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黏黏糊糊, 濕濕嗒嗒的,還不斷的往外滲透出粘液來。腐臭的氣息與血腥氣同時襲來,更是讓人頭暈目眩。

這、這、這到底是什麽鬼?!

白缈缈一下子連酒都吓醒了。

飛快低下頭去, 就見那抓住她腳踝的,正是一只從不斷翻湧着的腐肉石壁上掙紮出來的手。

那只手上皮膚已然被完全剝去,只留下了血淋淋、鮮紅的腐肉。再仔細看去, 甚至還能看到其上的血脈,還在突突的跳動着。

白缈缈驚叫了一聲, 不管不顧的将手一揮。

“嗤!”

猶如裂帛一般的聲音倏然響起,更伴随着一陣噼裏啪啦的雷光閃動。只見白缈缈指尖一道銀光閃過, 猛地就把那只手從石壁上連根切了下來。

“啊——”

與此同時,一道慘厲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高亢尖銳,震耳欲聾。

原本“嘤嘤嘤”的嗚咽聲立時變成了嚎啕大哭, 裂帛之聲更甚,無數只手手腳腳皆都撕破了屏障, 朝着他們抓了過來。

地面快速上下起伏了起來。

這一眼望去,四處皆都是赤紅肉浪翻湧,炙熱無比的溫度, 整個人都猶如陷入了阿鼻地獄之中。

媽呀!她這是捅了馬蜂窩了!

“缈缈,抱緊了!”

這時, 展星辰低沉的聲音在白缈缈的耳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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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白缈缈想也不想,一把就緊緊抱住了展星辰的脖子。

展星辰身如閃電,猛地從無數張牙舞爪的手手腳腳中竄了出去。

“嘤嘤嘤!”

“嗚嗚嗚!”

眼前一片赤紅, 無數黏糊糊、濕噠噠的手腳在使勁的扒拉着他們。

試圖拽住他們,将他們拖拽進翻湧的腐肉石壁之中。

白缈缈于颠簸之中低頭看去,就只見自己的指尖上, 展星辰送她的靈力載體凝結而成的銀白指環,正在閃爍着隐隐雷光。

很顯然,剛才切斷那斷手的,就是這件寶貝。

白缈缈心念一動,将手在銀白指環劃過,那指環立時就變成了一把小巧的銀白匕首。

透明晶瑩的匕首只有一個巴掌那麽長,柄上則雕刻着精美的雲雷紋圖案,揮動之時,更有雷光閃動。

白缈缈一把握住匕首,揮舞了幾下,非常趁手,簡直好似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如此甚好!

白缈缈一咬牙,直接在展星辰的背上直起身來,将那些抓向他們的手手腳腳俱都用力切斷。

“噗呲——”

鮮血淋漓,飚的到處都是。

腐臭血腥的氣味充斥而來,都讓白缈缈有喝了整整一壺鲱魚罐頭的湯汁、加上炸臭豆腐的油、再加上滿滿一勺子的藍紋奶酪的錯覺來。

“嘔!”

白缈缈此時不由的無比懷念她的奈斯小搖鈴。

要是有奈斯在,他們哪裏還會如此狼狽?!

阿大阿小也不知要如何才能修複好小搖鈴?

可正如此想着,突然,展星辰一個踉跄,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着一邊倒了過去。

白缈缈也跟着他一起倒了過去。

原來,前方地面之上,驟然探出了無數沒有皮、只剩下了血肉的手腳。

這些手手腳腳随着翻湧的地面起伏着,揮舞着,其上更是凝聚起了一層黏糊糊、散發着腐臭氣味的粘液。

展星辰顯然就是被那些東西給絆了一跤。

眼見着從石壁上探出的手腳,幾乎就要抓到了展星辰的手臂,白缈缈眼眸劇烈收縮。

若是他們不小心真的被拽進了石壁之中,只怕就再沒機會逃出來了!

怎麽辦?!

說時遲那時快,白缈缈心念急轉,手中的銀白匕首之上,突然一道綠光大盛。

“展星辰,小心!”

