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先前乍一看, 白缈缈只見到傷口都被海水泡白了。如今再仔細一看,卻見那傷口中似乎還有東西。

銀白色的、細小顆粒。

看起來倒好似家裏的溫度計打破了,從裏面滾出了散碎的水銀顆粒一般。

這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展星辰的傷口處會有水銀狀的事物?

白缈缈怕弄疼了他, 屏氣凝神,只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一下。

“嘶!”

展星辰發出一聲極輕的抽氣聲,連帶着背上的肌肉都明顯的收縮了一下。

白缈缈慌忙擡了手來:“很疼嗎?”

展星辰依然不甚在意的搖頭:“不疼。”

騙人!白缈缈都見到他的臉白得跟個鬼似的, 怎麽可能不疼?!

你就嘴硬吧,疼死你, 活該。

白缈缈心裏罵罵咧咧,但還是将下意識心疼的在傷口吹了吹, 還将她所見告知了展星辰。

展星辰瞬間全身寒毛倒豎。

這輕輕癢癢的感覺,可比疼痛更讓他難以忍受。

“銀、銀白色的顆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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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星辰用力攥緊了拳頭, 下颌線條緊繃,不讓自己洩露出一絲端倪。

可如此一來, 他的額頭上、脊背上更是沁出了細微的冷汗。反射着不遠處的熊熊火光,就好似給光潔的白瓷上了一層油光水滑的釉。

肌肉緊實, 細膩漂亮,另有一種殘破的美感。

“嗯。”白缈缈湊過去看得認真,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眨動, “很深啊,都嵌進肉裏面去了。”

就跟被散.彈.槍擊中了似的, 若要完全治好,只怕要将泡發的、壞死的肉割掉,再将這些顆粒物, 一顆一顆的從肉裏面挑出來。

白缈缈這麽一想,忍不住抖了一抖。

展星辰俊眉微蹙,自那錦囊裏掏出了一把殘破的匕首, 遞了過來,暗啞着聲音道:

“你切一塊下來,我看看。”

“啊?!切……切?!”白缈缈瞬間呼吸一滞,“你、你确定?!”

那可是肉啊,你的肉啊……

“嗯。”展星辰淡淡應道,“別怕,我不疼的。”

白缈缈握着匕首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這怎麽可能不疼?”

她擦破點皮都要龇牙咧嘴大半天,展星辰居然讓她從他身上生生切下一塊肉來。這不是開玩笑嗎?!

展星辰卻十分淡定,緩緩道:“我習慣了。”

好、好可怕的習慣。

白缈缈拿着匕首比劃了大半天,每次剛要觸碰到他的傷口,就抖着手又收了回來。最後只得垂頭喪氣道:

“展星辰,我做不到……”

前方的火堆灼灼燃燒,将二人的身影都打在了石壁上。

展星辰盤腿而坐,白缈缈則跪在他的身後。

二人身高差距挺大,如此這般,二人的高度才剛相平。

展星辰微微側目,便可見石壁上、自己身後小姑娘的影子。

她舉着匕首,一會兒擡起,一會兒放下;一會兒似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便要朝着他的傷口刺去。可下一秒,她又慫慫的放下了手來。

最後,她整個兒都跪坐了下來,垂着小腦袋縮成小小的一團,軟軟的聲音委委屈屈:

“展星辰,我下不了手。”

展星辰閉了閉眼,低聲道:“那便算了,讓它留着吧。我真不疼。”

見她如此憂愁,倒似比自己受傷還要痛苦萬分。

展星辰早就習慣了各種苦難相随,麻木不仁。

自覺能有她在身邊,不聽到那些繁雜之聲,已是無比幸運與舒适,背上的這一點疼,根本算不了什麽。

“那怎麽可以?這東西看起來就很危險的。”

白缈缈卻深吸了一口氣,又跪直了,沖着那裂開的傷口咬牙切齒道:

“我切,我切還不行嘛……”

真正的猛士,怎麽會懼怕鮮血與傷口!

白.猛士.缈缈,沖啊!

展星辰見狀長睫低垂,小聲安慰道:“別怕,你就當是塊豬肉好了。”

“好好好。是塊豬肉……”白缈缈握緊了一把匕首,口中喃喃,“我就當你是頭豬。我現在切的就是一只豬!”

展.豬.星辰:“……”

白缈缈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氣勢。

可當她将匕首尖尖對準了展星辰皮肉,還是抖啊抖啊,根本無法下手。

“啊!”

