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薔薇 第一更
喬薇急中生智, 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慕私年躲起來。
于是,她連忙推拉慕私年, 想要把他推進洗手間裏。但慕私年全程并不配合,仍舊坐在沙發上。
“慕私年!我真生氣了!”喬薇低聲警告着。
慕私年擡起眼來, 看着喬薇鼻尖都浸出了細密汗珠, 沉寂的眼眸稍有緩解。随即,他起身, 主動去到了洗手間裏,将門關上。
接下來, 喬薇趕緊沖到了門口,把慕私年的皮鞋往鞋櫃裏随便一扔。就在她關上鞋櫃門的同時,林書蘭也開門走了進來。
在林書蘭面前, 喬薇從來就沒有撒過謊。如今卻在公寓裏面藏了一個男人,緊張可想而知,只覺一顆心咚咚直跳, 幾乎要破胸而出。
和所有長輩一樣, 林書蘭進屋之後,便開始四下查看, 檢查喬薇的生活狀态。
“冰箱裏怎麽什麽東西都沒有啊?平時不吃水果嗎?這可不行,沒營養的。”
“還是別用地毯了, 你工作忙, 又不能每天打掃, 地毯上太多細菌了。”
“都幾月的天了, 怎麽被子還這麽薄?記得今天一定要拿出羊絨被來蓋着,免得着涼。”
喬薇用力保持着鎮定,一一應答着, 随即來到廚房給林書蘭倒水。
林書蘭在沙發上坐下,她看着開放式廚房裏,喬薇的背影,嘆息道:“不管你多大,我還是不放心,就想把你拴在身邊。等這段時間,晚山忙完了,也該籌辦你們的婚事了。”
喬薇手一抖,水杯差點滑落,她勉強笑道:“蘭姨,也不用這麽着急吧,我和晚哥哥這兩年都想以事業為主,婚事還是暫且先放一放吧。”
林書蘭接過了水杯,也不喝,只是笑看着喬薇:“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我們管你們的事。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晚山那孩子,事業心太重了,我怕他沒空陪你,你一不小心被別人給追跑了。到時候啊,蘭姨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那可怎麽辦?”
喬薇看着林書蘭,也不知怎麽的,忽然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
喬薇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總是夜裏發高燒。林書蘭便不顧心髒犯病的危險,整夜守在她床前,給她喂水,換退燒貼,輕聲寬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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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床頭燈光,映着林書蘭那雙熬紅的眼睛,這是喬薇小時候最深刻的記憶。
想到這,喬薇看着林書蘭,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像是在發誓:“不會的,蘭姨,我保證,這輩子絕對不會離開你。”
聞言,林書蘭用手撫着喬薇的頭發,笑意舒暢。
就在這溫馨氣氛滿溢之際,衛生間裏忽然傳來了一道響動,就像是什麽東西掉落在了地上。
聲音并不大,但卻讓客廳裏的兩人都同時震動了下。
喬薇感覺自己的那顆心已經失去了控制,堵在了嗓子眼裏,她幾乎要因為那一道響動而驚叫出聲。
而林書蘭則看向了衛生間的方向,眼裏的疑惑一點點地蘊了開來:“小薇,裏面是什麽聲音?”
人在極度驚慌之時,反而可以異常鎮定,喬薇就是如此。
“哦,是我新買的浴室防水支架,但質量不太好,經常掉。蘭姨,我去重新貼下,順便上個洗手間。”
喬薇說完之後,直接步入了洗手間裏,把門反鎖上。随即,她轉過身來,看着站在浴室洗手臺鏡子前的慕私年。
慕私年卻沒有看喬薇,只是随性地站着,擺弄着她的一只口紅,眉目之間,盡是慵懶閑适。顯然,剛才的聲音便是他把口紅掉落在洗手臺浴盆裏的聲音。
此時,他兩指一松,那口紅再度掉落在了浴盆裏,發出了略顯冰冷的聲響。那聲音像是砸在了喬薇的太陽穴上,讓她遍體生寒。
她連忙沖到了慕私年的身邊,奪下了那口紅,壓低聲音,怒道:“慕私年,你在幹嘛,這樣會讓蘭姨發現的……”
慕私年任由喬薇從自己手中奪下了那口紅,他沒有搶奪,因為他的手另有用處。慕私年雙手環着喬薇的纖腰,将她锢在了自己和洗手臺之間。喬薇就這麽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公寓裏開着暖氣,她只單穿着毛衣裙,露出了線條流暢的天鵝頸。而鏡中的慕私年,表情寡淡,面上的每一根線條都透露出了漫不經心。他就像是什麽都沒想的模樣,可他所有的思想都聚集在了掌心裏,那手,異常不安分。“慕私年,你在幹什麽?!”喬薇低聲呵斥着,秀美眼眸裏滿是慌亂。可是呢,無濟于事。鏡子裏,喬薇看不見慕私年的手,但是卻看得見他手的影子,隐在毛衣之下。她是盛夏的山巒,起伏連綿,那手便是野火,足可燎原。喬薇終于明白了,慕私年就是故意的,就像他剛才是故意讓那口紅發出了響動,要讓她進來。