話音剛落,那匕首倏然被拉長,最終化作了一柄閃動這隐隐雷光的雪亮長劍。白缈缈咬緊牙關,雙手握緊了劍柄,用力的一劍斬去。

“噗呲——”

雷光閃動之間,那些從石壁上冒出的手腳,俱都被她一劍斬落。

而展星辰也是眼疾手快,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了滿是粘液的石壁,腰部便以一個極為詭異、又扭曲的姿态,用力一擰,堪堪逼開了要害。

“轟隆——”

與此同時,白缈缈再反手一揮。

冰雷劍上靈力大盛,硬生生的在翻湧的地面之上,劃出了一道火星四濺的口子來。

手手腳腳猶如天女散花似的散落一地,連帶那哭聲都驟然停滞了一秒,似乎是被冰雷劍的巨大威力給吓住了。

媽呀!我這麽厲害的!

白缈缈握着冰雷劍,也是目瞪口呆。

“嗚嗚嗚!”

“嘤嘤嘤!”

可緊接着,那煩人的哭聲更是劇烈了起來。

而那道剛剛被切開的口子,也在白缈缈與展星辰的眼皮子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了。

石壁猶如抽搐的腸道一般,開始不斷的朝着他們擠壓過來。

更多的手手腳腳猖狂兇惡的拉拽他們,試圖将白缈缈與展星辰也變成他們之中的一員。

“別怕,缈缈。你剛才做的很好,繼續,不要停。”

展星辰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他往前飛奔的腳步不停,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大的影響。

“嗯!”

白缈缈也用力的捏緊了手中的冰雷劍。

經過了剛才那一劍,她精神大振,似乎并沒有那麽怕那些怪東西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來都來了,便要一探究竟。

于是,展星辰背着白缈缈翻轉騰挪,一路狂奔。

白缈缈趴在展星辰的背上,時刻握緊冰雷劍,不斷的将那些抓向他們的手手腳腳砍斷。

這冰雷劍原是展星辰的靈力載體,剛交給白缈缈時,還是匕首的形态。

靈力載體的形态與其主人的修為實力有關,也與其道侶的修為有關。修為越高者,其形态也會變得越厲害。

白缈缈其實并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剛才在生死只差一線之際,迅速激發出了她的潛力來,那把匕首也瞬間便變成了此時冰雷劍的模樣。

展星辰見狀,也忍不住心中暗自驚嘆。

他的娘子真可謂是修真奇才。

假以時日,只要好好修煉,只怕她的修為絕不會在他之下。

如此想着,展星辰便忽而念起了《逆天》心法的口訣:

“心之所至,心随我動,物我兩忘,渾然天成……”

“缈缈,趁此機會,全心感受《逆天》心法,化你的木靈根靈力于冰雷劍之中。如此一來,你我靈力相融、相輔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繩鋸木斷、滴水穿石,勢如破竹、逆天改命!”

“哈?……”

白缈缈正砍手腳砍得欲.仙.欲.死,乍一聽到展星辰口念心法口訣,還愣了一下。

現在這麽危急的時刻,她卻修煉起心法來,真的好嗎?!

不會什麽都沒練成,反而丢了小命吧?

“不是,展星辰,你看這整個通道都快要閉合起來了,這臭烘烘的粘液也越來越多,我們兩個都快要像兩只掉落在松油裏的小蟲子,就快變成琥珀,就快要死了!”

展星辰聞言卻輕笑了一聲:

“先前在法舟之上,我見你一步金丹之修為,隐隐便有要突破金丹之感。不能突破,也只因為你的修為雖夠,但是經驗尚且不足。如今,有這麽多的免費陪練給你用,此時不練,更待何時。”

“還、還能這樣?”

白缈缈哆嗦了一下,又砍掉了一排手腳,那動作可以說是極為兇悍了。

展星辰見狀唇角微勾,輕聲道:

“修行之道,除了天資之外,便是勤奮。所謂,熟能手巧。我如今有元嬰修為,遠高于藍佳和等人,原因無他,唯手熟爾……”

