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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五虎退蜷縮在被子當中,閉着眼睛,看起來就和睡在身旁的兄弟們一樣正安然地沉浸在睡夢之中,至少不久之前來看他們的粟田口大家長一期一振,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雖然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為在如此暗夜之下,太刀的偵查能力實在有所欠缺,但是五虎退也确實在努力忍耐。
藥研藤四郎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來,推開被褥,走到了五虎退的床鋪邊輕輕坐下。
“退,”
他放低了聲音,以期望不要吵到其他兄弟,“很疼麽?”
五虎退的身軀顫抖了一下,良久,才慢慢将蒙在腦袋上的被子拉下,露出一雙眼淚汪汪的暗紅色眼睛,“藥、藥研哥……對不起……”
藥研無奈地笑了一下,伸手輕輕撫摸過弟弟的額頭,“沒什麽好道歉的。”
五虎退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實在疼痛得厲害,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雙手緊緊攥着被沿,聲音哽咽,“我、我沒事的……很快,很快就能習慣了……”
藥研藤四郎看着明明在勉強自己,嘴上卻還在安慰他的五虎退,忍不住感覺到心底的酸澀與無奈。
暗堕的痛苦本丸當中每一振刀劍都體會過,就在他們被施加了詛咒的那一天,黑夜浸染了本丸蔚藍色的天空,他們每一振刀的雙眼都被染上了血色,那種痛苦,如同雙眼被生生剜去,疼痛到恨不得立即死去。
他們都是曾經在戰場上經歷過血雨腥風的刀,藥研藤四郎本身,更是在戰場中長大,見慣了也歷經過各種各樣的傷痛,但是那樣的疼痛,即便是他也差點挨不過去。
然而現在,五虎退身上暗堕的程度加重了,藥研藤四郎有些難以想象,現在的五虎退正在忍受怎麽樣的痛苦。可是膽小又怯懦,看起來最柔弱的五虎退,卻硬是一聲不吭地忍耐了下來,直到躲進被子裏,直到等到兄弟們都睡着,這才一個人無聲哭泣着。
“嗯,”
他伸手握住弟弟的手,略微用力,像是在給予他力量,“很快就會過去的。別怕。”
“藥、藥研哥……”
五虎退的頭發已經完全浸染上黑色,在夜色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但是即便是猩紅色的眼睛,也依舊與以往別無二致的清澈幹淨,“謝、謝謝你……”
藥研唇角稍稍揚起,露出一個略帶安撫的微笑,“睡吧,我會陪你。”
“嗯、嗯……”
五虎退也努力彎起嘴角來,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藥研藤四郎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五虎退時不時因為疼痛而蜷縮顫抖的身體慢慢安靜了下來,神情也由痛苦漸漸緩和了過來,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他睡着了。
藥研藤四郎略微松了口氣,眼中閃過幾分安心。
但是就在這時,房門外忽然傳來細小的扒門聲,一下一下,相當急促,夾雜其中的,還有幾聲幼虎的叫喚。
“小虎!”
剛剛睡着還未徹底睡沉的五虎退一下就睜開了眼,猛地坐起身來看向門口,“藥研哥,是小虎的聲音!”
藥研藤四郎也愣了一下。
小虎應該正陪在那位審神者大人身邊才是,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又跑下來了?
五虎退已經慌慌張張地從床鋪中爬了出來,一把拉開紙門。
良好的夜視能力,讓他們都能看到,在暗夜裏,灰撲撲的小老虎有氣無力地趴伏在房門口,無力的爪子一下一下地扒拉着門框弄出響動聲,當發現五虎退的時候,小虎用力地揚起腦袋,朝着他發出“嗷嗚嗷嗚”像是哭泣的叫聲。
“主……是審神者大人出事了!”
五虎退驀然睜大了眼睛,神色驚惶慌亂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
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注意到門外的走動聲時,正在就加州清光說夢話吵醒了大和守安定這件事進行日常的拌嘴,兩人對望了一眼,靠近過道的清光稍稍拉開了一點紙門,正看到藥研藤四郎正支撐着五虎退從門外經過。
“發生什麽事了?”
廁所并不在這個方向,而且聽腳步聲也很急促,加州清光疑惑地問。
“加州,”
藥研神色有些凝重,聲音低沉,“那位大人好像出事了。”
加州清光猛地一怔,刷的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說着,也不等他們做出反應,一下把門完全拉開,一陣風似得就沖了出去。
大和守安定皺了皺眉,看向藥研,“我也去看看。”
“拜托了。”
藥研藤四郎點頭,然後側過臉看五虎退,“別擔心。加州他們過去了。”
五虎退咬了咬唇,努力邁動自己還泛着疼痛的雙腳。
……
慣常早起為大家準備早餐的燭臺切光忠睡得很淺,也被那接二連三的腳步聲給吵醒了,他揉了揉略有些雜亂的頭發,疑惑地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思考了再三,他還是披上外衣推門走了出去,循着聲響,一路來到了審神者房間的樓下,當發現腳步聲一直去往了樓上時,他有些驚訝。
“加州,大和守?”
