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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舒這一暈,将沈晞和也吓了一跳,她連忙上前,用學了半吊子的醫術給他把了把脈,随即神色沉重的松開了他的手腕。

“怎麽樣?”花滿園忐忑的問道,聲音帶上了哭腔,“他不會死了吧。”

沈晞和:“沒死,就是好像中毒了。”

花滿園聽到他沒死的時候松了口氣,抹了抹眼淚,随即反應過來後動作一頓,瞪大了眼睛,“中毒?”

下意識的,她看向了桌子上還剩下兩塊的蜂糖糕,然後立馬否定,“不對,我也吃了蜂糖糕,那他是什麽時候中的毒?”

說着,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沈晞和,仿佛她是絕世名醫。

沈晞和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側了側身子,“我只知道他中了毒,至于什麽時候中的,中的什麽毒得找個專業的大夫。”

“那我這就送他去濟世堂。”花滿園聞言一手穿過季望舒的腿彎,一手穿過他的後背,将人公主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小德子看着她抱着一個一百多斤的小胖子仍舊輕盈的步伐,感嘆道,“這姑娘力氣真大。”

沈晞和深以為然,“确實。”而且她有種直覺,對方的實力恐怕不止于此。

“啞婆婆,我有事出門一趟,中午就不回來吃了,你記得給林寧送飯。”人畢竟是在她這裏暈倒的,于情于理她都應該跟上去看看,沈晞和跟啞婆婆打了一聲招呼,也跟着上了馬車。

一路上,她都在想對方毒發的原因,一個念頭隐隐約約的冒了出來,被路上的石頭一颠,又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後,馬車駛入城門,停在了朱雀街的濟世堂門口,還沒停穩,花滿園就抱着季望舒跳了下來,飛快的沖了進去,“大夫,快來給他看看,我朋友中毒了!”

沈晞和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就在她準備進入濟世堂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随着人仰馬翻的躲避聲和一道婦人的尖叫。

“我的孩子!”

沈晞和回頭看去,只見一匹黑色的駿馬在大街上疾沖而來,路上的行人慌忙的躲避,有的不小心撞翻了小販的攤子,有的人撞人倒在了一旁,青石板地面上掉落了一地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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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駿馬的前方,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像是吓傻了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馬上的人用力的勒緊缰繩,馬蹄高高擡起,然而那巨大的沖力還是順着慣性落了下來,眼看着小孩子就要血濺當場,一道青色的身影飛快的閃過,抱起地上的孩子閃到了一邊,與此同時馬蹄落地,踩在了厚重的青石上,發出了響亮的“啪嗒”聲。

“籲~”見到孩子沒事,馬上的青年長舒了口氣,顧不得多說什麽,雙腿一夾馬腹,繼續朝着前方奔去。

沈晞和将孩子遞給跑過來的婦人,“以後多注意些。”

婦人一臉驚魂未定,她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停的道謝,“謝謝姑娘,謝謝您。”

沈晞和輕輕颔首,看着駿馬消失的方向,皺了皺眉頭。

威嚴的宮門口,身穿戰甲的青年勒繩停馬,一個利落的翻身跳了下來,疾步走到守衛身前,拱手道,“前方有緊急軍情需要立即呈給皇上,還請通報!”

他的聲音沙啞幹澀,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一看就知道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連休息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身上破舊的戰甲上更是血跡斑斑,仿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守衛不敢耽誤,連忙進去禀報。

很快的,青年被人帶了進去,來到了勤政殿,他雙膝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幹淨整潔的地磚,雙手舉着一本奏折,“啓禀皇上,大遼率五萬大軍突襲邊境,已經攻占了幽州,徐将軍率軍将他們攔在了鹿門關,兩軍激戰半月不分勝負,這是徐将軍給您的奏折。”

在聽見遼軍率軍侵犯邊境的時候,宣文帝就已經驚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到士兵前,劈手奪過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後将奏折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混蛋,無恥,小人!”

當初明明說好了和平共處互不侵犯,大周為此每年還向他們進攻歲幣和絲綢,沒想到他們卻肆意撕毀協議,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事實上對方也确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宣文帝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重重的一甩衣袖,揚聲喊道,“來人,宣太師和丞相觐見。”

.......

濟世堂內,坐堂的是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大夫,兩鬓發白但精神奕奕,坐在圓凳上聚精會神的給季望舒診脈,然後取出一根銀針在火上烤了烤,紮在了季望舒的指頭上。

一滴散發着腥味的黑血滴了下來,被老大夫用一個瓷碗接住,花滿園忍到現在耐性告罄,忙不疊的問道,“大夫,他中的什麽毒?能解嗎?”

老大夫聞了聞那滴黑血,往裏面加了一點清水,黑血卻凝而不散,“這是度光陰。”

花滿園頂着一頭的問號,“什麽是度光陰?”

