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迷人又可愛

火鍋湯底剛端上來沒有多久，在電磁爐上發出呲呲的加熱聲，偶爾還翻湧出幾個氣泡。

項小雨講了太久的話，有些口幹舌燥，将手邊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宋媛的筷子都差點沒拿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自己陷入了什麽幻覺：“小雨你是說，上次是劉子烨陪你去的校醫院，你們還一起看了場電影。而且這段時間你們也一直在微信上聊天？”

項小雨點了點頭。

宋媛下意識抓住桌子旁許諾的手，聲音都因為激動有些顫抖：“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呀？我們還不明真相，一直在那擔心你。”

項小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時候太開心了，就忘了說。”

許諾也很為兩人的進展開心，但又有些隐隐的憂慮：“小雨，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呀？要主動跟他表白，還是繼續維持現狀啊？”

宋媛立刻插話：“當然不能主動表白啊，我就覺得這樣先做朋友挺好的，不是說談戀愛前的暧昧階段才是最難忘的嗎。”

許諾皺了皺眉，這不負責任的話是誰說的？

項小雨臉又紅了紅，徹底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坦白講，她确實很喜歡現在跟劉子烨的相處模式。雖然她總是摸不透劉子烨心裏是怎麽想的，是把她當作了可以信賴的異性朋友，還是也有那份心思。但她能鮮活地感受到自己每日增加的喜歡，而以那樣安全的距離看着他，已經非常幸福。

宋媛把煮熟的羊肉夾到項小雨碗裏，有一種老母親看着閨女長大了的欣慰之感，而且自家白菜吸引的還是頭衆人觊觎的優質豬種。

來日方長，不用着急。

三個人吃得額頭都冒了些汗，揣着飲料杯小口喝着，在休息。

宋媛突發奇地想要跟項小雨玩個游戲，如果游戲輸了就得接受懲罰，做一個大冒險。

項小雨有些奇怪：“就我倆玩嗎？許諾不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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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媛用手把長發別到耳後，耐心解釋：“因為這個游戲我已經跟許諾玩過了，許諾輸了所以回答了我問的一個真心話。”

許諾一頓，瞬間明白了宋媛要玩什麽游戲了。黑暗記憶重新籠罩了回來，許諾在心裏為項小雨捏了把汗，但還是十分乖巧地在宋媛的示意下打開了手機計時器，完成游戲準備工作。

項小雨繼續嘗試反抗地撒嬌：“那為什麽一定得是大冒險，不能是真心話呀？”

宋媛挑了挑眉：“你剛剛跟我們講了那麽一大堆真心話，還沒講累嗎？”

項小雨認命地把額頭抵在桌子上，悶悶地開口：“玩什麽游戲？”

宋媛清了清嗓子，拿出異常認真的播音腔，開始講解游戲規則：“一會兒呢，我會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在五分鐘裏回答正确一個或者找到裏面的邏輯，就算你贏。”

項小雨點了點頭，表示聽懂。聽這條件還挺容易的。

宋媛遞給許諾一個“準備好了”的眼神，許諾就按下了五分鐘倒計時按鈕。

游戲正式開始。

宋媛看了眼桌上剩下的尚未下鍋的食材，不慌不忙地開口：“A是五花肉，B是寬粉，C是黃喉，D是什麽？”

項小雨進行了簡單的排除法，桌上的其他食材只剩下一個素菜拼盤：“土豆片？”

“不對！”

“那是蘑菇？”

“不對！”

許諾看着項小雨非常困惑的小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回答：“D是毛肚。”

宋媛打了個響指：“回答正确！”

項小雨更加震驚地擡起頭：“可是毛肚不是已經吃完了嗎？”

許諾搖了搖頭：“小雨，你還沒有找到規律呢。”

那邊宋媛已經開始了第二輪問題：“A是火鍋，B是項小雨，C是宋媛，D是什麽？”

項小雨遲疑着小聲地回答：“是……許諾？”

“不對！”

在接下來的一輪輪ABCD的問題轟炸中，項小雨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有些抓耳撓腮地想，這個規律跟上一個規律也不一樣啊，怎麽會這樣。

而宋媛和許諾在一旁看着，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最後五分鐘時間到，項小雨慘敗。

宋媛終于放肆大笑了出來，鼓着掌歡呼：“大冒險！大冒險！”

許諾也藏不住笑，看着角落裏在線自閉的項小雨，貼着耳朵告訴了她答案和規律。聽到真相的那刻，項小雨的眼睛不可置信地一亮，眼睛瞪得圓圓的，她竟然把自己困在了固定思維裏。她的眼睛随後又黯淡了下來，只能願賭服輸了。

來個什麽大冒險呢？宋媛在網絡上搜了一圈也沒有搜到什麽特別好玩的建議，有些失望。

她突然靈機一動，有了個主意：“小雨，我想好大冒險是什麽了。你給劉子烨打個電話，說一句土味情話，然後直接挂掉。”