要知道她會穿越,當年她就不應該去學跳舞,而應該去學醫。做個醫學生,每天面對那些大體老師,她肯定能把膽子給練出來。

白缈缈無能狂怒,就差沒把自己的頭發給扯下來了。

展星辰側着頭,認真的看着石壁上的影子,見白缈缈許久沒有動作,終于還是轉過了身來。

由于要療傷,他那一頭厚實烏黑的長發,都被撸到了一邊的肩膀上。

此時,熊熊火光之下,展星辰身着長裙,衣衫半褪,黑發披肩。面容蒼白俊美,顯得糜豔而脆弱,漂亮而無辜。

“咕嘟!”白缈缈握着匕首,忍不住就吞咽了一下口水。

這麽好看的小辰辰,必須由她來守護!不就切一塊肉嘛,有什麽了不起!

白缈缈當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攥緊匕首,送到火堆上烤了一烤,了當消毒了。

而後,她雄赳赳、氣昂昂的跪在了展星辰的面前,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用一種破釜沉舟之勢道:

“展星辰,我開始了。你要是疼,就喊出來。不過,一旦開始了,就算你喊破了嗓子,我也不會放手的!”

“噗!”展星辰忍俊不禁,忙低下頭道,“知道了。”

白缈缈被他這麽一笑,只覺面子挂不住了,不由的惡聲惡氣道:“嚴肅點,治傷呢!”

展星辰唇角微勾,笑容潋滟:“好,知道了。”

“真的來了哦。”白缈缈蒼白了一張小臉,顫顫巍巍的舉起了匕首尖,“我真的來了哦。你、你快轉過去吧……”

“嗯……”展星辰淡淡應道。

下一刻,他卻眼眸微眯,擡起手來,将小姑娘一把扯進了懷中。

“嗯?!”白缈缈的前胸貼着展星辰結實的肌肉,握着匕首的手高高揚起,水潤清澈的大眼睛倏然瞪大了,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展星辰低沉暗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際:

“就這麽來,這樣子……我一點都不會疼。”

“真、真的嗎?”

白缈缈臉紅耳赤,心如擂鼓。

展星辰的大長腿就交叉在她的身後,猶如雪中霧凇的清新冰冷的氣息萦繞周身,似要将她全身都包裹住了一般。

他的手臂更是修長有力,虛虛的籠在她的身側。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整個兒都圈.禁在自己的懷裏。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男女身體上的巨大差距。

白缈缈悄悄的動了一動,卻驟然發現此時他們二人的呼吸相融,距離不過半寸。

只要她稍微再擡起一點頭來,他的唇……似乎就要落下來了……

“咳!”

這時,展星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另一只大掌托在了白缈缈的腰上,暗啞着聲音道:

“開始。”

“哦哦哦!”

白缈缈也是回過了神來,跪直起了身,将小腦袋擱在了展星辰的肩上,擡起手來,匕首對準了他的傷口。

“我來了。”

“嗯……”

話音未落,展星辰卻是飛快擡起了另一只手,一個反手就握緊了白缈缈的小手,用力的向外一切。

“噗呲!”

傷口處,壞死的肉被切掉,鮮血瞬間直流,更有幾顆細小的銀白顆粒被挑到了地面之上。

滴溜溜的翻滾了兩下,在火光之中,反射出刺目閃亮的光芒。

白缈缈:“……”

見到鮮血狂飙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整個人更是完全愣住了,若不是有展星辰托着她的腰,支撐住她的身體,她說不定直接就要軟倒下來了。

“哈!哈!”

展星辰口口聲聲說着不疼,但畢竟是肉.身凡胎,如今又無一點靈力修為護體,豈有不疼之理?

此時,他忍得額頭青筋暴綻,全身冷汗淋漓。大腦袋就靠在白缈缈的肩上,不停的哈氣。

顯然也是疼慘了。

“你還、還說不疼呢!”

白缈缈趕緊将傷藥一股腦兒的都倒了上去。

可是,赤紅滾燙的鮮血不斷的往外滲,一下子就把傷藥都沖走了,根本止都止不住。

白缈缈忙拿起了方才扯下來的幹淨布條,用力按在了展星辰的傷口上。

石壁之上,二人的影子緊緊相擁……

展星辰咬緊了牙關,靠在白缈缈身上,全身僵硬如鐵,卻再連抖都沒有抖一下。

他知道,他要是再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響,只怕懷中的小姑娘定是要大哭起來了。

握緊的拳頭青筋暴綻,他慘白着一張俊臉,扯出一絲虛弱的笑容:

“關二爺刮骨療毒,尚能談笑風生。而我有缈缈相伴,自然是全無半點痛苦,甚至還覺得很很是舒适呢……”

“舒适個鬼,你、你就瞎說吧。”

白缈缈沒忍住,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眼中含淚,即使是大白眼,也是水光潋滟,靈動好看。

展星辰見狀,輕笑了一聲。

他也不管白缈缈手忙腳亂的幫他處理傷口,自顧自擡手捏起了血泊之中的銀白顆粒。

細細摩挲,又端詳了片刻,展星辰低聲道:

“這……只怕是天一生水的殘餘……”

“什麽?”