走上樓梯,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呆呆站在審神者房間門外的兩把打刀,“發生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戴着眼罩僅露出的那一只眼中,滿是錯愕。
不久之前才生龍活虎地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審神者,此刻就面朝下地倒在他們面前,她穿着睡衣,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往前伸出,看起來像是努力想要抓握住什麽東西,又像是在奮力地往前爬。
“主……”
加州清光想要往前走,卻踉跄了一下跪倒了下來,眼眸睜大,滿是不可置信,他抖着手朝前伸,但是卻怎麽也不敢真的觸碰到她。
燭臺切光忠比較鎮定,他沉着臉走上前去,小心将審神者抱起轉過身,然後探了她的脈搏與呼吸。
加州清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而此時,五虎退和藥研藤四郎也已經走了上來。
見此場景,兩把短刀也愣在當場。
燭臺切承受着幾位同伴的注視,臉色平靜地擡起頭,然後迎着他們的目光,慢慢地搖了搖頭。
加州清光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怎、怎麽會……”
他低聲呢喃,暗色的瞳孔中滿是不願接受事實的固執,“為什麽啊……她、她不是已經醒過來了麽?”
五虎退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只剩下滿臉的茫然。
燭臺切光忠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是作為尚且還算冷靜的刀劍,他嘆了口氣,将這位可憐的審神者抱起,走入房中。
大和守安定拍了拍加州清光的肩膀,他雖然也有些悵然若失的傷感,但是相比于清光的無法接受,大和守安定覺得自己應該還算好的。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也就罷了,可是希望就在眼前,就算無法觸及但是能夠一直看着她加州清光覺得自己已經滿足了,但是為什麽……
又要消失呢?
藥研藤四郎點起了燈,昏暗的房間變得亮了起來,燭臺切将審神者放到了她的床鋪中,并細心地為已經沒有生氣的她蓋上了被子。
看起來就好像只是沉浸在睡夢中一樣。
可是,那一定是一個噩夢。因為,她的表情是如此的痛苦。
“到底發生了什麽?”
燭臺切光忠問道,在燭火光下,他的眼眸看起來也好像有光在跳躍。
藥研推了推眼鏡,講述了小虎回來向他們求助的經過。
“審神者大人明明已經醒過來了,為什麽又……”
燭臺切皺起眉來,神色中有些憐憫與不忍。
加州清光原本一直怔怔地看着審神者的臉出神,聽到燭臺切近乎于自言自語的疑問,卻忽然渾身一震,幾乎是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大和守安定正滿心複雜,感覺到動靜疑惑地望向他。
“是、是我……”
加州清光有些艱難地咬着嘴唇,聲調顫抖,眼眸中透出濃濃的恐懼,“是因為我——”
安定愣了一下,與加州清光長久以來一起的默契,讓他立刻明白了他未說完的話。
他想起了就在剛才,他被清光吵醒的時候,他正抱着被子在睡夢中叫着“主人”的稱呼。
難道說——
“是我觸動了詛咒……”
加州清光神色木然,眼眸發直,一邊搖着頭一邊不停重複着這句話。
“清光——”
大和守安定無法看他這個樣子,上前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搖晃,“振作一點!”
“加州,這位大人她不一定就會死,”
藥研雖然不太确定,但是還是将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在明知道本丸的詛咒的前提下,她依舊來到了這裏,我認為她應該有所準備。上一次,她也确實蘇醒過來了。”
藥研的話不僅僅是對加州清光說,他還用力握住了茫然無助的五虎退的手,眼神堅定地看向他。
如同絕望中最後的一根浮木,加州清光已經渙散的目光再度微微有了焦點。
“藥研說得對,”燭臺切聲音沉沉,“相信一下這位大人吧。”
……
時間緩慢過去,樓下傳來同伴們起床的響動,燭臺切光忠下樓去準備早餐,大和守安定也去向其他刀劍說明了一下情況,加州清光和五虎退一步不肯離開,固執地跪坐在審神者的身旁。
燭火搖曳,長長的蠟燭一點點融化變短,一期一振帶着食物上來看他們,但是不管是五虎退還是加州清光都只吃了一點就再吃不下了。
一期一振微微嘆氣。
他端起餐食正要離開,卻注意到閉着眼的審神者,細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然後那雙眼睛慢慢睜開了。
“!!”
一直守在旁邊的兩把刀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加州清光幾乎是喜極而泣,他張嘴想說什麽,卻又立刻咬住嘴唇努力忍住了,只雙眼含着淚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慢慢推開被子坐起身來的少女。
長生的心情是崩潰的,她呆呆地坐在床鋪中,抖着手撫上自己的喉嚨。
那種窒息的痛苦與絕望記憶猶新,她終于再也假裝不了淡定和高冷,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混蛋!這次又是誰啦!說好的都是一群冷酷無情的暗堕付喪神,為什麽她什麽都沒做還要被弄死兩次啊!
太過分了!
忍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致力于在每章的最後進行崩壞并且讓自家女主活不過兩章233333
猜猜下一個又要輪到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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