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郜秉川果斷選擇了能夠給左喬喬用的膏藥。
雖說現在小丫頭的傷勢怎麽樣還不明确, 但是,能有她需要的東西,他就必須給她拿到。
這是他身為男人應該做的。
……也是他身為丈夫必須做的。
郜秉川把東西拿到後, 不住地往左喬喬那邊瞥。
一路上都在看她。
他不明白。
為什麽受了傷不和他講?
難道他看上去就那麽不可靠嗎。
一想到這一點,郜秉川的心情就有些不好。
左喬喬摸摸臉頰。
她好像臉上沒長痘痘啊,皮膚好着呢。
怎麽那家夥一直在往這邊瞧。
兩人到了醫院後,陳院長匆匆趕來迎接。
“我剛把事情告訴了你爺爺。”陳康平拿着紙巾擦着額頭上的汗,目露焦急:“看他沒什麽表情, 我有些擔心, 怕你一會兒受責難,就把事情的過錯攬在了我身上。”
看看周圍沒旁人,陳康平壓低聲音告訴郜秉川:“我和郜老先生說了, 是我不讓你告訴他的, 免得對他恢複不利。這樣說了後, 他還是沒什麽表情, 我也不知道他信還是不信。一會兒你自己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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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秉川一聽就知道,爺爺壓根不信陳院長的話。
也對。
就他這個脾氣,爺爺絕對不相信是陳院長做決定、他聽了陳院長的。
爺爺從頭到尾都一定堅信,事情的決策權肯定在他的身上。
“謝謝陳伯父。”郜秉川含笑道:“我會小心的。”
陳康平點點頭。
一想到郜家老爺子那脾氣,他又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希望一切順利吧, 他樂觀地想着。
·
郜秉川和左喬喬來到病房的時候,屋裏只有郜老爺子一個人。
郜成毅躺在床上, 閉目養神。
面容看上去平和慈祥, 一如他平時留給左喬喬的印象。
左喬喬有些不忍心打擾到老人家的休息,猶豫着要不要把郜秉川推進去。
“進吧。”郜秉川神色平靜:“爺爺在等我。”
左喬喬:“可是……”
郜秉川:“爺爺這是生氣了,不想搭理我。”所以裝睡。
左喬喬踟蹰着放輕腳步進屋。
郜秉川忽然回頭望向她,小聲問:“你腰沒事吧?”
輪椅推起來挺沉的。
會不會加重她的腰傷。
左喬喬心說他怎麽知道她腰傷的, 順口道:“沒事。”
生怕吵到爺爺,她特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誰知這個時候,郜秉川突然揚聲:“爺爺,我來了。”
聲音大得吓了左喬喬一跳。
床上的老人沒有絲毫的動靜。
呼吸和緩平穩,好像是已經睡熟。
左喬喬想要把郜秉川推出去。
免得這個呱噪的家夥吵醒了爺爺。
反正陳院長在,他們可以暫時去辦公室等老爺子醒來,順便再和陳院長商量一下後續治療問題。
郜秉川卻很堅持留下,并且朝左喬喬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喊爺爺一聲。
左喬喬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爺爺已經睡着了,誰叫不一樣?
但是,她目光掃到郜秉川做了手術的腿時,頓了頓,又有些不忍心。
罷了罷了。
他也是個病人,鬧情緒很正常。
她姑且聽他的,試試看。
左喬喬朝着病床輕聲喚道:“爺爺?”
她聲音很輕。
生怕打擾到了床上躺着的老人。
誰知這一聲呼喚剛剛響起,閉着眼的郜成毅突然開口:“哦,喬喬來了啊。等一下啊,爺爺剛睡醒,緩一緩。”
左喬喬十分無語地扭頭去看郜秉川。
……他說得沒錯。
爺爺果然是在裝睡。
兩人進屋後,左喬喬見爺爺正打算在床上坐起來,快步跑過去扶爺爺,又拿了靠枕給爺爺靠着。
“咱們喬喬就是好。”郜成毅十分高興地看着自家孫媳婦兒,越看越喜歡:“懂事又乖巧。”
不像某個臭小子,整天不幹人事。
左喬喬給老爺子倒了水,遞給爺爺喝。
郜成毅飲完後,拉着喬喬聊天。
——最近拍戲辛苦不?
辛苦的話回家來歇着,受那個氣呢。
——導演要求多嗎?
要求多的話咱就不拍了。堂堂郜家媳婦兒給他們當演員,還受他們的氣?沒門!
——有沒有誰給咱們喬喬臉色看?
有的話就把他們公司買下來,天天給他們臉色看!瞧瞧誰還敢橫!
左喬喬剛開始只是和爺爺随口說幾句。
沒想到,這話題越聊越豪橫。
她尴尬地笑笑,又不能把自己即将和郜秉川離婚的事兒抖出來,只能旁敲側擊地說:“我最近拍戲時間也不是很緊,經常有假期。所以能時常回到燕市來照顧秉川。說起來,秉川最近好多了,陳院長說過段時間就能出院……啊不,現在就能出院回家待着!”
語畢,她朝郜秉川使了個眼色。
意思很明顯:
你想說的話題我已經給你引出來了,後續看你自己了啊。
郜秉川自然知道左喬喬的意思。
但他很了解自家爺爺的脾氣,所以接收到左喬喬的眼神後,他只溫和地笑笑,并沒吭聲。
此時,郜成毅微笑地朝輪椅掃了眼:“啊,秉川也在啊。你不說話我都沒發現你。說實話,你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樣。悶聲不響的,一看就是幹大事的料。”
就連動手術都是悶聲不響。
可不是能幹大事的料麽。
左喬喬聽出了老爺子口中諷刺的意味。
然而,她覺得爺爺說的真是太好了。
她完全不想幫郜秉川辯解。
郜秉川溫和地說:“爺爺既然知道我是幹大事的,就該知道幹大事者不拘小節。這種小事,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我有喬喬照顧就足夠了。”
郜成毅立馬翻臉:“喬喬還是個孩子!你怎麽忍心讓她去照顧你!”
