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妖女？……”白缈缈指了指自己, “是叫我啊？”

哇！想她長得這麽一身正氣的，沒想到居然也有被人叫做妖女的一天。

這位小姐姐，你怕不是有眼疾吧？

眼前的小姐姐看起來不過豆蔻年華, 一身粗布麻衣，幹淨整潔，映襯着那張巴掌小臉清秀漂亮, 極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感來。

只是，這小姐姐臉色發青, 似乎有些營養不良。此時，又手持着一把破算盤, 一臉的嚴肅緊張。

仿佛只要白缈缈再往前跨一步，她就要一把算盤子朝着白缈缈砸落下來了。

“對！就是叫你！妖女！”

而在這小姐姐之後, 跟着一名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人。

他長得又高又瘦，細腳伶仃跟個竹竿似的, 似乎風一吹，就能把他給吹折了。

少年人顯然還處在變聲期, 甕聲甕氣道：

“大膽妖女！居然趁我師尊受傷，觊觎我師尊美色，快不快快将我師尊放下。否則……否則……”

“否則你要将我怎樣？嘿嘿！……”

白缈缈心念一動, 大抵已經知道他們倆的身份。

她非但沒有把展星辰給放下來，反而還飛快低下頭去, 吧唧一口，就親在了展星辰的額頭上：

“我就觊觎了，你們能把我怎麽樣啊？”

“嘶！”

四周衆人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姐姐與那少年人：“……”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卑鄙無恥之徒！

“啊！我殺了你啊！”

少年人終究沉不住氣, 将手一抖，直接凝出了一把鐵掃帚，劈頭蓋臉的就朝着白缈缈招呼了過來。

“夠了。貳壽。”

就在這時, 自己長手長腳的、卻又偏生要委委屈屈地窩在白缈缈小小懷中的展星辰，指尖微微一動。

“啪！”

少年人的鐵掃帚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就跟被黏住了一般，無論這少年人怎麽用力都提不起了。

“師尊！”

小姐姐與少年人皆都委屈大叫了起來。

“好啦，好啦。不逗你們了。”

白缈缈趕緊小心翼翼的将展星辰放下來，半摟半抱的扶住了他，又笑嘻嘻道：

“喏，放下來了。”

展星辰：“……”

熊孩子誤我大事！

“咳！”展星辰輕咳了一聲，只得直起腰杆來，站穩了。他沉聲道，“億點，貳壽，快來見過師娘。”

“師、師娘……？！”億點與貳壽立時瞪大了雙眼，“她、她、她……師娘？！”

無欲無求、清心寡欲猶如老和尚一般的師尊，出去了一趟，竟然給他們帶回來了師娘？

而這師娘雖然看起來髒兮兮的，一身亂七八糟的衣服與亂蓬蓬的頭發，卻也根本無法掩飾其驚人的美貌與妖嬈的身段。

這般好模樣，卻跟自家師尊抱在了一起，少不得就讓億點與貳壽誤會了。

但是……如果是自家師娘……那就另當別論了！

“真的是師娘啊？怎麽就看上師尊了？”億點口中喃喃，恍然如夢，“師娘是不是眼神不好啊……啊呸！”

億點迅速回過了神來，一把拽住了還在懵逼的貳壽，行禮道：

“弟子見過師娘，方才是弟子們莽撞了，還請師娘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展星辰教得挺好的呀。

白缈缈忙擺手道：“無妨，無妨。我也多有得罪，二位不要在意啊。”

“不在意的！師娘！”

億點與貳壽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高興的。

半晌，貳壽忙道：“師尊回來了，那我們趕緊回家了。師尊、師娘，我來帶路。”

于是，白缈缈一行幾人便往除妖門所在之地走去。

而這時，先前那些人卻都沒有自行離去，反而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道：

“展、展門主……這是娶妻了啊？”

“哎呀！沒想到，小怪物也能娶妻啊。是誰家的姑娘瞎了眼……”

“噓！莫要多言！小怪物的徒弟可厲害的很呢！”

“呵呵！不過是一個大怪物帶着三個小怪物而已。一門派全是怪物！”

“哎呦，今天可真是晦氣啊！大家回家的時候別忘記跨一跨火盆，省得被那些個小怪物沾染了晦氣，要倒黴一陣子！”

白缈缈：“……”

白缈缈如今已有金丹修為，耳聰目明，這些人的竊竊私語與古怪嘴臉自然沒有逃過她的耳目。

大怪物？小怪物？什麽意思？……是在叫展星辰嗎？

還有跨火盆？為什麽？！

剛剛這些人以為她與展星辰是妖怪時，忙不疊的就将億點與貳壽給叫來了。她還以為遠親不如近鄰，這些人與除妖門的關系都還不錯呢。

可現在看起來，他們對展星辰、對除妖門的态度實在是詭異極了。

似乎是避之不及，又似乎是……不得不依仗、與利用除妖門的力量。

他們一見到了妖怪，第一時間想到的便讓那兩個小孩兒來處理，卻全然不顧那兩個小孩兒其實也就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

