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狩獵與反狩獵
羅伯特在荒廢的紐約曼哈頓堅守近三年，終于找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幸存者。
夜晚入睡之前，他的情緒依然有些亢奮。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理解這種絕處逢生的驚喜。
兩年多以來，嚴重缺乏交流的羅伯特甚至開始與人偶模特對話。
繼續持續下去，他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過于孤獨而精神失常。
相比之下，辛晟降臨這個經歷了末日災難的世界只有幾個月時間，對孤獨的感觸遠沒有羅伯特那麽強烈。
不過畢竟也獨自生活了小半年，他能理解羅伯特的感受。
因為之前面對夜魔之王的威脅時出手相救，驚喜的羅伯特對辛晟的來歷和意圖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就連自己最重要的實驗室也毫無保留的展示給他。
當羅伯特還懷着激動的心情在主卧中輾轉反側時，入住客房的辛晟已經先一步進入夢鄉。
大黃蜷縮成一團趴在大門口，一旦有意外事件發生，忠誠的獵犬會第一時間叫醒自己的主人。
與此同時，肩上還帶着箭傷的夜魔之王正在黑夜之中瘋狂的奔跑。
它的體格比辛晟見過的任何夜魔都強壯，領導着曼哈頓夜魔中最大的一個族群，占據了一整棟摩天大樓作為族群老巢。
今天，它的女兒當着自己的面被抓走，夜魔之王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自責，随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複仇欲望。
它號召了族群的所有成員，入夜之後就開始在曼哈頓區鋪天蓋地的搜尋行兇者的下落。
可惜，羅伯特和辛晟非常小心，沒有給夜魔們留下任何可用的線索。
一整夜的搜尋毫無收獲，眼看太陽即将升起，夜魔之王只能不甘的召回部下。
不過它依然沒有放棄。
夜魔之王知道人類肯定會在白天外出活動，它命令族群裏的成員分散到曼哈頓區的各個角落，躲在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建築物內暗中觀察。
它要讓那個抓走自己女兒的家夥付出代價。
為此，夜魔之王不惜主動挑起與其他族群之間的地盤争奪戰。
他要用自己強大的實力擊敗敵人，驅趕或者收服戰敗者，盡可能擴充人手，加快速度尋找那個膽大包天的異族人。
“吼！”
站在帝國大廈屋頂，夜魔之王壓抑不住憤怒與焦慮，仰頭朝點綴着璀璨繁星的漆黑夜空發出悠長的怒吼。
此起彼伏的回應從曼哈頓各處傳來。
這場狩獵與反狩獵的大戲才剛剛開始。
……
太陽剛剛升起，早已養成生物鐘的辛晟就醒了過來，羅伯特也幾乎在同一時刻走出主卧。
“羅伯特，早。”
辛晟的早安問候讓還有些迷糊的羅伯特迅速清醒，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多久沒人向我問候早安了？’
末日來臨之前十分平常的問候，此時卻讓羅伯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早安，辛。”
按照慣例，羅伯特在清晨進餐之前會首先進行一輪無氧運動鍛煉。
良好的身體素質才能确保他在面臨危機之時有更大的生存幾率，就像昨天的那場驚天逃亡一樣。
辛晟對此十分認同，兩人各自進行着适合自己的鍛煉，直到太陽完全升起。
當羅伯特和辛晟結束晨練回到客廳準備用餐時，紀律性很強的大黃就蹲在大門口默默等待。
德牧薩曼莎則顯得比較懶散，它還趴窩在沙發上打瞌睡，警覺性明顯比不上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獵犬。
“呃~”
過于鮮明的對比讓羅伯特有些尴尬：“小薩的訓練是從半歲後才開始的，雖然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但……你懂的。”
辛晟臉上露出理解的笑容，安慰的拍了拍羅伯特厚實的肩膀。
“我能理解，不過你還是要盡量約束薩曼莎的追獵本能，以免再遇到昨天那種突發情況。”
養過狗的人都知道，幼犬在三個月以內是最容易教導的，大多數獵犬都要在這段時間內完成大部分基礎訓練。
錯過這段黃金時期，即便是德牧這種智慧超群的犬種，學習能力也會不可避免的大幅下降。
羅伯特本來就不是職業獵人和訓犬師，能把半歲才開始受訓的薩曼莎鍛煉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簡單的解決過早餐，廢土曼哈頓一天的生活正式開始。
警覺性很強的羅伯特沒有繼續使用昨天的SUV，而是換了一輛棕色的軍用吉普車。
獨自在危機四伏的曼哈頓區生活了兩年多，羅伯特的謹慎絕不在辛晟之下，他不會給夜魔任何機會找上自己的家門。
不過在辛晟看來，羅伯特對夜魔的認知有些落後。
夜魔的智力不低，并不是他以為的無理智低級野獸。
此前整個曼哈頓區就只有羅伯特一個人類，只要夜魔有心躲在暗處監視，遲早能發現他在城市內活動的蹤跡。
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辛晟出門不久後就通過獵人敏銳的危機感知察覺到了不對勁，附近有複數生物正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們。
‘果然開始大範圍監視了嗎。’
羅伯特沒有像辛晟一樣特別提高警戒，也沒有他那樣強大的獵人直覺。
駕車前進的羅伯特心情非常放松，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輕輕哼着舒緩的民謠歌曲。
短短一晚時間，夜魔之王不可能收服多少新部下，想從其他族群手中搶奪地盤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在兩只警覺的狗子帶領下，辛晟和羅伯特挨家挨戶的搜刮資源，主要是尋找槍支和彈藥。
可惜一整個上午收獲寥寥。
本地人羅伯特對此給出了解釋。
“紐約是最早在病毒感染下淪陷的城市，災難爆發之後，紐約市區內的槍聲幾乎就沒有停止過。”
回憶起兩年前的場景，羅伯特臉上露出了痛苦與哀傷的表情。
“絕大多數被感染的人都死了，但其中有一小部分異變成了……你口中的夜魔。”
“昨天還在一同努力求生的人突然變成怪物，反過來攻擊自己的親人、朋友和夥伴。”
“這種不知道能相信誰的巨大壓力，讓全紐約的幸存者陷入了歇斯底裏的瘋狂狀态。”
羅伯特自嘲的笑了笑：“三天，短短三天。”
“根據保護我的特戰隊成員預估，紐約市的居民在三天內打光了一個千人軍營訓練幾年才會消耗的槍支彈藥。”
“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後。”
羅伯特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只有我和小薩孤零零的站在一片死寂的空城中。”
“變異的夜魔吃掉了所有人的屍體，包括它們的同類。”
“托它們的福，至少我們不用看到滿城惡臭而腐爛的屍骸。”
咬了一口羅伯特的自制的罐頭肉漢堡，辛晟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問了出來。
“羅伯特，你能計算出紐約市區大約有多少夜魔嗎？”
羅伯特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自信的神色，給出了一個較為準确的數字。
“紐約800萬的人口至少有700萬因病毒感染而死。”
“早期變異的夜魔情緒非常不穩定，相互之間攻擊的欲望極強。”
“剩餘的近百萬夜魔彼此厮殺了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半年後才漸漸平息下來。”
“我套用數學公式大致計算過紐約如今的夜魔總數，應該有20萬左右，分布在紐約的五個大區。”
“曼哈頓因為人口稠密且适合築巢的摩天大樓衆多，占據了紐約夜魔總數的三分之一，大約為7萬。”
‘難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