聽到這話,白缈缈在佩服之餘,更有隐隐的心疼。

按照菩提大陸修真界的傳統,仙門世家子弟築基成功,且年滿十八,便會出門歷練。借此增長見識、突破修為,以達到更高的境界。

而出門歷練之時,他們還會與三五好友,或者同門師兄弟們結伴而行。

這歷練雖苦,卻也有無窮的樂趣。更是結交知己好友,拓寬人脈的大好時機。

而待到一旦快要突破的境界之時,家中的長輩則替他們提前收集好各種天材地寶,煉制成突破金丹,再準備各種防禦天雷的法器,以備不時之需。

等到了突破之日,長輩們還會在一旁護法,助其一臂之力。

海外慕家慕梓蕊突破金丹,便是由其祖奶奶護法;而藍佳和則是醫修堂大長老保護左右。

這世人皆都如此,由長輩們一路看護長大。

而再灌展星辰。

他卻父母早亡,将他養大的除妖門老門主也是早年間便撒手人寰。

別說有人看護了,小小年紀的展星辰完全是憑着一己之力,摸爬滾打,出生入死的獨自支撐起整個除妖門。

他的修為、他的經驗,其實全都是靠自己的拼死實踐得來的,根本沒有人會提前幫他安排、護法。更別說服用什麽突破金丹,來助長修為了。

此時,展星辰與白缈缈所言的,全是他的經驗所得,也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好!我練!”

白缈缈握緊了冰雷劍,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想要與展星辰肩并肩,想要在這弱肉強食的修真.世界好好活下去,便要努力成長,提高自身修為。

所謂,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唯有獨立自強,才是立身之根本。

展星辰的一切突破都是靠自己,現在她有展星辰的指點,已經是萬幸,自然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期望。

白缈缈打定了主意,眼神瞬間就變得堅定了起來。

其實,自從白缈缈得到了《逆天》心法之後,便将其帶在了自己的耳垂上。有空閑的時候,便會在無人處取出來,認真翻閱體會。

那上邊的字全是繁體字,又是文言文,晦澀難懂,白缈缈實在是看的吃力。

但秉持着笨鳥先飛,與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道理,她倒是先囫囵的把《逆天》的基礎心法都給背熟了。

如今,在這般的環境之下,看了無數的手腳,又得了展星辰的細心指點。白缈缈突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些原本佶屈聱牙的文言文的意思。

所謂,一通百通,融會貫通。

白缈缈瞬間福至心靈,冰雷劍中注入的木靈根光芒大盛。

整把雪亮長劍倏然變成了碧綠的顏色,便好似由一整塊上好的碧玉雕刻而成的一般。

“……繩鋸木斷、滴水穿石,勢如破竹、逆天改命!”

一聲輕喝,白缈缈緊握冰雷劍,狠狠的朝前一劍劈去。

“轟隆——”

雷鳴聲聲,震耳欲聾。

整個腐肉翻湧、即将閉合的通道,一聲嗚咽,居然被白缈缈硬生生的一劍,劈開了一道連火花、帶閃電的巨大口子來。

哇!我這麽牛逼的嗎?!

白缈缈瞪着前方,一顆小心髒都怦怦亂跳。

“就是這樣!”展星辰更稱贊道,“缈缈悟性極高,一點就透。繼續!”

“嗯!”

一時之間,白缈缈信心大增。瞬間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氣砍起手手腳腳來,就跟切瓜砍菜似的。

而随着她的每一次動作,白缈缈都會有新的心得體會。她察覺到自己丹田的靈力,非但沒有随着使用而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充盈了起來。

而在她的識海之中,也有新的改變。

白缈缈甚至察覺到那原本蔫頭聳腦的吉雲草,都一反常态,在識海之中不斷的搖曳起了小嫩芽來。

這就是領悟《逆天》心法的感覺嗎?!

這也太棒了!

“噼裏啪啦——”

于是,展星辰與白缈缈就這麽一路狂奔、一路狂砍。

當白缈缈再次用冰雷劍劈開了一道血淋淋的通道時,那“嘤嘤嘤……”、“嗚嗚嗚……”的哭泣聲突然忍無可忍的停了下來。

“喂!你們夠了啊!老子不發飙,你們真的以為老子好欺負啊!”

原本雄雌莫辯、難分男女的哭泣聲,驟然變成了一道惡聲惡氣的粗狂之聲。

是大boss要出來了!

白缈缈屏氣凝神,握緊了冰雷劍,不敢有一絲松懈。

“給老子滾啊!”