“慕私年,你不可以這樣!”喬薇再次低聲警告着慕私年,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喬薇似乎隐約地看了出來,慕私年在生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惹到了他。他動作不慌不忙,狀似溫柔,但是卻帶着一股偏執以及狂烈。她又成為了山野上的蘆葦,被野火燒着,蘆葦輕軟,被熱風卷着,只得在鏡前無奈折腰。蘊在滾燙中的喬薇想,難不成,是因為蘭姨談及了自己和陸晚山的婚事嗎?所以慕私年在發火?可她不是告訴了他,自己會拒絕的嗎?山間有風吹過,山火瞬間燃起,熱浪蒸騰了空氣,讓視線都變得扭曲。蘆葦已經彎到了不可思議的弧度,纖細的手不得已貼在了鏡面上,陡然想要抓住什麽,支撐着自己。喬薇的神智快被蒸發,她終于記了起來,不是的,在談及自己和陸晚山婚事的時候,洗手間裏并沒有動靜。可是當喬薇說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林書蘭的時候,慕私年發了火。
喬薇終于弄明白了,在迷亂的視野裏,她用力地盯着鏡子裏的慕私年。他的人如同山火滾燙,可是他的眼眸,卻是冰冷月光。冰冷的白月光,端然立于天際,置身事外,看着山野焚燒殆盡。“慕私年,我生氣了……”喬薇仍舊還是壓着聲音警告着,可是每一個字都是破碎的。蘆葦在山火裏,搖晃破碎。“慕私年,停……停下……”她徒勞地制止着,音量低到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因為那聲音,軟到自己也覺得羞恥。
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林書蘭問道:“小薇,你沒事吧?怎麽進去那麽久?”
喬薇原本以為,這個時候,慕私年會停下來,可是他沒有,反而變本加厲。破碎的喬薇終于明白了,也許慕私年的潛意識裏,就是想要讓林書蘭發現。他的每一度體溫,每根線條,每個動作都表示着占據的想念。他就是要占據住喬薇,不讓她回到陸家,不讓她在林書蘭的身邊。
“小薇?你怎麽了?你別吓蘭姨。”林書蘭見喬薇沒有回話,開始擔心,她想要開門,但是門被反鎖着,發出了金屬的“咔咔”聲,像是鈍刀,在喬薇的頸脖上來回切割着,雖然不疼,可是那冰冷的金屬感,還是讓人心驚膽戰。
慕私年并非無動于衷,他的動作更加快了,蘆葦也抖得越發厲害。喬薇的神智被拉成了一根細線,即将要斷裂。那鈍刀就快要割破她的喉嚨,湧出鮮血。她只得擡起了頭,看着鏡子中的慕私年。可是她眼裏全是迷茫的霧,根本看不清。
也就是在這一刻,慕私年停下了。
喬薇并沒有說話,也沒有懇求,但是,慕私年看得出來,再不停下,她會哭出來。
林書蘭仍舊在外敲着門,所以也沒有任何時間給喬薇做心理建設。在慕私年停下的剎那,喬薇鎮定住了心神,對着外間的林書蘭道:“蘭姨,我只是吃錯了東西,有點鬧肚子,我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出來。”
聞言,林書蘭放松了下來,語氣從緊張變為了關切:“家裏有沒有藥?沒有的話我馬上下去買。”
喬薇吸了吸鼻子,将語氣放得更平靜了些:“有的,蘭姨。”
這時,林書蘭的手機響起,她接起了電話:“好的……這樣嗎?我馬上過來。”
挂上電話之後,林書蘭隔着門,對喬薇道:“小薇,晚山舅媽那邊出了點急事,讓我趕緊過去一趟。那我就先走了,等下你一定要記得吃藥啊。”
喬薇答應了,聲音很是鎮定。
林書蘭離開,關上了公寓的房間門,在那之後,整個公寓裏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靜。
慕私年幫着喬薇把衣服都整理好,動作溫存體貼。喬薇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自始至終,她都垂着眼,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看不清眼內的神色。
慕私年扯扯嘴角,笑了,嗓音有幾分低沉,像往常兩人吵架之後那般,他再度過來哄她,溫柔又耐心:“今天去我那吧,咱們先出去吃個飯,吃完了,看場電影好嗎?……”
可這一次,并不是往常。
喬薇安靜地打斷了慕私年的話:“慕私年,商場上的事,你來我往,沒有什麽誰對誰錯,我不會站在任何人的一邊。但是,你絕對不能夠利用我,來傷害蘭姨。否則……”
喬薇沒有再說下去,但慕私年幫她補充完整了:“否則,你就會跟我分手是嗎?”
