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薔薇 那童話裏的小白兔豈不是要給大灰……
不過喬薇的尴尬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對于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而言,每天都處于忙碌之中,手機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時刻都要預備着出差。
因為死亡是随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在死亡面前,小情小愛不足為提。
孫永康在被确診為腦死亡之後,孫家母子忍住悲痛,拔掉了他的呼吸機。幾分鐘後,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而幾天之後,他的所有器官都将化為骨灰,裝在一個小罐子裏。
孫家母子再沒有出現于ICU病房前,但喬薇還是繼續在ICU病房前徘徊。
ICU病房裏,躺着許多潛在的捐獻者,王金龍便是其中一位。
他剛滿三十歲,正值壯年,身體強壯,是建築工地上的工人。
王金龍老實本分,勤勞肯幹,他不舍得吃喝,一心努力存錢,想要在城裏稍偏遠的地區買一套小房子,把老家的寡母接來照顧,盡盡孝心。
當事情發生的時候,王金龍正站在腳手架上,臉上有着興奮的光。因為他銀行卡裏的存款,已經夠付首付了。他和妻子約定,等這一周休息的時候,就去訂下一套房子。
而下一秒,王金龍便從腳手架上摔了下去,後腦着地,重型顱腦損傷,經過了十來天的搶救,最終回天乏術,病情惡化,被确診為腦死亡。
王金龍的妻子李秀琴是一位老實淳樸的鄉間婦人,當得知自己的丈夫已經再也不會醒來時,她嚎啕痛哭,之後便虛脫地坐在原地,眼裏充滿了對未來的茫然。
在王金龍确診為腦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喬薇便陪在了李秀琴的身邊,跟她進行溝通安撫。
“他的器官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存活下來,獲得生的希望。”
“如果你願意的話,請讓他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于世界上。”
“他的心髒仍舊可以在別人的身上繼續跳動,這樣做,是非常偉大,非常有意義的。”
她一遍遍地勸說着,開導着,最終,李秀琴的态度終于有了松動,她含淚,點頭同意簽署器官捐獻志願書。
得知這一消息,OPO辦公室的全體成員都松了口氣。可依據以往的經驗,他們也都知道,器官捐獻因為事關重大,中途會出現各種情況,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也絕對不能夠松懈。
器官捐獻流程要求規範,器官捐獻志願書上必須有捐獻者所有直系親屬的共同簽名。李秀琴已經進行了簽名,現在只需要得到王金龍母親的簽名,便可以開始捐獻流程。
王金龍的母親王老太太在幾天前得知王金龍腦死亡的消息,在老家哭暈了過去,醒來之後,隔天便抹幹眼淚,簡單地收拾了行李,搭乘了兩天三夜的火車,來到了明遠醫院所在的南城。
李秀琴今天便是去火車站接王老太太,之前因為害怕刺激王老太太,所以也沒人告訴她關于遺體捐獻的事。李秀琴決定在接王老太太來醫院的途中,把這事兒再細細地跟她說明白。
火車随時可能晚點,喬薇也不方便給李秀琴打電話聯系,于是便在ICU病房門外等着,從下午一直等到天黑。
患者腦死亡後,依靠呼吸機大概可以存活一個月,但是中途如果發生肺部感染等并發症,也會迅速死亡,那個時候便什麽都來不及了。
所以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們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做通親屬們的思想工作。
明遠醫院的ICU病房探視時間有嚴格規定,只能在每天下午4:00~4:30之間,并且只允許一位親屬進去探視。
夜已黑,雖然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但在ICU病房門外的走廊地板上,有不少病人家屬都打了地鋪。
一來是為了方便随時知曉病人的情況,二來也是為了節省住宿費。
王金龍家的經濟并不富裕,所以這段日子,李秀琴每天晚上也都是躺在ICU病房的門外。
OPO辦公室的成員們給李秀琴送來了各種生活用品,也希望能夠盡最大可能幫助她。
因為害怕錯過李秀琴和王老太太,喬薇也不敢走遠,晚飯就買了個冷面包和冷牛奶,随便應付了下。那胃裏熬不住冷,此時隐隐作痛起來。
她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想要轉移下注意力。白皙纖細的手指往下一劃拉,陸晚山剛發的朋友圈便呈現在眼前。
沒有文字,就是一張照片,是夜晚機場的照片,幾架飛機停在空曠的機場上,不論是燈光和月光都顯露着夜歸的疲憊。
陸晚山即将搭乘晚班飛機回南城了。
喬薇有強迫症,每次查看朋友圈時,都會下意識地劃拉兩下。
這手指再一劃拉,喬薇看見陸晚山的這條朋友圈下出現了一個新的點贊。
是來自秦雲淡的點贊。
不得不誇一句,手速真快。
陸晚山的朋友圈頭像是一片蓊郁的山林,秦雲淡的朋友圈頭像則是如薄紗般的雲。
一個晚山,一個雲淡,還真般配。
喬薇想了想,決定把秦雲淡的微信給删除了。反正關系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喬薇又想了想,覺得自己确實有點厚此薄彼,那錯是兩人犯的,怎麽她就沒删陸晚山呢?