憤怒的嘶吼聲再次傳來,更有赤紅腐臭的血水自他們的身後翻湧而來,其中還夾在着無數被白缈缈斬斷的斷手斷腳。

“來的正好!我才不怕你!”

白缈缈瞳孔劇烈收縮,迅速扭轉身去,雙手握緊了劍柄,口中念念有聲:

“……逆天改命、唯吾獨尊,破——”

冰雷劍一出,萬裏冰封、雷光四射,蓬勃有力的木靈根靈力,裹挾着這二者強大的力量,迸湧而去。

“轟隆!”

山崩地裂、天塌地陷。

整個腐肉通道似先被冰雪在一瞬間冰封了起來,原本那些張牙舞爪的手手腳腳,俱都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也動不了了。

之後,強大到恐怖的雷靈根與木靈根相互交纏着,猶如摧腐拉朽一般。

“噗呲!”所有的事物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了齑粉。

“啊——”

哀嚎之聲陣陣,所有的腐肉都在痛苦的翻湧着。

在那因為被白缈缈反複劈開,而變得薄如蟬翼、猶如屏障一般的“皮膚”之下,驟然出現了一張怒張着大嘴的恐怖大臉。

此時,那臉上充滿了憤懑的情緒,而更明顯是一種不可置信、驚恐萬分的表情。

“不!這不可能!你們不可能殺死我!”

恐怖大臉一邊嘶吼着呼嘯而來,一邊還不死心的想要将這二人吞噬幹淨。

可是,現在,白缈缈已然殺紅了眼。

她自展星辰的背上跳了下來,雙手握緊了冰雷劍,面無表情的朝着那張大臉就劈了過去。

“砰——”

又是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大臉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嗚咽,就便一劍劈碎。

無數齑粉如繁星閃爍,四散開去,原本腐肉翻湧的通道,變成了通明閃亮的道路。

“展星辰,我厲不厲害!”

白缈缈興奮道。

她的臉上、身上都挂滿了髒污的血水,可就是這樣,反而顯得她那雙琥珀色的小鹿眼,更是璀璨清澈。豔若桃李,絕色傾城。

“厲害。”展星辰眸色深沉,上前一步,牽住了白缈缈的手,“走。”

可這話音未落,踩在腳下的通道立時碎裂了開來,二人不由自主的就掉落了下去。

白缈缈都還來不及尖叫一聲,就被展星辰一把攔腰抱起。

“玄蛇!”

一聲輕喝之下,一條漆黑小蛇驟然出現。

小黑蛇于半空之中晃動了一下身體。

“呼啦啦——”

黑蛇迎風而漲,猛然間就變得頂天地裏一般,它的背上還長出了四翼。

四翼巨大,扇動起來,風聲陣陣。

白缈缈還未回過神來,“吧唧”一聲,就與展星辰一起跌到了玄蛇的背上。

再回頭看去,只見極遠處是一座猶如玻璃棧道一般的通道。此時,通道破裂,無數散碎肉塊猶如天女散花似的掉落下來。

而他們身處在半空之中,上看不到頂,往下看去,是一道無底深淵。

其中更是無數的黑色鐵鏈纏繞,就猶如蛛網一般。通過那些鐵鏈再往下,入目便是滿眼的赤紅,翻湧的是滾燙的岩漿。

“唔……”

白缈缈剛剛腎上腺素分泌過盛,整個人都處于無比亢奮的情緒之下,一時之間,居然連自己的恐高症都忘記了。

驟然回過神來,她便是腰軟腿軟,渾身大汗,一屁股就坐倒在了玄蛇的背上。

玄蛇閃動四翼,在漆黑鐵鏈之間上下穿梭。

這麽高,在飛啊……

滑滑的、冷冰冰的,是蛇啊……

白缈缈心裏嘀咕着,卻也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而她的手指頭也好似抽經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根本沒有辦法把握着的冰雷劍松開來。

我太難了!

