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管你死活呢
說話的人是正席上新草城的副使季清,濃眉大眼的,一條青紫色的經脈像蛇一般從手腕纏繞到手肘。
他看着明意的方向,表情分外輕蔑。
明獻再如何,那也是六城大會七年魁首,遠勝在座的大部分人。她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麽,也就敢嘴上議論罷了。
果然,他這話一說出去,那婦人就有些尴尬地搖頭:“今日不大方便。”
“是不方便,還是壓根就不會?”他很不給顏面地反問。
四周一時起哄,紀伯宰擡眼,淡淡地迎上他的視線:“難得這位大人有此雅興,內人今日不便,不如就由在下來與大人切磋一二。”
說罷,連反駁的機會都沒給他,手往榆木案幾上一撐,雪青色的衣角就拂向了場內。
季清嘴角僵了僵。
他的修為遠不如左平大人,跟紀伯宰過招必定會狼狽不堪。但紀伯宰已經在場內等着了,他若坐着不動,便成了笑話。
咬咬牙,季清還是跟着下了場。
大司與薄元魁談笑着進場的時候,就看見漫天元力飄灑,有人從他們眼前摔過,重重地撞在紫色的域壁上。
兩人都是一怔,這時候尚早,人都還沒到齊,怎麽就開始切磋了。
“伯宰?”看了看動手的人,大司納悶地問,“這是起争執了還是怎的?”
下這麽重的手?
紀伯宰臉上挂着十分和善的笑意,撤了冥戰之域朝二人走來,溫柔地道:“怎麽會,來者是客,切磋而已。”
誰切磋會把人打得滿臉是血啊?大司想替他打兩句圓場都說不出話來,只能汗顏地讓人傳言笑來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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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元魁打量了季清兩眼,心裏暗驚,紀伯宰先前分明是紫色的元力,怎麽給人造成的傷口上還有些黑色的東西。
難道他已經修成了黑色的元力?不可能,他才多少歲,真若如此,慕星城早該是第二個朝陽城了。
瞧着場內氣氛有些凝重,大司連忙上前入座,一坐下就笑道:“按照往常迎客宴的規矩,這第二日應是要拿些鎮城之寶來與諸位共賞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這是迎客宴上最吸引人注意的環節,衆人連忙從方才那一邊倒的切磋裏回神,紛紛朝入口張望。
慕星城準備了兩件奇珍,蓋着紅綢被鬥者用元力緩緩移到了場中的石臺上,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微微泛着光。
明意原本還在埋頭吃東西裝傻,察覺到異樣,連忙擡頭。
“這第一件,是大星隕石,材質特殊,能鑄打成型,但軟手去摸它便是軟的,硬刀去砍,它又堅硬無比,是鑄造神器的絕佳材料。”大司揮手掀開紅綢,滿意地聽見四周一片驚嘆聲。
“這麽大一塊!能鑄多少神兵利器啊,明年咱們神器堂有希望了。”
“慕星城真是得天獨厚,這東西別的城池可不好得來。”
“老天爺賞的,有什麽辦法,拿東西來換吧。”
場上大部分人都緊盯着大星隕石,但司徒嶺發現,紀伯宰、薄元魁、包括左平,目光看向的都是旁邊那個尚未揭開紅綢的小東西。
巴掌大的東西,就算是更稀奇的材料,也做不了神器,他們怎麽會是這個表情?
好奇地側頭,司徒嶺想問問明意,結果一側頭就瞧見明意的目光比那些人還亮得厲害。
“天地玄晶。”她喃喃。
晶石是鬥者修習時用的,但也只是用來儲存滿溢的元力而已,司徒嶺不知道這個玄晶有什麽珍貴之處,但對面的薄元魁也在這時候開了口:“按照往常的慣例,迎客宴上擺出來的珍寶是要當彩頭的,大司舍得?”
大司笑着點頭:“各位但憑本事。”
要是之前,他肯定舍不得拿這兩個東西出來。但現在,他有紀伯宰了,這兩樣東西便是助紀伯宰揚名六城的墊腳石,只要贏下它們,紀伯宰的威名便會傳遍六城,屆時,就算慕星城暫居下三城,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
薄元魁自也明白他的算盤,但大星隕石和天地玄晶對鬥者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就算知道勝算極低,他也想去一試。
不止是他,旁邊的佘天麟和左平也都動了心思,遠處還有鄭迢和幾個察覺到天地玄晶氣息的上等鬥者,大家相互一看,都從對方的眼裏看見了戰意。
但如此一來,他們的對手就不是彼此了。
“這第二件是什麽呀?”有人問了起來。
大司看了一眼紀伯宰,沒有再掀開紅綢,只讓人把東西先帶下去看管。
座上鬥者們也像是有默契一般,場子一空就紛紛飛身下去。
十幾個上等鬥者同時進場,場面十分壯觀,座上不少人驚呼起來,就連舒仲林都失态地拉着梁修遠問:“這是在幹什麽?會造神器的不就佘天麟麽,其他人怎麽也都去搶那隕石了?”
梁修遠這兩日心情甚是糟糕,聞言只看了場中的紀伯宰一眼,悶聲道:“給他備好傷藥吧。”
這上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單挑贏過紀伯宰,但若是輪番上陣,那比的可就不是元力強弱,而是看紀伯宰在遇見誰的時候扛不住倒下。
明意皺眉看了一眼,發現鄭迢那個武憨也下去面對着紀伯宰,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人眼裏大抵只有過招盡興,壓根不講什麽策略。他分明是最能坐收漁利的,卻被薄元魁當了槍使,第一個落下了冥域。
她扶額,餘光瞥了一眼紀伯宰又飛快地收了回來。
紀伯宰肯定是不會輕易認輸的,那兩塊石頭且先不論,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須贏下這一場。
但他這麽硬來,怕是要吃些苦頭。
無所謂,吃就吃吧,明意想。她只是個小舞姬,斷然是不會替人操心這些大事的,當個看客一般吃着小菜等個結果也就是了。
她悠哉地夾起一顆花生米。
鄭迢出手了,強大的紫色元力夾雜着些許灰色,即便是隔着冥域,也帶起了一陣涼風。
風吹得她的鬓發貼在了臉頰上,有些癢,她略一走神,筷子尖上的花生米也就順勢落回了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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