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啊!!!”
謝枝江渾身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額頭上的汗更多,滑到耳朵附近,但他也不敢從懷裏掏出帕子來擦。
“你是來慰問的的?”不顧臉色慘白,吓得腳軟的知府大人,轉頭瞧着垂眸喝茶的文絮璁,杜行清面容古怪。
“你是來查稅的?”文絮璁比他更古怪的問。
杜行清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憋出了一個:“嗯哪!”
“……”文絮璁坐在杜行清對面看着他,眸中深深淺淺,矜貴高傲的小侯爺還有如此尴尬無奈的時候。
文絮璁偏頭,撩了一下頭發,眉梢揚起,微微的笑了。
杜行清就看着他,将他唇邊的那抹笑看的真切,杜行清的目光順着文絮璁撫發的手到衣襟整齊的胸口,這大熱的天氣,尋常人在外面走一走都會出一身的汗,但這丞相家玉骨雪顏的小公子不一樣,他好像是從寒冬臘月裏走出來似的,琉璃色的眸子透着一股涼意,頭發幹幹淨淨的披在身後,瞧着一點熱氣也沒有。
從京城一路奔波趕到靖州,杜行清終于後知後覺的感到口幹舌燥了。
“你先下去,”杜行清看着文絮璁朝謝枝江擺擺手:“我和文公子有事要談。”
“這……”還未從驚吓中緩過來的謝枝江想也沒想:“二位大駕光臨,下官理應作陪。”
杜行清回過頭自上而下的一瞥,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的抱臂看着他:“我本是好意,謝大人,你看你都快站不穩了,還是先下去歇歇,何苦和自己過不去。”
“不不不,下官……”謝枝江猶自掙紮,他也想下去修整一番,吃口冷茶平複一下翻湧的心情,奈何這幾年平陽王和皇帝的事鬧得越來越大,這兩個,一個是王爺的人,一個人丞相的人,要是他不在了,這二位打起來出了點事,那後果……謝枝江想都不敢想。
“下去!”
謝枝江身體晃了晃,立即彎腰拱手:“是,下官去給二位準備酒菜。”
謝枝江好歹也是四品的官員,就這樣對杜行清呼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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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真是沒眼力,聽不懂話,”杜行清轉過頭,看着文絮璁那張臉又笑了起來:“還是我們絮璁聽話,對吧。”
掃他一眼,文絮璁拿桌子上的茶,沒打算理他,那是人家不想走嗎?那是不敢走,怕他們兩個人獨處一室打起來。
“哎!”文絮璁的手被人連着茶杯一起按在了桌子上,杜行清不滿的抱怨:“你怎麽又不理我,不是說好不生氣的嗎!”
文絮璁沒抽回手,借着這個姿勢擡眼看着杜行清:“以前怎麽不知道小侯爺還有一副善人心腸,初次見面的謝大人都這樣上心了。”
“我沒有啊!”杜行清愣愣的眨眼,這話說的,他什麽時候對謝枝江上心了。
小侯爺還在那發呆,小丞相已經把手收回去了。
手心空的一剎那,小侯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麽。
“絮璁啊!你這是不是吃醋了。”小侯爺眉眼彎彎,笑的十分欠揍:“你放心,這輩子,能讓我上心的,就你一個,別說一個謝枝江,就算是我爹來了,那也是比不過你的。”
杜行清這話不假,平陽王身邊嬌妻美妾衆多,哪裏輪得到他來上心,就是他小時,平陽王對他也是疏于照料,談不上上心。
文絮璁聽了這話,表情毫無波瀾,低頭在桌上巡睃,不知道在找什麽。
“絮璁,”杜行清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文絮璁白眼或是言語犀利,自己反倒是忍不住趕上去挨呲。
“你,哎……”剛剛說了個開頭,文絮璁已經倒了點茶在杯蓋了,擡頭就朝他潑過去。
杯蓋裝的茶雖然不多,那也不少,杜行清拿袖子去遮還是有些茶水濺到臉上。
“你這是,”杜行清擦着臉上的水,又好笑又無奈的看着潑完就淡定低頭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某人:“惱羞成怒了。”
文絮璁眉眼都沒擡一下的又擡起茶杯,這次是一整杯茶。
“哎哎哎!你放下你放下,”杜行清趕緊抓住文絮璁手腕:“我錯了,好絮璁,別生氣,咱們說正事,說正事。”
文絮璁眼睛看着茶杯上那只手:“松開。”
杜行清乖乖把手松開了。
“小侯爺,你來靖州真是為了查稅來的?”文絮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惬意的眯起眼。
大熱天的趕路到靖州,現在才喝上一口水,想想也是蠻不容易的。
“嗯,不管怎麽樣,都要查到謝枝江貪稅的證據,”杜行清手握成拳:“然後弄死他!”
這幼稚模樣簡直沒眼看,文絮璁問他:“你三歲?”
“我這是心裏愉悅,心為身動罷了,怎麽就三歲了!”杜行清兩手趴在桌子上,腦袋放在手臂上望着他:“絮璁,丞相大人是怎麽囑咐你的?”
文絮璁手上還拉着茶杯,偏過頭看過去,兩個人就這麽一高一低對視着。
“我父親說,靖州知府……”因為杜行清趴着的緣故,文絮璁需得低頭看着他,這樣一來,他的眼眸不僅低垂,身後的頭發也有一縷落到胸前來,這樣的文絮璁看起來,平白無故的多了幾分溫和雅致的氣韻。
杜行清趴着看,就看見文絮璁剛剛喝了茶,這會顯得格外水潤的唇瓣,具體文絮璁說了什麽,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嗯嗯嗯,你說得對。”
對個鬼,說什麽了就對了!
“小侯爺,”文絮璁皺眉:“你聽我說了沒有。”
“聽着了,咳咳咳,你說丞相大人覺得靖州知府這幾年兢兢業業,任惱任怨的,”杜行清爬起來,見好就收的講正事,不敢太過猖狂:“哎,不對啊!”
杜行清把文絮璁的話捋了一遍,發現有點不對勁:“那為什麽我爹和我說的不是這樣的。”
文絮璁也在想:“我父親原話是這樣,他說……”
“我爹原話是這樣的……”
兩個人在堂前讨論了一盞茶的功夫,杜行清總結二人得出的推論就是沒啥大事,那兩個人太閑了,整日吃飽了就是放屁,太平了也要找點事情不太平,折磨他們這些小輩。
“他們還是人嗎?”杜行清拍着桌子十分氣憤,痛訴遠在京城的那兩人:“他們一個說黑一個說白,怎麽不自己來看,大熱天的讓我們跑!遛狗呢!”
文絮璁不喜歡這個比喻并且十分迅速的做出了回應:“你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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