項小雨像是五雷轟頂，驚得說不出話來。

打電話、劉子烨、土味情話，這三個詞分開拆開她都能理解，組合在一起讓她的大腦直接宕機了很久。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用力晃晃幾分鐘前那個草率答應宋媛游戲的自己，再撕心裂肺地對自己大吼：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你輸了要面對什麽些嗎！

項小雨和宋媛開始了一波談判和推拉。但無論項小雨找什麽借口，宋媛都有辦法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

“我不會什麽土味情話。”

“我這兒有現成的，你照着念就行。”

“我沒有劉子烨手機號。”

“你倆不是微信好友嗎，打微信電話就行了。”

“劉子烨現在可能在比賽，或者在忙別的什麽事情呢！”

“那你也先打打看，打不通我再給你換別的大冒險。”

“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諾諾，按住她。”

項小雨完全沒有轍了，只能慷慨赴義地拿出手機，指紋解鎖，找到置頂聊天，撥語音通話。

在等待接聽的背景樂中，項小雨一直緊張地做着深呼吸。

一分鐘就這樣在等待中流逝，項小雨也逐漸放松些，剛想挂斷通話，順便假裝委屈地來一句“沒有接通，肯定是在忙，換一個”。

只是挂斷按鈕還沒有按下去，顯示頁面卻突然變換，隧道中昏暗人影的頭像顯示在中央，屏幕上的時間也開始從00：00跳動。

宋媛在一旁用口型提示她，打開免提。

項小雨按下免提，頭皮逐漸開始發麻。

“喂。”從擴音器傳出的他聲音比本人的更加低沉和磁性。

項小雨頭腦再一次空白，甚至都忘記了打招呼。

那頭的劉子烨發現對面環境有些嘈雜，卻一直沒有說話，有些困惑，又确認了一遍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對象，重複詢問：“喂喂，聽得到嗎？”

項小雨終于反應過來：“聽得到，不好意思。是我，我是項小雨。”

“嗯，”劉子烨輕笑了一下，“我知道。”

項小雨看着宋媛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的土味情話，被天旋地轉的緊張感占據。她咬了咬嘴唇，吸了口氣，決定開始破罐子破摔：“劉子烨。”

“嗯？”

“你知道嗎，你在我心裏其實是個反派！”

對面的劉子烨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非常配合地問了句：“為什麽？”

“因為你……迷人又可愛。”

說完了這句土味情話，項小雨只覺得血液從腳底直直地沖向了大腦，也顧不上等劉子烨的反應，果斷且羞恥地按下了挂斷按鈕。

項小雨還沒冷靜下來，劉子烨的微信語音卻幾乎是立刻撥了回來。

她瞥了眼宋媛和許諾，就拿着手機往外跑，想找個安靜的角落跟劉子烨好好解釋一下。

宋媛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來，在項小雨跑遠後更是笑倒在了座椅裏：“許諾諾，快把你剛才拍的視頻發給我，這麽經典又珍貴的畫面，我一定得好好珍藏。等到哪天他倆真的在一起了，還能用來敲一頓飯吃。”

許諾想了想項小雨漲紅的臉，則有些擔憂：“會不會有點玩過頭了啊？”

宋媛拍着許諾的肩，搖了搖頭。宋媛一向自诩看人快準狠，所以自從她在體育場旁見到劉子烨那一刻開始，她心裏充斥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與傳聞不相符的奇怪感。後來聽小雨描述了一些細節後，她更加确信，恍然明白奇怪的點在哪裏。

雖然小雨自稱先喜歡上的劉子烨，可在兩人的相處過程中，一直主動靠近的卻是劉子烨。劉子烨是那樣自傲的人，應該只會在有好感的人身上花費心思，所以他才會成為異性絕緣體和高嶺之花。但小雨好像卻還沒察覺到這點，沉浸在畏縮的暗戀情緒裏，沒有真切地感受到她在劉子烨那裏的特別。

所以她選擇推項小雨一把，雖然手段有些生硬，但是成效應該會不錯。劉子烨最看重的，可能就是他在意的對方也在意他，也想要靠近的那第一步。

電話那端，劉子烨完全沒有提剛才無厘頭的土味情話，只是簡單地好奇：“你那邊有點吵，是還在吃飯嗎？”

項小雨吊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嗯嗯，還在跟室友吃火鍋。”

“我剛結束比賽，”劉子烨的尾音上揚，帶着些許炫耀的意味，“我拿了跳高比賽的第一名哦！”

項小雨也是喜出望外，非常替他高興：“哇！恭喜恭喜！”

那頭的劉子烨也非常受用，開始說正事：“你明天有空嗎？我想去參觀參觀分校區，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當我的導游。”

項小雨回答得也非常幹脆：“當然可以！”

接下來，兩個人很快确定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項小雨在備忘錄裏做了記錄，準備回去後設計一下參觀路線。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項小雨見沒有什麽別的事了，便說：“那我先挂了？”

“先等等，”劉子烨停了一下，像是在忍着笑，“我還有句話要說。”

項小雨有些困惑：“什麽”

“那句土味情話不太合适。感覺有點說反了。畢竟……你才是迷人又可愛。”

“叮”的一聲，電話挂斷。項小雨木木地伸手摸自己的臉，果然還是再一次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