老大夫放下瓷碗,解釋道,“度光陰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就像是流逝的時間,起初并不明顯,只有日積月累之後才能顯現症狀。而一旦露出症狀,這人離着死也不遠了,正如光陰耗盡一般,所以名為度光陰。”

花滿園紅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沒救了?”

“非也。”老大夫捋了捋胡子,“這位少年雖然中毒頗深,但好在發現的及時,未到心脈,能救。”

花滿園松了口氣,下一秒就聽見那老大夫說道,“可是老夫不擅長解毒,救不了他。”

花滿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感覺有洪水漫過了頭頂。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吓人,老大夫退後了一步,不緊不慢的道,“不過他運氣好,我有一個師弟精通毒術,此刻就在後院。”

花滿園被這老大夫一波三折的斷句給弄的差點崩潰,她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發出了“咯嘣咯嘣”的脆響,老大夫仿佛感覺到了殺氣,求生欲極強的道,“老夫這就叫師弟來給這少年解毒。”

說完飛快的往後院跑,好像有猛獸在後面追趕似的,不一會就拽着一個胡子拉碴穿的也破破爛爛的男人走了進來,“師弟,這少年中了度光陰,你趕緊給他看看。”

中年人起初一臉的不情願,聽到是度光陰的時候臉色好了點,他上前翻了翻季望舒的眼皮,又捏着他指頭的傷口聞了聞,小聲的嘀咕,“這小子運氣不錯啊,在度光陰毒發前被送了過來,也是他命不該絕。”

說着,他從兜裏随便一抓,一只黑乎乎的像是蠶寶寶的蟲子就出現在他手裏,他把蟲子放在了季望舒的傷口處,輕聲道,“吃吧,寶貝。”

花滿園見他拿出了這麽一條古怪的蟲子,又聽見他說“吃”,臉色一變,伸出手就朝那蟲子拍去,掌風淩厲,力道厚重,眼看那蟲子就要斃命在她掌下,一只手從側前方探了過來,輕輕巧巧的攔住了她的動作。

“等一下。”

“你若是傷了我的寶貝,你那朋友必死無疑。”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邋遢的中年男人掀起一半的眼皮,眸子裏洩出一道冷鋒,一條色彩斑斓的毒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肩頭,猩紅的豎瞳冷冷的盯着花滿園,嘴巴張開,露出了兩顆尖利的獠牙,幽藍的暗芒從中一閃而過。

一看就知道這蛇有劇毒。

花滿園後背一寒,汗毛瞬間豎了起來,沈晞和握住她的手,指着前方道,“放心,他是在救人。”

花滿園看了過去,發現那只蟲子趴在季望舒的指頭上蠕動着身體,一縷縷黑血随着它的動作從季望舒的傷口處抽了出來,被蟲子吸入腹中。

一刻鐘過後,季望舒臉上帶着失血過多的蒼白,神色卻十分安詳。中年人解了毒後收起蟲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經過沈晞和的時候動作一頓,他按住拼命往外爬想要粘到對方身上的蟲子,目光狐疑的打量她,“你也中毒了?”

沈晞和瞥了在他手裏不斷掙紮想要擺脫束縛的蟲子一眼,知道這世上有許多靈物嗅覺感知靈敏,能聞到常人聞不到的氣息,她點了點頭,“我的毒就不勞煩先生了,我自己有數。”

中年人聞言挑了挑眉梢,他一只手摸着蟲子的後背不斷的安撫,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你這麽說我還偏要管了。”

說着,一只手迅捷無比的朝着沈晞和的手腕抓來,動作快的在空中幾乎化作了殘影,然而這十拿十穩的一抓卻落空了,中年人“咦”了一聲,不信邪的再次出手,結果仍舊被人避開了。

沈晞和輕飄飄的落在中年男人一米遠的地方,仿佛一陣風似的,衣衫卻不動分毫,“先生若是有時間,不妨跟我說詳細一下這度光陰,也讓我有頭緒可查。”

中年人兩次出手都被對方避開,知道自己遇見了高手,年紀輕輕深中奇毒還有如此急身手,這汴京果然卧虎藏龍。

他來了興趣,撩起衣袍坐了下來,“好呀,那我就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這小子中毒差不多有十年之久,看毒素的分布情況應該是從食物進入身體的。”毒郎中将黑色的蟲子放進口袋,留了一道縫隙給它換氣,“要不是今天吃了靈物提前引發了他體內的毒素,這小子恐怕活不過明年。”

花滿園倒吸了一口冷氣,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誰這麽狠毒,對一個四歲的小孩子就下這麽重的毒手。”

毒郎中對他和下毒人的恩怨不感興趣,“我比較好奇他吃了什麽靈物。”直覺性的,他看向了沈晞和,“還有嗎,賣我點,我家寶貝也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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