郜秉川:“所以我很自覺地請了護工,只是讓喬喬拍戲間歇的時候,可以用照顧我作為理由,時常從劇組離開休息一下。”
左喬喬一個沒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行吧。
她早就該知道這家夥說鬼話的本事有多大。
郜成毅明顯不相信孫子那一套,冷笑:“你還好意思說這一茬?如果不是你不告訴家裏一聲,生病了還要自己一個人扛着,哪裏就需要喬喬去照顧你了?家裏那麽多人,随便哪個不能幫襯一下?你倒好,非要讓喬喬勞心勞力去伺候你一個大男人!我看你啊,誠心就是想讓喬喬累着,看不得她清閑!”
“您也說了,家裏人那麽多,随便哪個都能幫我。”郜秉川微笑以對:“可您也說了,我是誠心想讓喬喬陪我。爺爺,我就問您一句。夫妻夫妻,不就該是一條心嗎。我生病的時候,只想着喬喬一個人。陳伯父讓我找個親屬簽字,我也只想到了喬喬一個人。那您說,我做的又有什麽不對呢?”
郜成毅被他怼得一下子沒想起來怎麽反駁才好。
趁着老爺子氣呼呼沒字句反駁的時候,郜秉川輕聲說:“爺爺,最近喬喬拍戲也累了,我想帶她回去休息會兒。您先歇着,我們過兩天再來看您。”
郜成毅再怎麽惱了孫子,也舍不得累着喬喬。
聽了他的話,郜成毅忙道:“喬喬你們先回去。過兩天有時間再來。”
小兩口就這樣安然無恙走出了病房。
左喬喬瞠目結舌:“郜秉川你行啊!”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就把這事兒糊弄過去了?
是不是做生意厲害的人,談話也都那麽厲害?!
郜秉川笑出了聲:“沒有,我純粹是借了你的力才那麽順利的。”
他知道爺爺最疼喬喬。
拿捏住了這一點,也就好辦得多。
左喬喬倒是沒覺得自己被郜秉川“利用”了。在她看來,能在不氣到爺爺的前提下,讓爺爺知道這個事情就好。
老人家年紀大了,可不能情緒起伏太強烈。
不然的話對身體不好。
現在事情的發展讓她十分滿意,至于過程,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郜秉川一向知道左喬喬性格随意,卻沒想到她對這件事也那麽想得開。
坐在車上,他一個不留神,對着她凝神許久,竟是忘了挪開視線。
左喬喬剛開始還能忍着。後來終于憋不出了:“你是不是有事問我?”
不然幹嘛一直盯着她看。
郜秉川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擡指敲擊車側門,半晌後慢吞吞開口:“我聽說你腰受傷了?”
左喬喬愣了愣後,恍然大悟:“是姍姐她們告訴你的吧?”
郜秉川轉眸望向她:“……嗯?”
左喬喬:“姍姐和梁新她們,告訴你有關我腰傷的事兒了?你不用擔心,沒什麽大礙的。就當時騎馬摔了一跤,沒大礙。”
郜秉川:“……對,就是她們告訴我的。現在還疼嗎?”
疼是有些疼的。
站久了就會難受。
更何況今天坐車時間挺久,腰部受力時間長,更加難受。
左喬喬猶豫着要不要說實話。
她在想,如果她說了會疼,他在自己病痛之餘是不是還得擔心她。
不等她考慮完,郜秉川自己下了結論:“看來疼得不輕。對了,我腿有些不舒服。前面過去一條街,有個富華酒店。你和我暫時在那邊歇一會兒,等我腿疼好了,我們再繼續趕路回家,你看怎麽樣?”
他是怕她不肯過去,所以用自己的傷痛作為借口。
果然,左喬喬聽說他不舒服,直接點頭答應下來:“那我們就過去歇會兒吧。”
依舊是開了頂層的套房。
兩人各自洗完澡後,湊在客廳裏一起說話聊天。
左喬喬出來得早一些。
郜秉川要顧及自己腿上動手術的地方,避開那兒,洗得很慢。
他出來的時候,左喬喬已經吹幹頭發在看電視劇。
“看什麽呢?那麽專心。”郜秉川随口一問。
他現在腦海中想着的,全是怎麽給她貼膏藥的事兒。
所以問的時候很有些心不在焉。
連看都沒看電視一眼。
左喬喬答道:“哦!傅征演的一個電視劇。挺好看的。”
郜秉川:……
行吧。
他就不該問。
這不。
搞得自己鬧心了吧。
郜秉川心情不爽快,話就少了許多。
屋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播放的電視劇裏還在發出聲音。
左喬喬倒是沒覺得氣氛有什麽改變。
她想到郜秉川曾經在另一個富華大酒店裏,給她吹過頭發。眼看他現在剛洗完澡,頭發濕濕的,而他腿又方便。
左喬喬拿了吹風機過來。
郜秉川還在死死盯着電視機上帥氣陽光的傅征,随口一問:“你頭發不是吹幹了嗎?”
怎麽還拿它。
“哦。”左喬喬:“我看你頭發濕着,想幫你吹吹。”
說着打開了吹風機。
暖暖的微風穿梭于他發間。
她纖細的手指不斷在他發上撥弄着。
郜秉川感受着這一切。
一個不小心。
臉頰和耳朵根全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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