，微微擡起身子。

一些果實此時破裂開來，芬芳的氣息從雌蟲處暈開，卧室很大，但是方餘隔得近，那些果香中仿佛混合了些許冷香，慢慢的彌漫在空氣之中，他的目光從希伯恩身上掃過，雙眸眯起，利落的把那些果肉碎片從雌蟲處拾起後，全部丢到了垃圾桶中，才到浴室內給雌蟲找毛巾擦一擦。

“……不必麻煩，我清洗即可。”希伯恩準備直接去洗個澡。

方餘便放下已經找好的幹淨毛巾，一擡眼對着浴室中的大玻璃，他忍不住開水洗了手，順帶對着自己的臉沖了沖，壓抑住眼裏的悸動後，才擦幹淨臉上的水珠，恢複了沉穩平靜的模樣。

這名雌蟲，有時候竟是讓自己把持不住。

方餘覺得這樣似乎很容易過界，先不說此時有沒有閑情雅致來談情說愛，他一直認為愛情和環境是沒有沖突的，不能說事務繁忙或者末世來臨，就要成為無情冷漠的工作狂，只是對方究竟是什麽想法很重要，而且種族不同，方餘先前真沒仔細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他苦笑一聲，又拍了幾把冷水，才讓身體某處同樣平靜下去，最好今晚都不要有起義的趨勢，走出浴室，空氣中混揉着冷香的果味還在，失控的感覺并不太好，方餘在雌蟲進了浴室關上門，并且水聲響起後，才躺到被希伯恩迅速換好的床單上，微微合上雙眸。

浴室中，雌蟲對着那面寬大的鏡子，揚起眉梢，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