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閉嘴!(捉蟲)

裴湛佳人在懷時,肅親侯府亂成了一團。

白三帶回了一支帶血的箭羽,和衛四跪在肅親侯面前,低頭請罪:

“屬下沒有保護好世子,請侯爺責罰!”

靖和長公主握着箭羽,心中恨得不可交加,她抹了一把眼淚,話中淬了恨:“羨城一事,本宮還未騰出手和他們計較,現在皇城腳下,他們都敢如此猖狂!”

肅親侯臉沉,扶住她:

“羨之不會出事的。”

靖和長公主下意識脫口:“當然!”

她盯着箭羽,眼中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

“若羨之出事,任他是誰,本宮也要他以命償還!”

肅親侯府燈火通明,衛四在說:“我們追着腳印下了山,但進了村落後,就失去了那群人的蹤影,村民阻攔,我們人手不足,根本無法查探。”

“這麽久過去,那群人肯定早已逃脫!”

提起此事,衛四面無表情,卻恨得咬緊牙根。

“只要他們做了,就不可能毫無證據!”靖和長公主深呼吸一口氣,看向肅親侯:“你去兆尹府,請他們派兵,不論或岩村還是城中,挨個給本宮搜!”

“誰敢阻攔,一律以同罪處置!”

說罷,她一揮手,完好的青絲頓時淩亂,白三再打眼看去,就見她淚流滿面,她攥着箭羽,一跺腳,就似肝腸寸斷地朝皇宮踉跄而去:

“皇兄,你親外甥被人射殺,你倒底是管還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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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種緊張的情形中,白三也依舊對自家長公主說哭就哭的好演技咂舌。

相較而言,他還有得學呢!

肅親侯和靖和長公主兵分兩路,他徑直帶着白三和衛四前往兆尹府,如今夜黑,兆尹府大門緊閉,肅親侯手持令牌,直接讓人踹開兆尹府大門。

和裴湛的混賬不同,肅親侯在朝中素來威嚴自若,儒雅沉冷,令人不敢靠近。

京兆尹衣裳都還未穿好,就直接從被窩中被拉了出來,還不等他發火,就看見肅親侯冷冰冰地站在府衙內,肅親侯府的令牌扔在公堂案桌上:

“我兒在你的管轄內出事,若他有一絲意外,明日早朝,本侯定向聖上參你一本!”

一桶涼水從頭上澆下,京兆尹剛趴在姨娘上的那點火熱,頓時被澆得丁點兒不剩。

他心驚膽戰地看向肅親侯,立刻拱手保證:

“下官這就立刻派人去找!”

他一邊讓人去叫人,一邊在心中狠狠罵道,哪個不長眼的,竟連那位無法無天的小祖宗都敢動?

肅親侯很快離開,他只是來給京兆尹施壓,現在還得趕去宮中,但白三和衛四沒走,他們會和兆尹府的人一同去搜查。

等人都派出去了,京兆尹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旁的主簿踱步上前,低聲提醒:

“大人,您這不妥啊……”

京兆尹腦子都生疼,下意識反駁:“哪裏不妥?”

他不派人去找,等世子爺當真在他管轄內出事,肅親侯和長公主就能叫他烏紗帽落地!

等反駁後,他才看見主簿一臉難色,頓時反應過來,臉色如同死灰一般,悲切苦澀道:

“這都什麽事啊!”

敢動肅親侯府世子爺的人還能有誰?

敢這麽觸靖和長公主的黴頭,也只有如今奪嫡的那幾位!

碰了肅親侯府的軟肋,或者稱之為逆鱗,肅親侯府還能像如今這般不問黨派之争、明哲保身嗎?

京兆尹擡頭望天,低嘆一聲:

“看來,這長安城要變天了啊。”

短短半個時辰,整個長安城都不再安穩,京兆尹府和禁軍全被從被窩中扒出來,一時間,城中百姓關緊房門,知聽鐵騎聲和腳步聲噪雜遍布街道。

裴世子遭人追殺,如今生死不明,靖和長公主哭暈在禦書房,肅親侯在禦書房前長跪不起,求聖上給他們主持公道。

聖上震怒,命京兆府和禁軍立即出動,必須在一日內将裴湛找出來,否則唯他們是問!

這一夜,注定了長安城是不眠夜。

早在白三和衛四回侯府時,顏青就又反身回了山中,他在山頂處不斷踱步,豆丁大的雨點狠狠砸在他身上,泥沼濺在他衣擺,顏青抹了一把臉,将眼前模糊的雨水抹去。

他有許多年未曾這麽狼狽過。

顏青之所以反回來,是因他有一事想不通,他們和那群人離得不遠,如果他們真的帶了兩個人,不論二人是死是活,速度都必定不可能還那麽快,将他們甩在尾後。

顏青站在山頂,朝裴湛二人滾落的山谷看去。

他在想,若二人掉下去,可有可能?