白缈缈心中忍不住一陣哀嚎。

“缈缈,別怕。”

而就在這時,自她身後驟然貼上了一道結實溫暖的身軀,熟悉的、好聞的冰雪氣息也随之襲來,俨然便是展星辰。

他知道白缈缈怕蛇,但此時情況緊迫,別無他法之下,只能召喚出了玄蛇來。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也能歇息片刻。

否則,只怕他們還沒有找到真相,便要累死在這裏了。

展星辰盤腿而坐,又雙手插.在白缈缈的咯吱窩下方,将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懷中。

如此這般,白缈缈便沒有接觸到玄蛇的一分一毫,也可減少一點她的心理恐懼。

“缈缈乖,松手。”

展星辰雙手環住了白缈缈,一面将她握緊冰雷劍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了開來,一面還柔聲細語道:

“你做的很好,現在,仔細體會剛才的經驗心得,将其慢慢融會貫通。”

低低的聲音,磁性而好聽,在耳邊萦繞着,漸漸就安撫住了白缈缈還在活蹦亂跳的心緒。

緊接着,自她的眉心處傳來了一道冰涼的氣息。

那氣息淩冽清冷,猶如雪中霧凇,讓人神思清明、心緒平穩。

這是展星辰并攏了二指,将自己的冰靈力輸送到白缈缈的識海之中,引導着她的木靈根靈力緩緩的運轉了起來。

今日白缈缈不間斷的使用靈力,讓自己的丹田反複處于空無一物,以及充盈滿溢的狀态之下。

兩個狀态不斷的變化,将她的筋脈不斷擴張、變大,骨骼也不斷的變得強韌。使得她的靈力不斷的凝結,自身修為不斷提高。

這感覺是如此熟悉,就仿佛是當初白英俊給她揠苗助長,直接提高至金丹修為的感覺一樣。

不過,再仔細體會,這又與之前的感覺有所不同。

之前白英俊所為,是将白缈缈身上所有潛力一時之間硬生生的拔高。

所以,之後便會有二個時辰動彈不得後遺症。

而這次,這改變是緩慢的,但也是順勢而為,勢如破竹、銳不可擋的。

于是,當展星辰的冰靈力一進入到白缈缈的識海之中時,她雙眼一閉,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滴答!”

耳邊倏然傳來了水滴落入碗中的清脆之聲,白缈缈一秒就回到了她的識海之中。

她的識海,是一處陽光明媚的大草原。

四處都是芳草萋萋,晴空萬裏。一望無際的碧綠,在微風吹拂之下,蕩漾起層層的漣漪。

白缈缈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

體內的靈力充盈,好舒服。

再睜開眼睛,快步向前,白缈缈便見草原的中央,放置了兩只碗。

一只碗黑黝黝,碗邊上豁了一道口子,卻又鑲了一道閃爍光華的金邊。

這正是展星辰的方淨土。

這是極為重要的上古神器,非一般普通法器可比。其可上盛日月,下置山河。如今這裏面還收着一條極為珍貴的極品靈石礦脈,簡直可以說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先前,白缈缈一心想着找機會,把如此貴重的寶貝還給展星辰。

如今看起來,展星辰倒是有備而來——按照傳統,這家裏的錢可不是都應該交給老婆收着的嘛。這工資卡、獎金卡、福利卡,可不是得件件上交國庫啊。

小辰辰,還是挺有覺悟的呀。

白缈缈摸着小破碗,心中偷偷暗笑了一會兒,就跟只偷到了油的小耗子似的。

而在那只小破碗的邊上,則是被綠藤纏繞起來的小瓷碗。

似是察覺到了白缈缈的到來,交纏着的綠藤都依次松開,露出了藏在裏面的青釉印花瓷碗來。

“滴答!”

就在這時,瓷碗中的小魚再次躍起,晶瑩水珠叮咚作響,化作五彩光暈,緩緩灑落在白缈缈的身上。

好生舒服啊……

有了那晚在法舟之上,展星辰教她如何控制、使用木靈根靈力的經驗,白缈缈半點不敢怠慢,立時翻轉騰挪,将那些水珠盡數收在了掌心之中。

這一次的水珠晶瑩剔透,除了她自身的木靈根靈力之外,更隐隐含着一絲雷光與冰淩的氣息。

這是……展星辰的靈力?

他的靈力怎麽與她的混合在一起了?