而在确認并不是妖物之後，他們便對除妖門露出了這幅嫌棄不已的嘴臉……

再看前頭帶路的億點與貳壽，也是一臉凝重的皺着眉頭目不斜視，似乎已經習慣了那些人的古怪眼光，卻正在強自忍耐着。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而且，他們居然叫這麽好看的展星辰做小怪物，他們到底有沒有審美啊？！

白缈缈耳邊聽到的都是這樣子窸窸窣窣猶如蟲豸般的聲音，肚子又餓的叽叽咕咕亂叫，整個人都不由的心煩氣躁了起來。

她只恨不得現在就撸起袖子，抓一個人過來，好好的問一問來龍去脈。

而這時，展星辰卻是微微一個踉跄，臉色慘白的靠在了白缈缈的肩上。

“怎麽了？”

白缈缈趕緊一把就摟住了展星辰的腰。

這時，她發現自己貼着他後腰的整個手掌溫熱潮濕、黏膩不堪。倏然低下了頭去，擡起手來，便見手掌上猩紅一片。

這麽多的血！

白缈缈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俨然就是展星辰在護着她，從南嶼移形換影到截脈銷魂禁地之時受的傷。

他身着黑衣，即使受傷了也是一聲不吭。等在禁地之中安置好了那三位老者之後，又強自支撐到了現在……

展星辰靠着她，低聲道：“沒事，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便好了。”

怎麽會好呢？！

白缈缈整個人都快要炸毛了。倏然又想起來了剛才在禁地之中，魔尊對展星辰所說的話。

他說：“本座觀你乃是在出生之時便用秘法，逆天改命，封印住了魔子兇骨的戾氣，才得以長到如此年紀。這也得虧你的另一半人族的血統。”

“但是那秘法終究還是逆天而為，随着你年紀日長，封印之力越來越弱，你身上的魔氣也将越來越重，只怕不久之後，不是你魔氣爆體而亡，便是頭痛欲裂而死……”

當時，白缈缈吓了一跳。

她一直以為替展星辰找齊了補魂所用的天材地寶，就可以讓他像個健康人一般，天長地久的活下去。

直到那刻，白缈缈才明白展星辰一直看起來這般孱弱，其真正原因是因為他身為魔族，卻被封印了魔子兇骨。

而之後這麽多年來，他修習的又都是正道仙法。

按照魔尊所言，魔族修行與正道仙法截然不同，展星辰如此就相當于倒行逆施，不斷的消耗自己的生命。

而且，最令人惡心的是他身為魔族，被除妖門老門主養大，做的卻都是斬妖除魔之事，殺死的皆都是他的同族。

展星辰原一直不知此事，也是在多年前一次與魔女聖蘿的交手之中，被其發現了身上洩露出來的隐約魔氣，才知道自己居然就是自己一直在打殺的魔族！

白缈缈猶還記得在禁地之時，展星辰說起此事來面無表情，仿若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別人的事情。

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當時不過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在得知這一切真相時，承受的是多大的沖擊與痛苦。

這也難怪他們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展星辰會如此不要命的用自身能力淨化那些僵屍新娘，而所得到的報酬也不過僅僅只是一塊下等靈石而已。

他原已經是不想活了。

卻因為還要信守當年對除妖門老門主的承諾，與報答他的養育之恩，才會勉力支撐到了現在……

白缈缈鼻頭發酸，眼眶發熱，卻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翻湧上來的眼淚，用力的吞咽了下去。

再看面前這些人的所言所行，白缈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們避之不及是因為他們也知道展星辰非我族類；而他們依仗與依靠的，卻是展星辰斬妖除魔的能力！

更有甚者，因為除妖門老門主的關系，他們也知道，展星辰即使再生氣，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他們完全已經習以為常、且有恃無恐！

“嗯，沒事的。展星辰，我們現在就回家去。回家還有大事沒幹呢！”

白缈缈換了一副輕快語氣，在展星辰的耳邊悄悄道。

随即，她又擡起手來微微一揚。

“砰！”

一道綠光閃過，卻是一只毛茸茸、雪雪白的大蜘蛛球球便倏然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那大蜘蛛頂天立地，足足有二個人那麽高，又大又胖，駭人的緊。

非但如此，自那大蜘蛛的身後，更是跟着一條赤紅的小火龍。

“吼——”

小火龍一聲怒吼，全身上下都燃燒起了熊熊烈焰，仿佛只要稍一碰觸，就會把這整個昏暗的世界，燒得個一幹二淨、一窮二白。

“啊！有妖怪啊！”

