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墳墓】

【第五十五章】【墳墓】

但是腦子依舊飛速運轉好讓它不至于停機,萬一說死機了擱這兒暈了,姜純指不定要幹什麽。

“啊,沒感覺就離了呗,和藍毅他媽實在是合不來。”

笑着揮了揮手,“喏,我看,淩晨兩點了,四點的時候這裏開始準備秀場布置,六點的時候要全部弄完時間很近,晚安,我先去休息了。”

用這麽一句話打斷了姜純所有的後續,她怕自己因為愧疚和其他和感情無關的東西擾亂心智。

“啊……”一聲支離破碎的驚呼,周子媛已經消失不見了。

卓彥,也就是以前的那個在周子媛手下唯唯諾諾的編輯,飛往槐遠,他知道殷清司會等他,他們從未交鋒過,他也有自信,殷清司并不知道自己和殷清司所熟知的那個男人的關系。

殷清司習慣性喚他:“小右。”

只是他知道,那麽親切的稱呼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那具屍體的,已經被冷藏,死得完全透徹,不會像是當初輪渡上,奇妙地死而複生的男人。

有人對他起疑了,何亦璇很久沒有出現了,那個女人長時間的靜默是不合理的。

他對外說是生病了,然而不可能讓一個人一生病就幾個月。

在見到殷清司之前,他還需要弄一場葬禮,何亦璇的屍體沒帶過來,那麽一個空的骨灰盒也是很容易找到的,所需要的是僞造的一切。

第二天的秀準時開場。

周子媛心中有着明确的标尺,很好,嘉賓到齊了,毫無差錯,衣服沒有損壞,設計師已經到位,燈光很好能夠最大程度呈現衣服的質感,燈光操作都沒有問題,音響很好,舞臺布置很好。

她站在後臺看着全局,嘉賓席上的葉錦被她一眼捕捉。

風語文化也來了人。是的,之前就應該了解。

只是那個女人一臉倦容,強打起精神來看着致辭的某位設計師,于是她也看了一眼這個設計師,不就是之前那個撕壞衣服的小姑娘麽?

葉錦一臉陌生的模樣看來是不認識她……但她們不是一個公司的麽?

好吧好吧就當葉錦兩耳不聞窗外事什麽都不知道。

她深深皺了眉頭,接着看見了那件被改裝的紗裙穿在模特兒身上,身姿挺拔,腰間點綴印花緞帶,大開叉的造型讓整件衣服多了些調皮的色彩。

但是她很明顯就看見了撕開的裂口依舊是毛絨絨的,而下面坐着的嘉賓很明顯有皺着眉頭竊竊私語的。

媽蛋。

重重呼吸了一聲,關掉了燈光和臺上那個話筒的聲音。

“姜純,你上,我把那小白花拉下來s,下一位設計師可以上場了。”

人們的視線被蒙蔽,只能聽見身邊的低語和高跟鞋踢在地上的聲音。

周子媛即為迅疾地拉住了那個設計師,一把拖了下來,她還在發愣,就被拉到了後臺,下一位設計師還在不緊不慢地幫模特兒調整。

姜純應該已經站在了臺中央,借此機會給新刊宣傳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開了正中央從臺下往上打的燈光,泛着淡淡的藍色,又開了頭頂的銀白色光。她是那身冰雪女神造型,在燈光映襯下更加孤冷漂亮。

葉錦登時就清醒了,這就是姜純真人麽?

也不知道是燈光效果好還是衣服好人也好,她竟然覺得姜純美輪美奂,場上那個女人真的很像是從天而降的女神。

而殷清司無數次向她強調說姜純和周子媛關系匪淺,表情那叫一個認真只差把葉錦的衣領揪起來吶喊幾聲了。

于是她就記住了那個女人,一聯想起來自己帶給殷清司觀摩的那位大媽,她就真心覺得殷清司脾氣真好啊定力真好,要是換做是自己,早就把葉錦那個廢物塞進油煙機排氣孔!

她一直沒有看見周子媛,即使看見了也不知道說什麽,自己心裏擱這兒堵着,人家怎麽可能知道。

姜純在臺上一動不動。

她也很想潇灑走一回,但是因為周子媛的指令太過突然了,她是跑上臺的,這也就罷了,問題是裙擺長得令人嘆為觀止。

然後她就一腳踩了裙擺上,勉強維持平衡站好,稍微動彈一下她就會摔在臺上丢人丢大發。

她就睜着她标志性的空澈眼眸一動不動。

周子媛在後臺看了個清楚……

微笑着走上臺,扶住了花童,身體微側,拉住了姜純的手,姜純借力挪了一下,終于是站穩了,微笑地搭手在周子媛手心,對觀衆一笑。

葉錦覺得這笑容真踏馬的刺眼。

周子媛微笑致辭,而姜純走下臺。

葉錦坐不住了。

如坐針氈。勉強聽完了周子媛一堆絮叨,離場走開。

全落在了周子媛眼底,她居高臨下把一切都收入眼底,但是不動聲色。許久,眼神偏向了嘉賓們,終于,微微躬身,離場,音樂聲起,下一位設計師的作品開始登場。

姜純默然地在弄裙擺,旁邊幾個造型師和助理束手而立,姜純的表情像是要殺人。

周子媛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了?”