白缈缈雖不明就裏,但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展星辰,知道他絕不會害她。

她自己也不敢有半點怠慢,立時将水珠握緊在掌心之中,又盤腿而坐,閉上眼睛,心中開始默念逆仙門白家的《常青》心法。

《逆天》配合《常青》,兩本心法相輔相成,渾然一體。

白缈缈用心體會,忽而就進入到了一種十分玄妙的境界之中。

識海之中,晴空萬裏。

小魚搖首擺尾,在碗的波浪之中不停的跳躍,越來越多的水滴飛濺起來,又散落在了草地之上。

而後,小魚越跳越快,水珠濺落的也越來越多。

一條小魚,自我分裂成了兩條。然後兩條,又分裂成了四條……

小魚越來越多,水珠也越來越多,把四周的草地都打得濕漉漉的。

原本低矮的小草,接受雨露的滋潤,迅速長大,變得郁郁蔥蔥、欣欣向榮。

就在這時,一團綠光從白缈缈的手掌之中透了出來,緊接着便又變成了嫩綠的小草。

這是吉雲草。

是白缈缈的靈力載體。

往日裏,吉雲草總是蔫頭蔫腦的,像極了網抑雲的小青年,總是提不起半分精神頭來。

而這次,吉雲草突然變得無比積極了起來。它不斷的搖擺着自己嬌嫩的葉片,努力的汲取着陽光與雨露,讓自己快速的長大。

與此同時,在吉雲草之後,那些纏繞着的綠藤也倏然變成了洞冥草的模樣。

這次,洞冥草也一反常态,變得沒有那麽暴躁,而是同樣慢條斯理的汲取雨露了起來。

如此這般,不消片刻,這兩株小草不再是幾片嫩綠葉子的狀态,而是在一旁長出了一朵朵仿若小絨球一般的櫻紅色小花來。

白缈缈睜開眼睛,瞅了那小絨花半天。

這……還不是含羞草嗎!

她在現代的時候,也是有種過含羞草的,也看過含羞草開花,便是這般毛絨絨、粉紅紅的樣子。

随着小絨花綻放,白缈缈只覺得自己通體舒暢,就再也沒有更好的感覺了……

***

而在白缈缈突破的同時,展星辰一面用自身靈力引導着她,一面又指揮着玄蛇,在這糾纏盤繞猶如盤絲洞一般的漆黑鐵鏈之間,找到一處栖身之所。

玄蛇雖然蛇身粗壯,身背龐大四翼,但是行動靈活,也并不懼怕炙熱的環境,飛翔之間,也是極為穩當。

“何處來的無知小兒,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連屍魔老祖都被你一劍幹掉了!”

就在這時,忽而有一道蒼老驚悚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來此有何目的?還不速速招來!”

話音剛落,無數漆黑的鐵鏈好似活了一般,上下舞動着,似乎是要将展星辰與玄蛇一同狠狠纏住,再撕裂成齑粉。

展星辰雙手虛攏,将白缈缈隐匿于自己的身形之下。

他面無表情的散出神識,那無悲亦無喜的表情,與白缈缈在一起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的展星辰,膚色蒼白,眼眉極黑,猶如一道深淵,能将萬事萬物吸入其中,永世不得解脫。

此時的展星辰,身上沒有一絲活氣,就仿若是天上睥睨衆生、無情無欲的神谛。亦或是厭煩了世事,想要将一切都盡數毀去的可怕魔頭。

玄蛇聽見那蒼老的聲音沒有半點反應,卻在此時,忍不住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哎呀,哪裏來的不要命的,居然敢跟主人這麽說話。這只怕都沒辦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展星辰伸手拍了拍玄蛇,漆黑眼眸微眯,示意它飛得穩當一些。

玄蛇立時便咬牙控制住了自己龐大的軀幹。

【忘記了,忘記了,女主人不但怕高,還怕我。哎……心累啊。】

“無知小兒,還不回答本座的問題,本座便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魔族的實力!”

下一刻,那些狂亂廢物的漆黑鐵鏈,瞬時就變得赤紅一片,就跟燒紅的烙鐵長了眼睛似的,猛地就朝着玄蛇沖擊了過來。

玄蛇急急閃避而過。

而那燒紅的烙鐵更是窮追不舍,連帶着其下的岩漿都眼看這要翻湧了起來。

“原來你在此處……”

而展星辰卻在這時輕嗤了一聲,蒼白修長的指尖一指:

“天一生水,去!”