白缈缈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問道:

“就是那極為厲害的神水?……河、河圖?”

“嗯。”

展星辰将那些銀白顆粒都撿起來,收攏在自己的掌心之處。

又輕輕的晃動了一下,那些顆粒兀自的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顆花生米大小的圓珠。

展星辰捏住圓珠的兩邊,用力一拉扯,又倏然變成了細細長長的“小棍子”。

“小棍子”在他的掌心處扭來扭去,倒像是一條銀白的蚯蚓、亦或是一條小蛇。

白缈缈吞咽了一下口水,遲疑道:

“居然可以這樣子……那我将你背上的都挑下來吧。”

“好。”

展星辰臉色蒼白,更顯得黑眸深邃幽深、迷離莫辨。他盯着那搖頭晃腦的銀色小蛇,低聲道:

“只怕,這還是我們能離開此地的關鍵。”

“嗯。”

白缈缈滿手都是展星辰的鮮血,又滑又膩,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泡在血水裏,都快要麻木了。

又有了剛才的經驗,她的動作倒是明顯熟練了很多。

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一面在心裏念叨:【這是豬肉,這是豬五花,五花三層,燒紅燒肉肯定好吃。】

一面又趴在了展星辰的肩頭,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幫他把傷口裏的銀白顆粒一顆一顆挑出來。

展星辰擁着那香香軟軟的小身體,隐隐約約的聽見了她的心聲,也是哭笑不得。

只要白缈缈在他的身邊,就可以幫他屏蔽那些煩雜之聲。

但也有一個弊端,那便是展星辰想要聽見她的心聲,也是十分艱難,非要有肢體、頭發上接觸才可以。

此時,他輕輕擁着她,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即使背上疼的厲害,但只要聽她絮絮叨叨、又軟軟糯糯的小抱怨,倒是剛好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讓展星辰沒有那麽難受了。

過一會兒,白缈缈總算将展星辰背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

“刺啦——”

裂帛之聲再次響起,白缈缈又從自己內衫上撕下了大片布條,小心翼翼的替展星辰包紮起來。

她替他當胸裹好,另一邊則繞過脖子圈住肩膀。

是一個斜肩裹胸的模樣,中間甚至還打了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白缈缈歪着頭打量。

此時的展星辰,一身月白長裙,黑發披散,蒼白俊美,看起來靡豔脆弱。

但是,他的身體又一點都不柔弱,肌肉緊實,反而充滿了力量感。

這般矛盾的感覺奇妙的糅合在一個人身上,莫名的充滿了吸引力。

【好看!想ri!嘿嘿……】

白缈缈忍不住在心裏“哧溜!哧溜!”,卻察覺到展星辰的手臂倏然收緊了,将她往自己的懷裏按去。

“是不是很疼啊?”

白缈缈怕弄髒了他身上的衣服,只得高舉着兩只血糊糊的手,擔心問道。

展星辰把腦袋靠在她的肩上。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唇角微勾,氣息炙熱,都噴在她的耳垂上,聲音缥缈迷離,似是帶着無限的委屈,小小聲道:

“疼。”

【她就說很疼吧,可剛還一直死鴨子嘴硬。】白缈缈心中腹诽,但還是忍不住輕輕抱住了展星辰,那幹淨的手腕子,rua了rua他密實的黑發:

“已經都上好藥了,馬上就會不疼了……”

【小辰辰,媽媽愛你,媽媽呼呼,乖……】

展星辰瞬間就脊背一僵,臉色古怪的擡起頭來,盯着白缈缈,許久,才啞着聲音道:

“別忙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

白缈缈将傷藥還了回去,忍不住打了個大大哈欠。

這一天真是無比的漫長,幾乎将刀山火海都來了一遍。

只是她的手上全是血,四周地上也全是血,整個就跟殺人狂魔兇殺現場一般。白缈缈就算再大大咧咧,也沒辦法安心在這種環境下安睡。

展星辰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忽而攤開手掌,其上一條由天一生水凝結而成的銀色“小蛇”緩緩扭動。

下一刻,在白缈缈無比驚訝的視線中,那“小蛇”突然就搖頭晃腦的朝着她爬了過來。

“展星辰,幹、幹嘛啊?!”

眼見着那“小蛇”就要游到她的手上來了,白缈缈立時就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後,蒼白着臉,瘋狂搖頭:

“你、你別過來啊!”

展星辰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溫柔,動作堅定:“缈缈,別怕,它不會傷害你。相信我。”

白缈缈用力吞咽着口水。

【不是我不相信你啊!我也相信你啊!但是,這是蛇啊!】

她與展星辰出生入死也不是第一次了,信任感、默契度可謂滿滿。但是,她是真怕蛇啊。一想起蛇身上黏糊糊、又冷冰冰的觸感……還是殺了她算了!