“剛剛太着急,扯斷了。”說着給她看了一下腰際線,那裏的紗帶撕開半拉。

“別在意。”她微微一笑,面上的光鮮亮麗華貴脫俗都是擺出來給人看的,而暗地裏的辛苦少有人知,扯開了這一條她需要把它修複好最後交還給服裝商,而這套衣服的設計師現在不在槐遠,這種事情假借他人之手又不太合适。所以她又要忙活一陣。

而葉錦覺得方才那場景實在是太過刺眼了,周子媛還笑得那麽溫柔地讓那個什麽姜純扶着,她自己都沒有這待遇,想一想周子媛對待她的表情不是白眼就是扁嘴要麽就是一臉溫柔地滿嘴噴毒液。

造成她這樣隔閡的原因其實是非常簡單的,曾經她聽過許多人說,男人是最無情的,*和愛是分開的,即使面前這個女人他不喜歡,也能夠盡享魚水之歡,然而女人不行,對不愛的男人下面會幹燥不會潤濕,所以,她一直在想着周子媛哪裏是真,哪裏是假。

又因為周子媛的含蓄不肯赤露敞開地表達,因此她在問詢自己,周是否喜愛自己。

自己自問自答出來的結果,為否。

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嗡嗡嗡響着實在是聒噪,她甩了個白眼給空氣好發洩發洩,站到了牆角,是卓右的電話。

卓右好久沒有聯系她了,她都以為卓右死心了,他這又打電話做什麽?沒什麽好氣地挂掉,卻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是通知他回槐遠來的,又急急忙忙撥了回去。

“喂?”

“葉小姐麽?嗯……何亦璇葬禮,你來麽?”

卓右的聲音十分低沉,像是壓抑着什麽埋藏着什麽,然而她只覺得腦袋轟一聲暗了下去,聽不出來那尴尬的異常,而卓右剩下的話她也沒有聽清楚:“主編大人……也一起來吧!”

她當時就把手機丢出去了。

眼前黑掉,她覺得四周黑暗像是永劫。

怎麽能說沒了就沒了?

雖然她不喜歡何亦璇,雖然她因為何亦璇對周子媛做過的事情而讨厭起了她,但這麽多年的陪伴守候,她不是石頭人木頭人那樣沒有感情的雜種,而是真切會難過的而且有着文藝青年更加敏感的內心,雖然何亦璇長時間沒有聯系她,但她習慣性地知曉這個人在世間某個角落存在就好,她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也相信萍水相逢他鄉是客,用記憶在某種方式上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那就夠了,但是,這個聯系今天有人突然告訴她,斷掉了,毫無征兆。

人的一生就這麽結束麽?

一別音容兩渺茫,再見天人相守望。

暈得不行,手機裏卓右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似乎是告訴了她一個地址來着,其餘卻不大真切。模糊中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并未摔壞。

經歷了無數死亡和葬禮,卻很少會接受這件事情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情況,傷感是不能用來形容這樣的感受的,能夠用來恰如其分地表達對這種隕殁的真切感受的複雜詞彙,沒有,都沒有。

恍惚間似乎是又聽見了何亦璇說:“我喜歡你,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只是那聲音再也不會有了。

她肯定是不知道何亦璇的死發生在很久以前,但是她始終都無法接受。

“我馬上……就到。”她低沉的嗓音沙啞起來,如同是有多年吸煙習慣的人,她有節制,此刻聲音卻壓抑着深淺不一的悲哀。

周子媛接到卓彥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在看見卓右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在猜測是卓彥還是卓右本人。旁邊的助理忙着叫外賣,姜純卸妝,通過鏡子來看她,她猶豫了一下,走到門外,天氣陰沉地可怕,預感不好,像是會發生什麽事情。有一種淡淡的抽離感。

眉頭微皺,接了電話:“喂。”

“大人。”這種語氣……那麽應該是以前的小編輯,也就是……改名換姓的卓彥。

微微松了一口氣,但又提起警惕來:“怎麽了?”

“何亦璇的葬禮,葉小姐也來了,您……要不要……”

“出了什麽事情?”

“啊,車禍……很意外……我……”

“我知道了。”周子媛沒等卓彥說完就挂掉了電話。

卓彥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真假卓右的事情……卓彥想幹什麽?何亦璇為什麽會突然死掉?

車禍?有這麽巧麽?

這就是事情的開端,她趕到的時候卓彥迎了上來:“讓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十分抱歉。”

“無須拘禮。”她淡淡地說着,卓彥這是在演戲給誰看?她沒想這麽文绉绉,結果還真就這麽演了下去,葉錦斜坐在旁邊的石階上,不聲不響地看着墓碑,那裏鮮花簇擁,何亦璇三個字孤孤單單地刻在那裏。

好端端的人怎麽會……雖然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過這人的消息……周子媛深深鎖起眉頭,但一瞬間又舒展,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她看見卓彥紅着的眼眶,似乎真的是十分悲傷。

不對,之前的錄音來分析,何亦璇真正嫁的人,是卓右……卓彥悲傷個鳥。

而……卓彥既然出來了,卓右人呢……

她覺得真實隐藏在幻覺之中,哪裏漏了一點兒缺口……萬分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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