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解

鐘郁急匆匆趕回國,他想去見一個人,顧塔娜和宋骁延還在為失去項目而黯然神傷,鐘郁說,“我們還沒有到死灰不複的地步。”

顧塔娜不明白,宋骁延說,“你別開玩笑,每次聽你開玩笑,我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為此付出了身心,也沒能挽救局面,那他還有什麽辦法?

程宏祎知道鐘郁回來了。

鐘郁打電話來,程宏祎挂機;

鐘郁預約見面,程宏祎不見。

鐘郁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表明心跡了。

雖然關系都發生了,但是程董這個人死腦筋,他沒有年輕人那種狡黠頑劣心性,他以為,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沖動一時,興起一時,說不定轉身又看到一個讓自己興奮的對象,然後再來一場這樣的際遇,有何不可?

可能是年紀太大了,沒有那般精力去思考所謂的愛恨情仇了,所以,他想全心應付董事局的質疑,順便規劃出最新的項目議案,這一次,誰都不能再依靠,也不要再拿年輕時候的興趣,去收獲本該屬于自己的完美酬勞,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再拼一把,走過來那麽長的路,跌倒的次數不勝枚舉,只是沒有一次像三十五歲經歷的驚天動地,被迫用上了情分,付出得身心俱疲,以往身是累,但還沒有折騰到心情,這是首個嚴重案例,他如果解決幹淨和勇敢坦然面對,就得花費一些時間,還有一些精力,當然,在解決事情前提之下,必須是不要去見當局者,不管是鐘郁,或者關澤予,他們兩個人,誰都不能見。

失敗者,不适宜出現在對手的面前忍受嘲笑和苛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尋找着再度站起來的機會,一并找出走出去的路子。

鐘郁想盡了辦法也見不到人,他天天來到全創公司大樓候着,一個星期過來,全創公司的員工幾乎都認識了俊逸挺拔的男人,竟然是環世亞太區的執行總裁,可是全創的熹浩項目,其對外招标的合同已經簽定了,而環世還在掙紮着想幹什麽呢?

全創高層的人,有些還算友好,都跟鐘總閑聊一兩句,大多是善心大發,畢竟年輕人嘛,人也好說話,因此在聊着聊增進感情後,也就說董事長任性的決定,說起來放棄環世是我們的損失,但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我們實在沒辦法,其實環世的宋總監,顧總,他們做過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裏……

鐘郁三心二意的聽着全創的一位主任在跟自己絮絮叨叨,他陪着老人家喝了幾杯酒,原本只想客氣客氣,沒想到在此還能打聽到全創董事長的事跡,因此,幾天下來,他不在大堂裏等了,天天陪着羅主任喝酒,羅主任也樂心講故事。

他說,“經歷是為了長見識,沒有經歷過的人,他走得不遠,宏祎這次也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全創不只熹浩一個工程項目,可能大家對項目期許過高,以致在放開時,難免心生不舍,這也難怪大家怨聲載道,每個人都會有一份情緒,那是他們心系公司的利益,我不怕宏祎走不過去,而是他如今年紀不小了,宏祎媽媽老拜托我勸勸孩子,她說,該放下工作的時候,就要放下一部分,然後考慮自身大事……”

鐘郁心裏的小九九彎彎曲曲的冒着泡泡,他想,不就是嘛,程董也該為卧室再找一個人共枕了。

程宏祎此刻坐在辦公室裏,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聽着林靳達說,“怎麽樣,人家不理你了,心情不好了吧,程董,你就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他不怪你把項目讓給關澤予就算了,你倒好,拒絕和他見面,現在人家不在大堂等着,是不是心裏特失落,就想他要是還在多好啊?”

林靳達一個勁兒鞭打,他喜歡添油加醋,他說,“他最近去見關澤予了,你猜怎麽着,兩個人談得好像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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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宏祎臉色繃着,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林靳達懶得多說了,唉,跟一個沒有感情的人說什麽,說再多他也聽不懂。

也許,程董一輩子就是這樣子了,還能有什麽期待啊?

當下班回家,經過大堂的時候,鬼使神差的環顧了一眼,果然,近幾天再沒有看到那個俊逸的男人,也沒有聽到秘書報告說鐘總又來了。

感情的世界總是讓人難以理解,說不愛,并不是不愛,而是不懂,這才是悲哀之處。

活了那麽多年,究竟什麽是心動,什麽樣的感覺令自己感到窒息,感到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他從未深刻的體會感知,想來,也算白活了那麽多年。

作為親妹妹的就說過,“人活着,要是不談情說愛,那就算白走人世一遭,不如當一塊石頭好,那樣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誰又确定說石頭沒有感知世界的能力,只不過是它被敲碎了,也看不到它的心,而人不一樣,他的心就在軀殼之下,那血肉之下,就埋藏着一顆整天用力跳動的心髒,那是用來呼吸氧氣的心髒,卻不知,它也會疼。

考慮過選擇那樣做和這樣做的後果,明明一切以利益為前提,最終,竟然為了一個原本毫不相幹的人,就這麽退開,那種做法,看似值得贊賞,實則是害怕。

究竟怕什麽,他也不知道。

當開車回到別墅,才想進門,突然,有一個人從暗地裏走出來。

他說,“宏祎。”

剛開車走了一路,思緒昏昏然然不清,此刻,見到剛才在思維裏主宰的人的身影,瞬間,瞬間而已,他整個人僵在車上。

是了,公司堵不着人,在家總能堵住吧。

鐘郁站到車前,他說,“為什麽要躲着我?”

程宏祎眯眼看着窗外的人,他冷冷的說,“項目已經給嵘盛了。”

鐘郁說,“我知道。”

“那鐘總還來做什麽?”

鐘郁說,“我是來找你的,個人原因,不為工作。”

程宏祎不想開車門,但是擋在前面的人就是不讓路,他想拐地方進去,鐘郁走過去,繼續堵,那邊保安擦了擦冷汗,想到林助理的鼓勵,他也就不出去攔着了,只能大汗淋漓的由着鐘先生亂來。

程宏祎心裏空了空,又有些沉了沉,他說,“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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