展星辰動作一滞,擡手便擋住了銀白“小蛇”,又輕輕點了一下。

“嘩啦啦——”

只聽得一聲輕響,“小蛇”倏然就化成了一顆顆銀白小顆粒。

顆粒随即又相互糅合吞噬。

而後,在白缈缈越瞪越大的視線中,那天一生水居然變成了一只小小的……蝸牛。

“蝸牛”全身銀白,背着一只同樣銀白無暇的小硬殼,兩只觸角抖動着,朝着白缈缈揚起小腦袋。

展星辰擡起手掌,略有擔心:“這……可以嗎?”

白缈缈雙眼亮晶晶,拿指尖點了點“蝸牛”殼:“還蠻可愛的。”

“呼……”展星辰幾不可聞的松了口氣,又點了小蝸牛一下。

小蝸牛在他的掌心處蠕動了一下,突然就揚起小腦袋,深吸了一口氣,蓄勢待發……

“噗!”

下一刻,一股清澈的細小水流就從小蝸牛的嘴裏噴了起來,就跟個小噴泉似的。

白缈缈:“……”

“這怎麽回事啊?”

展星辰托着小蝸牛,将白缈缈的手拉到了水流下方,細細揉搓,将血水污漬盡數沖洗幹淨。

“此乃天一生水,借助的乃是星辰之力。此地詭異,設有禁制,使得我等無法使用靈力修為。但星辰之力,東升西落,永遠存在,并不受此禁制的影響。此水便是世間普通凡水,天一生水與外界接通,自然可以将凡水運到此地。”

“哦,原來你是大自然的搬運工啊……”

白缈缈洗幹淨了手,瞬間就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拿指尖點了點噴水的小蝸牛,又用一種學渣看學霸的眼神,雙眼亮晶晶道:

“展星辰,你好厲害啊,你怎麽什麽都懂呢?”

展星辰低頭淺笑,耳尖紅紅:“缈缈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缈缈不想學,缈缈其實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口中卻還道:

“好啊,我學,你教我……”

展星辰遂道:“星辰之力,與五行八卦息息相關。《道德經》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河圖》: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此皆為萬物之始,只要掌握其中關鍵,便萬變不離其宗。這世間的一切法陣、結界,乃至修煉法門,皆都如此……”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不急不緩,讓白缈缈宛若有置身物理課堂的感覺。

——挺好聽,就是聽不懂,真是深有催眠之效果。

白缈缈努力瞪大雙眼,可視線卻越來越迷糊,最後,不知不覺就靠着展星辰昏睡了過去。

“逆仙門注重靈植種植,《逆天》、《常青》兩本基本功法,并不側重于打鬥,而在于用自身修為潤澤萬物。若配以法陣之術,效果必是更加……”

展星辰說着,也漸漸放低了聲音。

小姑娘縮在他的懷中,是小小軟軟的一只。

為了替他包紮,她身上的幹淨內衫一半都裹到了他的身上。自己身上則只留下了短短的一截,腰線都快露出來了。

那一抹潔白細膩的顏色、又纖細仿佛盈盈不足一握的線條,看得展星辰鼻腔發熱。

迅速将身上的月白長裙剝下來,裹在她的身上,才止住了他想要流鼻血的沖動。

四面髒污,并不好清理,展星辰抱着白缈缈站立起來。

小姑娘分量不重,他單手就能抱起。

另一只手則飛快的将石床上收拾幹淨,又将已經幹了的月白錦袍墊在了石床之上,再将已經睡過去的白缈缈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放穩了,展星辰便想放手,這時,卻又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裹胸”的一角。

迅速低頭一看,就見小姑娘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可那只小手卻攥緊了他的“裹胸”不肯放。

展星辰俯着身,趴在白缈缈的上方,試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來。

可這四周冰冷冷的,即使燒了火堆,離得遠了,氣溫也不高。并別說這石床更是堅硬寒冷,遠沒有靠在他身上溫暖舒适。

展星辰捏着她纖細修長的手指,視線幽深。

這雙手細膩柔軟,十指纖纖,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可此時,上邊遍布細小的傷口,指甲縫裏還留有未洗幹淨的污漬。

此時,小姑娘被裹在淺藍色裙子裏,蜷縮着,秀氣的眉頭微蹙。

看起來,連睡都睡不安穩。

展星辰用力閉了閉眼,才又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摟進了自己的臂彎之中。

熟悉好聞的雪松氣息傳來,白缈缈漸漸睡的安穩了起來,無意間翻了個身,輕輕軟軟的氣息便噴到了展星辰的鎖骨上。

展星辰黑眸幽深,呼吸都忍不住變得急促起來,低下頭去,便見小姑娘睡得香甜,紅潤柔軟的唇微微開啓。

是一副毫無防備、任君采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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