就在顏青想下去時,身後傳來噪雜聲,顏青回頭,不消須臾,就看見零星的火光,遂後越來越明顯,一群人打着傘,舉着火把過來。

顏青擰眉,直到看見為首的是衛四,才松開緊擰的眉心。

衛四看見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下一刻,又覺得意料之中。

顏青能想到的,衛四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就立刻帶人尋了過來。

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必須下去看看。

有村民和他們同路,瑟瑟地縮着脖子,支支吾吾:“這處山谷不深,從這裏下去,只要一刻鐘時間,遠處有一條小路也可以通過去,不過費時長些。”

誰都不想耽誤時間,衛四冷聲:

“你們跟着他,從小路進去,其餘人跟我下去!”

安排好後,衛四和顏青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卻都直接帶頭走了下去,山谷是斜坡,哪怕大雨蓬勃,對習武的二人來說,下去也并非難事。

此時,山谷中。

簡瑤頭抵在裴湛胸膛中,早就不知不覺地睡過去,裴湛抱着她,渾身有些僵硬,尤其是兩條腿,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其中酸麻,只有裴湛自己能體會。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動彈。

裴湛解開外衫,将女子攏在衣裳中,勉強擋住一分冷風,女子睡得香甜,只細眉緊擰着,隐約可以看出她睡得不自在,尤其是小腿時不時動彈,更讓旁人知曉,其實她疼得厲害。

怎得會不疼?

哪怕一路被裴湛護着,但結結實實從斜坡上滾下來是事實,腳崴了,小腿骨折了,身上也許還有青紫,自小未吃過苦的女子從未遭過這番罪,但即使這般,她也沒和男人叫一聲疼。

她臉頰蹭在男子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噴灑出來,裴湛抱緊了她,有些恍惚,若是換一個場景,這般姿勢恐格外旖旎,叫人想入非非。

脖頸裸露在外,上面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裴湛呼吸緊了些,但他可不敢有所動作,生怕将女子吵醒。

裴湛還從未這麽替一個女子着想過,此番體驗和心情,對他來說,倒是新奇。

他倒是不急着回去了,可他心中也知曉,女子的傷需要及時根治,裴湛下颚抵在女子青絲上,他垂眸,看着女子膚如凝脂的臉頰,心中不由得想——他和她如今算是親近了些吧?

裴湛心裏暢快起來,因這個想法,前所未有的高興。

完全忘記了,他這一趟出來,本是奔着質問來的。

他哪裏還記得這些?

所以,等衛四帶人找過來時,動靜太大,将懷中女子吵醒,他還沉下了臉,涼飕飕地看向衛四:

“吵什麽?”

衛四不是白三,也沒有那般懂白三的心思,看見裴湛,當下上前請罪,動靜之大,簡瑤本朦胧的睡意直接被醒了過來,睜着一雙茫然的眸子,怔怔地問:

“我們得救了嗎?”

她仰頭問向裴湛,話中的依賴和親近之意,讓裴湛眼梢微末殘留些許舒暢,他點頭,低聲安撫她:

“沒事了。”

顏青擰眉上前:“姑娘!”

他看向還抱着姑娘不放的裴湛,眼神就沒那麽客氣了。

裴湛視若不見。

笑話!

他護了一日的人,憑甚交給旁人?

顏青冷不丁地直言不諱:“既然得救了,還請小侯爺放下我家姑娘吧。”

顏青心中清楚,對于這種臉皮厚的人,不能暗示,就得擺明了說,否則他就只會裝作聽不懂。

裴湛掃了他一眼,心中有點酸。

瞧着和衛四一般悶葫蘆,怎得這腦子倒是比衛四開竅不少?

大庭廣衆之下,被男子抱在懷中,尤其還是在顏青挑明的情況,簡瑤羞臊得脖子嫣紅一片,連待着耳根都燒熱,似一把火,燒得她臉頰通紅。

她甚小幅度地拽了拽裴湛的衣袖,小聲說:

“小侯爺将我放下來吧。”

對于顏青的話,裴湛還能當作聽不見,但女子一開口,他就擰起了眉,卻也沒放下,只低聲斥道:

“他不知情況,你也亂來?”

簡瑤被訓得一臉茫然。

顏青也皺眉看向他,裴湛将女子抱緊了些,觑向顏青:

“你家姑娘小腿骨折,不易挪動,等回府見到太醫,我自會放下她。”

簡瑤臉頰臊紅,不忍直視。

這是什麽爛借口?

可一旦牽扯到她的安危,顏青就是無原則地讓步,當即退開,低頭認錯得十分痛快:

“是我錯怪小侯爺了。”

但看他盯着裴湛依舊不放松的神情,就知曉他這話不過是權宜之計。

也是替自家姑娘名聲着想。

受了傷,才不得不被裴湛抱在懷裏,而不是姑娘願意。

裴湛自聽得出他的小心思,不由得不着痕跡瞪了一眼衛四,衛四不明所以。

兩人都受了傷,需要早些根治,裴湛不再廢話,抱着簡瑤走在前面,衛四還想阻攔:“小侯爺也受了傷,不如讓屬下來吧。”

當下,四處一片靜寂。

簡瑤捂住臉,無顏面對旁人。

裴湛忍無可忍,朝衛四斜過去一記眼神: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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