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哥心疼的眼神
一行人堵在門口,已經引起不少人注意了。正垂頭辦事的丫鬟仆人都停了下來,伸着脖子看向這邊,不住地竊竊私語。
衛雙行神色淡淡,不想多談,施逸眼裏的熱意倒是越發濃了。施逸上前一步,握住衛雙行的手柔聲道,“清弟可有空,為兄定了船,明日清弟便随為兄一游可好?”
“四弟?”安錦陽從回廊邊轉過來,就見那施家公子正握着自家四弟的手,臉上眼裏都是柔柔熱意,一時間有些發愣,腳下一頓就慢了下來。
衛雙行聽得安錦陽,沒應聲,也沒往那看,他知道是安錦陽,不知為何就不自在起來,衛雙行不用看也知道安錦陽的目光正落在施逸握着他的手上,不過他現在沒心思揣測多餘的東西。
從院牆外傳進他耳朵裏的聲音不遠,而且越來越近,來人分明就是安父和那大學士王元,頗為浩蕩的一行人,約莫三五分鐘,就會進這院子了。
衛雙行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咧嘴道,“既然施兄誠意相邀,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施大哥!”安錦不可置信地驚呼了一聲,臉脹得通紅,顯然是氣急了,施逸明明答應要單獨約他,怎麽現在約的人成這個賤種了,憑什麽?
安錦文目光落在施逸的脖頸上,心裏又怒又恨,這賤種把施逸打成這樣,施逸還對他輕言軟語,可見在施逸心裏地位不凡,憑什麽?
安錦文越想越恨,強壓着想上千教訓安錦清的沖動,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四弟,你今晚可得好好給施大哥斟茶道歉,表現好的話,施大哥興許能既往不咎。”
施逸見他提起昨晚的事,神色不虞,壓低聲音低喝了一聲,“錦文,閉嘴!這裏沒你的事。”
施逸不勸還好,一勸安錦文更是怒火中燒,安錦文在府裏是得寵慣了的,安府嫡子安錦陽常年不在家,他母親高氏又是名門府第家的小姐,這些年母子倆在安父面前極為得寵,就是他父親安品富,也從未在外人面前落過他的臉,現下施逸竟然當着下人仆人的面,因為安錦清這個賤種朝他發火,這氣他怎麽受得了。
再聰明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安錦文氣得失去理智,上千推了衛雙行一把,臉色扭曲地狠聲道,“賤種,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饒是衛雙行見多了走投無路無理取鬧的人,也沒想過安錦文能做出這般幼稚的行為,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後踉跄了幾步,被趕上前來的安錦陽一把扶住。
衛雙行順手就想教訓安錦文,待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心裏一動,又按捺了下來,連帶壓住了想說話的安錦陽。
衛雙行和安錦陽對視一眼,果不其然。
“何事喧嘩!”安父引着一玄衣中年男子進了院來,見裏面吵吵嚷嚷的,急步上前臉色陰沉地低喝了一聲,待看見幾人中的施逸,臉色又緩和了些,接着問,“究竟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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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震怒,整個堂院都靜了下來,丫鬟仆人們皆是噤聲不語。
安錦文目光一動,腦子裏心思電轉,随後越過目帶警告的施逸,上前一步朝安父義正言辭道,“父親,您不知道,昨日施大哥念着同窗之誼,請了四弟一道游湖,可四弟卻妒忌施大哥得了解元,在施大哥的酒裏下了迷藥,趁施大哥昏迷不醒,把施大哥打成了重傷,父親,您看看,四弟他太不像話了。”
安錦文這般說,一衆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自然也看見了施逸脖子上遮不住的傷痕。
安錦文有一副好腦子,再加上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巴,說得有理有據,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人不信,安父震怒,朝衛雙行呵斥道,“孽子,還不過來跪下!”
施逸一直繃着心神,雖然惱怒安錦文自作主張,但等安錦文說完後,着實松了口氣,他原本還擔心別人看見那痕跡他無法解釋,現在他被摘了個幹淨,成了品學皆優的學子,陰差陽錯倒得了個好名聲。
施逸見那中年男子正看着他微微點頭,有些尴尬地笑笑,彎腰朝安父行了一禮勸道,“伯父無需動怒,清弟和小侄鬧着玩的。”
安錦文臉上露出得逞的笑,這事可不是施逸說沒事就沒事的。
一個商賈的小小庶子,毆打了風頭正熱的洛陽解元,尤其這個解元背後還是手握兵權的施家,要真論起罪來,都夠這一府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安父臉色陰沉,餘怒未消,先不說權勢如何,只說這施逸算起來還是王元的後輩,他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當着王元的面毆打了學子,先不說王元會怎麽想,單一個縱容孽子,管教不嚴的名聲,也能壓得他直不起腰。
今日這事,他得小心處置。
“世侄不必為這孽子求情,家有家規。”
安父略略思量,沉着臉朝下面的仆人道,“請家法!”