那些原本還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衆人，又驚又吓，立時便要尖叫了起來。

“哎呀，大家莫慌，這只不過是我的幾只小寵物而已。”

這時，卻又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自大蜘蛛的背上傳了過來。

衆人舉目望去，便見到那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時已經扶着展星辰上了大蜘蛛的脊背。

她端坐在展星辰的背後，腰背筆挺，朱唇輕啓，眼波流轉：

“這些小寵物看起來樣子是兇惡了一點，但是，脾氣實則乖順的很。若沒有人來惹它們，它們自然也不會來傷害大家的。但若是……”

白缈缈的眼眸微眯，聲音也随之變得冰冷起來：

“但若是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在暗中喋喋不休、亂嚼舌根，就休怪我脾氣不好。”

“吼——”

這話音剛落，大蛛蛛與小火龍同時放聲怒吼了起來，地動山搖，令人心驚不已。

在場衆人皆都臉色慘白，立時閉緊了嘴巴，吓得屁滾尿流。

“好了，安靜，乖……”

白缈缈拍了拍大蜘蛛的腦袋，又将小火龍招了過來，放在手上漫不經心的把玩着：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乃是除妖門展門主的道侶。大家叫我展夫人便可以了。日後大家要勞煩除妖門之事的，就盡管開口。我展夫人能幫忙，就一定會幫忙的。”

“展、展夫人……”

四周衆人皆都面面相觑，瑟瑟發抖，倏然發現這除妖門竟然來了這麽一個不好惹的女主人。再不是被他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怪物門派了。

白缈缈默不作聲的将他們掃視了一遍，最後，烏漆嘛黑的臉上卻又堆上了笑容，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好了，如今天色将晚，大家就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唔！”

這話音剛落，衆人瞬間便做了鳥獸散。

而那個叫做狗蛋的小朋友，似乎還想摸了摸毛茸茸的大蛛蛛，也是被他娘一把捂住了嘴巴，急沖沖的就跑走了。

望着他們屁滾尿流的背影，白缈缈悄咪咪的在展星辰的耳邊小聲道：

“展星辰，我剛才是不是特別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啊？”

“缈缈……”

展星辰坐在了白缈缈的身前，雖然看不到她剛才的表情，卻也能猜到幾分。

他這看起來軟萌萌、嬌滴滴的小妻子，一旦觸及到的是他的事情，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站在他的面前，為他遮風擋雨。

那個當年被沉在北荒冰冷海底的小孩兒，早在遇到她的那一瞬間，就被她從那漆黑冰冷的境地，生生拉拽了出來。

與之而來的，是她并不寬廣，卻又十分溫暖與安全的懷抱。

展星辰不由的軟下了身子，靠在白缈缈纖瘦的肩頭，低聲道：“展夫人真厲害。”

“呵呵……”

白缈缈笑了笑，實則在後悄悄的吐了吐舌頭。

作為修士，拿腔拿調的擺出架勢來恐吓那些普通人，實在是勝之不武。

但是，殊不知這人言可畏，惡語傷人六月寒。

有事展門主，無事小怪物。呵！

除妖門在這北荒之地已經有百年之久，他們暫時也不會離開此地。

白缈缈不知道展星辰前頭的十九年歲月是怎麽過的，她只知道如今她來了，就絕不會讓其他人再如此待他！

“師娘……”

億點與貳壽不可置信的看着剛才那一幕，瞬間都想熱淚盈眶了起來。

他們知道他們與普通人不同、與普通小孩兒不同，除妖門的門規，便是盡力保護普通人，不與他們起沖突。

天知道，他們有多想做師娘剛才所做之事啊！

當即，億點便咬了咬略顯蒼白黯淡的唇，将貳壽拉到了一邊：

“師娘頭次來家裏，應當買點好酒好菜招待才行。貳壽，你去買一只靈雞來……”

“好啊，好啊。這必須的！”

若是一開始，他們只是替師尊高興找了一名師娘回來，如今，卻是打心裏的自己也喜歡上這個師娘了。

不過，貳壽在一旁“好啊”了半天，卻半點沒有挪動腳步。

億點挑起了眉：“還不快去？”

貳壽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伸出了手來。

億點朝天翻了個白眼，只得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紙包來。

啊……來了，來了！就跟那次在問心試煉之中，一模一樣的場景！

只是那時的億點與貳壽，年紀明顯還要再小一點。

顯然是在展星辰的心中，他們就只有那麽一點點大，全然還是兩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吧。

白缈缈想着，在大蛛蛛背上悄咪咪的伸長了脖子，探頭看去。

随即，果然見那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白紙包，裏面還有一個小紙包，再打開那個小紙包，露出來的還是一個小紙包。

白缈缈：“……”

