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點妝

有那麽一瞬間明意甚至在這些元力裏感受到了一絲愛意。

畢竟是鬥者,若不是因為愛,怎會這般慷慨。

不過,她很快就醒過神來,匆忙将自己身體裏殘存的元力收斂幹淨,以免被他察覺。

好在,紀伯宰只是着急給她暖身,并未多探她經脈,只是,黑色的元力卷裹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更襯她晶瑩剔透。

他暖着暖着就動了點別的心思。

“大人。”她抓着他的手,哭笑不得。

紀伯宰哪肯聽她的,低頭咬了她的耳垂便将人卷進帷帳裏去。

明意這才發現,先前的紀伯宰算是收斂了,真動起情來,這人簡直是如狼似虎。

眼瞅着天快亮了,她也沒得歇。

荀嬷嬷一開始還替他們守門,到後來許也是聽不下去那動靜了,一連退出去老遠,還将周圍守着的丫鬟小厮一并打發了,第二日也沒去叫早,只吩咐廚房給二人準備豐盛的午膳,又給一群好奇的下人發了些賞錢,說是大人高興給的。

于是整個宅院都沉浸在過節般的氣氛裏。

“真好啊。”眼瞧着自己身邊的丫鬟都沾光得了賞錢,章臺有些豔羨,“明意嫁得是真好。”

身邊的丫鬟低着頭,輕聲道:“奴婢覺得主子比她嫁得更好。”

想起許岚,章臺也高興,連忙問丫鬟:“上次的信他回了嗎?有說什麽時候來接我?”

丫鬟搖頭:“大人最近許是太忙,還沒見着回信。”

司樂坊的舞姬們都解散了,只剩些好管的樂師,他有什麽好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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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臺心裏起了疑惑,可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稍稍安了心。

許岚雖已娶妻,但五年無子,她肚子裏這個他歡喜着呢,斷然不會抛棄她,說是忙,那便是真的忙吧。

正想着呢,外頭就有消息傳了來:“章姑娘,許大人說尋着一家上好的養胎藥膳館,想帶您去看看。”

章臺眼眸一亮,連忙站了起來:“他竟是為我找這個去了。”

傳話的小厮低着頭,看不清臉,只道:“姑娘跟小的去後廚小門外等着即可,有車駕來接。”

“好。”章臺點頭,又轉身對丫鬟道,“去給明意說一聲,也免得她醒來四處找我。”

丫鬟正要去,就被那小厮攔住。

“明姑娘昨夜勞累,不到下午是不會起身的,姑娘只管去,待明姑娘醒了,小的自會替姑娘去傳話。”

他這麽說,章臺就點了頭,歡喜地梳妝打扮,而後跟着小厮往後廚走。

府裏下人約是得了賞錢都去吃酒了,這一路她都沒碰見什麽人。

安安靜靜地出府坐車,章臺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給許岚說。

誰料,車一停下,她看見的就是許岚半抱着另一個姑娘,從一家酒樓裏出來。

那兩人喝了酒,未曾注意停在路邊的馬車,許岚低頭想親那青衣姑娘,姑娘一扭腰身,嗔道:“回府去再親近,在這裏像什麽話。”

許岚哼笑:“在府裏在外頭,你都是我新納的妾,哪裏親不得了。”

瞳孔微縮,章臺驟然捏緊了拳頭。

新納的妾?新納的妾!

他分明與她說家裏妻子善妒,不允納妾,所以要遲些再給他名分,怎麽一轉眼,就納上妾了?

兩人腰上都還系着妃色挂飾,說明是納妾不久,大抵也就這兩日的事。

所以将她送到明意那兒去,壓根不是為了讓她與姐妹相見,歡喜幾日,而是為了支開她好納妾?

那她算什麽?一個給他生孩子的工具,生完就扔?

心口起伏得厲害,章臺死死抓住坐墊,将喉嚨裏的嗚咽生咽下去。

引路的小厮許是也沒想到這一茬,頗為尴尬地道:“許是誤會了。”

能有什麽誤會?

章臺看了片刻,突然下車,朝那兩人追了過去。

***

明意一覺醒來,紀伯宰破天荒地沒有走,就坐在床邊修習元力。

他的元力卷成黑色的龍,從眉心飛出,卷住四周的靈氣,再飛回腹中。

這是最花哨且不實用的修習方式,只适合用來哄小姑娘。

但不巧,她現在就是那個被哄的小姑娘。

深吸一口氣,她“哇”地一聲坐起來:“大人好厲害啊!”

紀伯宰回眸,眼尾染着些得意,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醒了?”

揉了揉酸軟的腰,明意綿長地嗯了一聲,然後便軟着腿下床坐到妝臺前。

傍晚的光影落過軒窗,在她額心映下花钿似的形狀。

紀伯宰眼神微動,起身站到她身後,擡手在妝臺上撿了一支點唇的細毛筆,沾了些瓷盒裏的金粉,往她眉心點了點。

銅鏡裏的臉丹唇外朗,皓齒內顯,香雪滿腮,秋眸盈盈,額間再帶一點金色,貴氣橫生。

明意從鏡子裏看着他笑:“難得大人有此雅興。”

他臉上挂着餍足的笑意,扔開細筆輕輕一吻她的發髻:“與意兒在一起,總是有雅興的。”

說着,将人抱起來,箍着她的腰抱緊了她。

明意臉紅了:“大人,奴剛上的妝。”

“都黃昏了,上妝與誰看?”

“……”倒也挺有理。

燭光盈盈,帷帳開了又合,明意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沒做,但被他親着吻着,也就忘了那檔子事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紀伯宰進內院去了之後,一個人避開去拿早膳的荀嬷嬷,跪在了她的窗臺外頭。

“大人。”他低聲道,“出事了。”

明意一愣,神色嚴肅了起來。

***

司祭要做的事很少,也就一些宗族事務需要他出面核對流程,所以紀伯宰隔幾天早上進內院一趟,下午就可以開始逍遙。

只是這天,他一進內院就碰見了趙司判。

趙司判已經将主城大大小小的布莊篩查了一遍,只找到一家有珍藏的木蘭青色料子,但也只是珍藏,并未對外買賣,更與紀府扯不上任何關系。

饒是如此,他還是攔住了紀伯宰的去路。

紀伯宰神色淡淡,顯得有些不耐煩,趙司判卻笑:“未曾料到紀大人也偏愛木蘭青。”

“趙大人何出此言?”

“紀大人貴人多忘事,年初紀大人嶄露頭角之時,得了恭王青睐,恭王不就曾贈予過大人幾箱料子?”趙司判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知其中一匹木蘭青,被大人做成了哪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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