喬薇沉默了,她的沉默,就是默認。
喬薇不是上帝,她沒辦法判斷慕私年和陸家到底是對誰錯,她也沒有資格去插手他們之間的恩怨。
但是,她絕對不能夠接受慕私年利用自己。
如果真有那個時候,便是他們分開的時候。
慕私年笑了,狹長眼眸裏,染着薄霜:“薔薇,我還是高看自己了,在你心裏,我永遠比不上陸家,是嗎?”
喬薇垂眸,睫毛沒有顫動,語氣堅定而安靜:“慕私年,我今天很生氣,所以這兩天我沒辦法跟你和平共處。你走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讓我們都冷靜一下。”
浴室的燈光落在了慕私年的眼眸裏,将他的黑眸映得更加幽深,太黑了,什麽都看不清。
最終,他不發一言,就這麽離開了。
接下來,喬薇和慕私年開始冷戰了。
喬薇并沒有想跟慕私年吵架,她只是想要告訴慕私年一點:不要利用她。
他們倆的開始是錯誤而混亂的,可既然已經開始,喬薇便想要讓這段感情走上正軌。慕私年絕不可以利用她,早八百年前就不流行這種情節了。
慕私年和陸家的恩怨是一回事,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又是另一回事,不可以牽扯在一起。
也是這時,喬薇才意識到,身為器官捐獻協調員們的好處。那就是,可以忙碌到忘記自己糟糕的感情生活。
因為有媒體想要做器官捐獻的專題采訪,所以來到了明遠醫院的OPO辦公室,尋求幫助,想要采訪捐獻者家屬,共同宣傳器官捐獻。
因為這是正面宣傳,所以醫院領導很快便同意了。而喬薇因為外形出衆,所以被一致推舉成為器官捐獻協調員們的代表,協同媒體一起采訪。
于是這段時間,喬薇變得異常忙碌,她需要跟捐獻者的家屬進行溝通協商,要跟媒體做各種專業知識普及,最後還要帶着記者們去同意接受采訪的捐獻者家屬家中進行實地拍攝。
采訪并不是件輕松的事,因為總歸是要談及過去那種曠大的悲傷。對于家屬而言,那些悲傷本來蒙了灰,而如今,再度拿到了太陽底下,悲傷抹去了灰,變得鮮明,略為刺目。
幾乎每一個捐獻者的家屬都流下了眼淚,都在惋惜親人的離開。
喬薇和主持人對他們進行了勸導,所有的采訪都在一種令人感動的氛圍當中進行着。
從捐獻者家屬家裏走出來時,主持人抹着眼淚,詢問喬薇:“你們這一行,每天都能見到這麽多眼淚,不難受嗎?”
喬薇想了想,道:“其實,捐獻者家屬們能哭出來,我們反倒安心一些,至少宣洩了情緒。我們最害怕的,其實是捐獻者家屬們哭不出來。”
如果哭不出來,說明悲傷太大了,已經把人擊垮了。接下來,那些家屬們可能做一些沖動的事情,不吃不喝,更甚至于傷害自己,這反倒是喬薇他們最害怕的事。
作為突出代表,張子豪的家屬自然被列在了采訪對象當中。張子豪的父母也都非常開明,知道這是一個正面宣傳,所以便答應了。
這天,喬薇便帶着記者們,一同前去張子豪家進行采訪。張子豪家在南城的城郊,這裏家家戶戶都是自蓋的兩層小樓房。張子豪家并不富裕,但是卻打掃得非常幹淨。
雲雪凝和張子豪本身就是鄰居,就住在他們家隔壁,所以,也一同參與了這次采訪。
同樣,當提及兒子時,張子豪的父母都落下了眼淚,記者,主持人和攝像師們也都紅了眼睛。
只是喬薇發現,雲雪凝的表情卻始終鎮定,并沒有什麽悲傷的神色。
喬薇想起了自己之前跟主持人說過的話,越是能哭出來的悲傷,越讓人安心。而越是哭不出來的悲傷,才讓人擔憂。
在結束采訪之後,雲雪凝還要去上晚班,便禮貌地和衆人告辭,先行離開。
喬薇趁着節目組對張子豪父母進行一個補充采訪時,來到了隔壁的雲雪凝家裏,雲雪凝的媽媽熱情地招待了喬薇。
喬薇發現,雲雪凝家裏到處都擺放着雲雪凝與張子豪的合照,照片裏,這對小情侶異常甜蜜,羨煞旁人。
雲雪凝媽媽解釋道:“子豪出事的時候,這些照片我都藏着,不敢讓雪凝看見,只要她一看見,就哭得喘不過氣來。但是後來,子豪做了器官捐獻,雪凝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哭了,每天都把這些照片拿出來看着。還勸我說,子豪還在,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
“伯母,雲小姐最近都在進修嗎?”喬薇看見,桌上還擺着好幾本解剖學的書,便拿起來查看。她記得,雲雪凝本身就是附近醫院的護士。
雲雪凝媽媽解釋道:“好像也沒聽說她要進修,不過最近她确實是挺刻苦的,每天就抱着書在看。她忙起來也挺好,她以前沒事就跑去子豪出事的那個地點,一站就是一整天,太讓人擔心了。”
喬薇記得,張子豪出事的地點是在一家工廠的倉庫裏,他是為了保護裏面的工人撤離而墜樓,不幸腦死亡。後來廠家便搬走了,那間工廠也因為政策原因,地址偏僻,成為了廢棄工廠。
喬薇忽然想到什麽,問道:“對了,伯母,聽說雲小姐有個侄兒,名叫新銘是嗎?他幾歲了,聽說是想當消防員嗎?”