安父能想到的,衛雙行如何想不到,安錦陽想上前,衛雙行不動聲色地制止了。
今日若他不想氣得安父直接弄死他和徐氏,這頓打,他只能接了。
願賭服輸,他來這個世界就是一場交易,為的是完成任務,他在對待施逸這件事上做出了輕率的決定,由此産生的後果,衛雙行接受得起,不過也不能白受一頓打,衛雙行看着立在旁邊微微蹙眉的王元,目光閃了閃。
安府的家法是杖刑,安府幾代人,院高門深,家規森嚴,連帶施刑人都是專門養着的,手法堪比衙門裏的校卒,小杖也能打死人。
以自家少爺那小身板,怎麽能受得住家法大杖。
旺財擔憂不已,額頭上都急出了汗,老頭知道現在不能求情,就只能幹站着慌成一團。
從院外進來兩個高壯的大漢,準備好了長凳荊條,就要上來拉扯衛雙行,衛雙行朝急得要炸毛的旺財擡了擡下巴,示意老貨閉上嘴巴別亂說話。
衛雙行沉默不語,自覺就在長凳上趴了下來,安父看在眼裏,心裏越發不喜,這豎子既不道歉也不告饒,果然是鄉下農婦所生,缺乏教養。
安父目光陰沉地的盯着衛雙行,眼裏的嫌惡和不耐壓都藏不住,懶得再看上一眼。
安父擺袖朝立在一邊不發話的王元道,“安某管教無方,倒叫學士見笑了,裏面請。”
一幹人按順序跟着往裏走,安錦文落在最後,居高臨下地朝衛雙行哼了一聲,頗為得意地跟着施逸進去了。
旺財見人走了個幹淨,連個求情的都沒有,跺跺腳小跑在衛雙行跟前,壓低聲音罵道,“哎喲,我的祖宗,你一天不惹禍就不消停,被打死那是活該!”
老貨說歸說,不忘把衛雙行的衣服拉嚴實些,不過聊勝于無。
旺財朝兩個扛着棍棒面無表情的糙漢拜了又拜,從袖帶裏摸出幾兩銀子,塞了過去,腆着臉笑成了梅幹菜,壓低聲音求道,“兩個兄弟下手輕些,我家少前日才從閻王爺那兒緩過來,身體還沒好清爽,經不得使力呀!二位爺下手輕些”
那大漢一推攘,旺財遞過去的銀錢都滾在了地上,衛雙行有些啼笑皆非,老貨老眼昏花了,白長了年紀,他不說,行刑的這兩人恐怕還沒注意力到,一說人家想不下力都不行,裏面的人可聽着的。
火辣辣的刺痛落在衛雙行身上一棒比一棒重,旺財在旁邊不住哎喲,他是這安府裏幾十年的老人,自然知道現在這樣,衛雙行就得大叫慘叫才好,怎麽會有人一聲不吭裝死的?
你不想叫,人家還想聽咧!
“呀呸!”旺財縮在一邊,杖棍落下去一次,他就抖兩抖,蹲在衛雙行面前目光游離地胡謅,“老奴原先還當那白氏是個好主母,原來也就那樣,兒子被打了,就不該出來求一聲麽?”
蠢貨才會出來觸安父的黴頭,衛雙行聽着旺財的碎碎念,連眼皮都懶得擡了。
旺財也不管他回不回接着數落道,“虧得老奴以為大少爺是個好人,原來也就那樣,弟弟被打了,就不該出來求一聲麽?”
衛雙行不答話,旺財自娛自樂,接着碎碎念,“虧得老奴以為老爺是個好人,原來也就那樣,兒子犯了錯,意思意思就得了,哪能真下狠手?”
衛雙行無語地看了眼義憤填膺的老貨,腦袋轉了個方向,仔細聽着裏面的說話聲,身上疼得厲害,還是想想如何讓那施逸一跌就爬不起來。
旺財急得團團轉,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替自家少爺嚎兩聲,屋子裏的人也沒好過,安錦陽盤腿坐在次席上,他是習武之人,自然能聽見外面越來越重的棍棒聲,他甚至能聽見那奴才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但就是沒聽見四弟哪怕一絲響動。
安錦陽越坐越煩躁,甚至差點壓不住想起身出去看看,但現下這場合,他若貿然行動,恐怕會惹得父親遷怒四弟,到時候便不是家法這麽簡單了。
安錦陽如坐針氈,他活了這二十幾年,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麽麽噠,白天睡了一天,打算起來更新,結果發現u盤落在了公司,又跑來公司,來了以後才發現昨晚走得太急,存稿沒保存,哭死~~都是海鮮火鍋惹的活,面基友太h,剛才這章剛出爐,發現bug的糾正一個~
大染頂鍋蓋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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