喬薇最後想了想,覺得雖然她沒删陸晚山,但她給陸晚山戴了綠帽子,也算是公平了。
喬薇本來還打算繼續想的,但就在這個時候,前方走廊上,李秀琴扶着一位滿臉皺紋面無表情的老太太走了過來。
喬薇知道,那就是王金龍的母親,王老太太。
同時,喬薇還知道,王金龍捐獻遺體這事,十有八.九不能成功了。
因為李秀琴低着頭,避開了喬薇的眼睛。
而王老太太則用仇視的眼神,迎向了喬薇的眼睛。
喬薇知道自己會遭遇到拒絕和敵對,但她還是深吸口氣,迎了上去。
器官捐獻協調員們的工作原則是,只要有一絲希望,便絕對不能夠放棄。
果然,在喬薇表明來意之後,老太太擡起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盯着喬薇,她聲音就跟打鼓似地,敲在了人的心上,“咚咚咚”的,毫不掩飾,帶着餘震。
“你是要我兒子死無全屍是吧?沒了心,沒了肝,沒了肺,他以後還怎麽投胎?”
老太太說的是方言,喬薇非常努力地辨別着,終于聽懂了。
聽懂之後,她耐心地解釋着,說即使從宗教角度看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極大的功德,也是造福其他的家庭的事。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繼續用方言在喬薇的心上打着鼓。
“這種功德,誰要誰拿去。為什麽要我們造福其他家庭?誰來造福我們?”
李秀琴低聲告訴王老太太,說如果捐獻了,他們可以得到一筆救助基金,解燃眉之急。
這一次,老太太的聲音不再是鼓槌,而變為了針,那針就這麽紮在了喬薇的耳膜上。
“好啊,我說我媳婦怎麽會同意呢?原來你是在鼓動她賣我兒子的器官啊!你這麽做,就不怕遭報應嗎?!”
喬薇再度告訴老太太,說國家禁止器官買賣,器官捐贈是無償的。但是從人道主義角度出發,上級設立了器官捐獻的救助專項基金,會對家庭困難的捐方和受方提供幫助。因為考慮到王金龍患者家庭困難,他們OPO辦公室成員也會協同紅十字會相關人員,竭盡全力幫王金龍患者家屬争取到救助基金。
然而老太太壓根就聽不進去,這個時候,一味地開始痛罵喬薇,罵她在騙着自己媳婦賣兒子器官。
老太太在鄉間的時候罵慣了人,因此什麽話都能說出來,別說喬薇,就是旁邊走廊上的家屬們聽見了,也都個個吓得瞠目結舌。
喬薇也知道,老太太現在正是情緒激動的時候,再這麽糾纏下去也沒什麽結果。于是她便快速地給李秀琴低聲遞了句話,表明自己明天再來,随後快步轉身離去。
走出燈火通明的醫院大樓時,迎面襲來的便是濃郁的黑色。
喬薇沒有猶豫,加快腳步走入了那夜色裏。
難受嗎?那是自然的,可是難受也沒什麽用,所以幹脆就不再去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遭到拒絕了。
想這麽多幹什麽呢?明天早上還得繼續起來工作呢。
晚上十點的醫院格外空曠寂靜,剛下了雨,空氣裏有濕潤的氣息。路上有幾處低窪,積着水,水面倒映着路燈的暖黃色,像是虛假的月光。
喬薇穿的是平底鞋,怕踩到水,便低垂着頭,小心翼翼地跨過水坑。
這剛一站定,她便聽見稍顯幽濕的空氣裏傳來一個聲音。
“薔薇。”
明明是夜晚,可是那嗓音裏卻帶着午間暖陽照下的慵懶。
喬薇轉過頭,她看見前方路燈下停着一輛車,慕私年正倚在車邊,姿态閑散。
他身形颀長,周身透着漫不經心,暖黃路燈映照下,五官深邃,眉目俊朗,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喬薇的第一反應是,他應該是在等自己。
但随即,喬薇的第二反應立馬襲來。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中午時,她尴尬得腳底都差點摳出另一座醫院了。
說不定,慕私年又是來接他侄女的。
只是,他把那麽大一個侄女塞哪去了?
喬薇正用力查看着車內是否有大侄女的影子,慕私年開口了:“我是來找你的,想跟你說句話。”
喬薇問:“什麽話?”
慕私年打開了車門:“我送你回去吧,路上跟你說。”
喬薇站在原地,不動彈。
她要是上了慕私年的車,那童話裏的小白兔豈不是要給大灰狼開門了?
喬薇不動,慕私年也沒動,他就這麽單手抄兜,單手握着車門,等着她,極有耐心地。
就在喬薇以為他們倆就要這麽耗到地老天荒時,變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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