“轟隆隆——”

一道銀白瀑布立時便鋪天蓋地而來,不但在第一時間就将所有飛舞的赤紅鐵鏈,全部都澆滅了,更是氣勢洶洶的朝着地底岩漿而去。

勢有一種不把岩漿熄滅,就決不罷休的氣勢。

“啊啊啊!這是什麽玩意兒?!”

那蒼老的聲音抑制不住的驚慌了起來。

“蘇老頭!蘇老頭!你還不趕緊出來!再不出來,你老婆的心血就都要毀于一旦了!”

聽到這話,展星辰也是略顯詭異的微眯起了眼眸。

“天一生水,分!”

就在這轉瞬之間,他的确察覺到了有兩股不同的氣息。

一股乃是炙熱無比的火靈根靈力。

那股靈力蓬勃而霸道,其中還蘊含着濃重的魔氣,俨然便是那老者自己口中的魔族。

而另一道氣息則是冰寒刺骨的水靈根靈力。

這股靈力似乎十分微弱,若不是那魔族老者提醒,展星辰幾乎就要将其忽略過去了。

那水靈根修士在此環境之下,如此氣息表現,不是其在故意掩藏了自己的氣息,便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展星辰這一聲令下,天一生水立時改道,分成了兩股,氣勢洶洶的朝着岩漿上方的兩次分別沖擊了過去。

“什麽?!臭小子,你居然聲東擊西,你已經發現了本座?!這怎麽可能?!”

那魔族老者瘋狂嘶吼,聲嘶力竭。

但是,這冰冷刺骨的天一生水,原本就是他的克星。

天一生水在漆黑鐵鏈之上蜿蜒蔓延,轉瞬之間,就從黑暗之中,硬生生的拽出了一個大鐵球來。

這大鐵球俨然是用無數的漆黑鐵鏈纏繞而成,其上還綁着一名面目恐怖猙獰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赤身露體,頭發赤紅、眉毛赤紅,全身上下都纏繞這黑黝黝的鐵鏈子。那些鐵鏈子幾乎都要嵌進他的身體裏去了,都分不清楚是他的骨骼還是皮肉。

紅發老頭兒指天頓地、罵罵咧咧,極盡粗鄙之言,聽得展星辰皺了皺眉,悄咪咪的捂住了尚在入定之中的白缈缈的耳朵。

而天一生水的另一端,也是快速向前,在那老頭兒的反方向,拉拽出來了另一個大鐵球。

其上卻有一個白發老頭兒。

那個老頭兒須發皆白,面容皺紋橫生,蒼老不堪,更是枯瘦如柴,仿佛下一秒就要嗚呼哀哉。

“哈哈哈哈!蘇老頭,你也被抓出來了啊!”

那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紅發老頭兒,一見到了這白發老頭兒,立時便高興了起來:

“好好好,這才公平嘛!”

白發老頭兒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緊緊纏着他的天一生水,氣若游絲道:

“此乃天一生水,不知少俠從何處得到的?”

展星辰還未回答,那紅發老頭兒便立時搶話道:

“蘇老頭,你瘋了嗎?人家明顯是來殺你的,你還叫人家少俠?你剛才沒聽見嗎?那屍魔老祖都沒來得及哼唧一聲,就被這面前的臭小子給幹掉了!”

“啧啧啧!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臭婆娘為了得到你我的寶貝,居然找來如此厲害的臭小子。這可真是後生可畏啊……”

展星辰并不說話,只默不作聲的自半空中打量着他們。

這兩個老頭兒修為極高,似乎都已經在了渡劫中後期修為。

展星辰能通過天一生水順利控制住他們,天一生水剛好與之相克,這是其中的一大原因。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這裏的整個布置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法陣。

法陣運行的動力,并非常見的靈石,或者是天地間的靈氣,而是他們兩個老頭兒身上的靈力與修為。

這個法陣也不知從何時起便已然存在,天長日久的,他們的身體都已經快接近極限,眼看着便要油盡燈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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