似乎比展星辰想象中的還要……嚴謹一些。

一旁的展星辰用力閉了閉眼，也是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

最後，億點終于将紙包完全打開，遮遮掩掩的取出了一小塊下品靈石來，豪氣萬丈道：

“拿去！給師娘買一只雞吃！”

“好咧！”

貳壽趕緊伸手去接，卻見億點捏着那塊下品靈石，指尖都快發青了，始終也不肯放手。

貳壽無奈道：“……師姐。”

“嗯！”億點深吸了一口氣，一閉眼。

“啪嗒！”

靈石終于掉落在了貳壽的手中。

再看億點那發青的臉色，簡直如剜她的心仿佛。

賺靈石不易啊，師尊斬妖除魔、出生入死，卻常常分文不取，甚至還要倒貼。如今，整個除妖門上下也就她手裏這麽點點靈石了。

億點的頭都快要疼死了。

師尊倔強頹廢，是個冥頑不靈的老古板。他自己是不吃飯的，連帶着便只要他們三個小徒弟餓不死就好了。

他們三個的性命都是師尊救的。若是沒有師尊庇護，也早就沒有他們了。

所以，即使條件再艱難，他們也是鐵了心要跟着師尊的。

只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師尊居然開竅了，居然娶了個師娘回來！

看師娘穿的破破爛爛，那腰細的又好似一手就可以折斷似的。

有了這麽嬌滴滴的師娘，可不得給她買點好吃的、好穿的，好好的供起來啊。

可是，好吃的、好穿的，哪樣不要靈石啊！

這些個靈石，她可得好好規劃一下。

億點都恨不得将一個靈石掰成兩個來花才行。

可偏生這時，白缈缈又忽而舉起了手來，放在臉頰旁比了個yeah：

“可以買兩只嗎？”

億點與貳壽立時回過了頭來，不可置信道：“什麽？！”

白缈缈收回手，小聲道：“……買兩只雞。可、可以嗎？”

天知道她上一頓飯是什麽吃的了。他們不說吃飯還好，這一說吃飯，白缈缈的肚子更是唱起了大合唱。

他們這裏有四個人，一只雞怎麽夠吃啊？她一個人就可以幹掉一只了。

億點聞言，用力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壓出笑容來：

“可以……師娘說兩只就兩只……”

師娘看起來嬌嬌小小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飯桶？

她一個人就要吃兩只雞！

兩只雞！

“那師姐，靈石……”貳壽欲言又止。

億點聞言都快要心梗了，但是，她也沒有忽略自家師尊望着師娘那眼巴巴的眼神，就跟她見到靈石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是師尊喜歡的，親師娘，親的。

于是，億點顫顫巍巍的顫抖着雙手，好不容易又從小紙包裏，用兩根手指頭撚出了一小塊亮晶晶的靈石。用一種破釜沉舟、壯士斷腕般的氣勢對貳壽道：

“買兩只靈雞！要好的、肥的！快去，再晚一點，集市該要關門了。”

“嗯嗯！”

貳壽看着大師姐咬牙切齒的表情，只覺得自己雙手捧着根本不是靈石，而是大師姐的命。

他豈敢耽擱，立馬撒開腿就往北荒的集市跑去。

這北荒的集市也不是天天有的，每到初一、十五才有一次，若是他去晚了，只怕師娘頭次回家就要跟他們一樣啃大白馍了。

“诶！等等……”

貳壽跑得太快，一溜煙就不見了。白缈缈都來不及從她的儲物镯裏，将靈石取出來。

展星辰卻擡起手來，一把按住了白缈缈的手，低聲道：“我們回家。”

“哦……”

白缈缈只得半摟着他，又拍了拍大蛛蛛的背，示意它跟着前方的億點走。

小火龍似是一團火，好奇的圍繞着大蛛蛛飛上飛下，又頑皮的飛到了億點的頭頂，站在了她的頭上。

億點翻白了眼睛向上看去，直接看了個對眼。

她一擡手一把就把小火龍給薅了下來，完全不懼怕其上熊熊燃燒的烈焰。

剛想回頭把這小火龍送回給師娘時，億點卻又見到高高大大的師尊，憋憋屈屈的縮在嬌嬌小小的師娘懷中，乖巧的像個小奶狗似的。

“唔！”

億點趕緊回過了頭來，只覺得自己的眼要瞎。

要命了，沒想到，師尊出去了一趟真的開竅了。

不但知道收靈寵了，還知道娶媳婦了，甚至還知道怎麽向師娘撒嬌了。

億點猶記得有一次師尊在鬼蜮斬殺了一只食人鬼，自己也是骨骼寸斷，差點沒死在鬼蜮之中。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聲不吭的在家裏的破炕上熬了過去。

如今倒好，師尊倒變成了一朵嬌花，連坐靈寵都要師娘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