雲雪凝的媽媽疑惑蹙眉:“新銘?什麽新銘?雪凝是他們同輩當中最大的一個,她沒有侄兒啊。”
從雲雪凝家出來之後,天已擦黑,天際的雲像是浸了墨汁,變得模糊不清。
喬薇心裏鼓鼓漲漲的,像是有個疑團在一點點擴大。她總覺得雲雪凝的狀态有些不對,但具體哪裏不對,她也說不出來。
喬薇回到家之後,已臨近深夜,她有些放心不下,便發信息給了雲雪凝,約她明天出來聊一聊。她想要問問雲雪凝,為什麽要對自己撒謊?
隔了好一會,雲雪凝才發回了信息。告訴喬薇,說自己因為晚上要值夜班,明天白天需要補眠,和喬薇約定後天再見面。
喬薇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處理完雲雪凝的事之後,喬薇看着微信,下意識地就翻到了和慕私年的聊天記錄。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每一次談話,基本都是慕私年先來找她,也都是慕私年發最後一句。
可是這幾天裏,他都沒有來找自己。
喬薇回憶起那天,慕私年問出,是不是在喬薇的心目中,自己永遠都比不上陸家時。他的眼裏,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很淡漠的受傷。
那種受傷像是針似的,刺着喬薇的心。
喬薇心緒浮動,便想要打開慕私年的朋友圈,查看他是否有更新狀态。結果手指一不小心,點到了他的頭像。
頓時,聊天記錄上出現了一行小黑字——【喬“拍了拍”慕】。
他們兩人的微信名都簡單,一個是“喬”,一個是“慕”。
喬薇想要撤回,已經是來不及了,此時只得尖叫一聲,将手機反面丢在了床上。
喬薇想,自己完蛋了,這次冷戰,她首先認輸了。
可是……認輸就認輸吧。
以前都是慕私年來找她,這次,也該她去找慕私年了。
想到這,喬薇鼓起勇氣,重新拿起了手機。
她想,慕私年一定也發來了回話,他會說什麽呢?
是假裝若無其事地反問句“我的薔薇想我了嗎?”,還是直白地告訴她一句“我想我的薔薇了”。
可是沒有,慕私年沒有回複只言片語。
這天晚上,喬薇失眠到淩晨三點。
節目組的內容大多已經拍攝完畢,剩下的便是一些後期剪輯。喬薇的工作告一段落,這天便坐在辦公室裏整理資料。
整個上午,喬薇的腦子都有些恍惚。
她胡亂地猜測着,慕私年是真的生氣了?還是說,他已經放棄了?他們的關系,是這樣就結束了嗎?
正當喬薇心緒繁雜之時,她忽然接到了孔玉貞的來電:“喬小姐,請問你知道陸小姐的其他聯系方式嗎?我打她電話一直打不通。”
喬薇疑惑:“陸小姐?請問是哪位陸小姐?”
孔玉貞語氣焦急:“就是接替你工作的那位同事,陸芸芸小姐啊。她今天上午來了我們家,說是接我老公去免費體檢。我現在有急事想找老公,但打他們兩個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沒辦法,只有找你了。”
喬薇組織了下孔玉貞的話,終于明白了。那天她去王水生家送完餅幹後,隔天,便有一個自稱陸芸芸的年輕女人找到了王水生家,說自己是喬薇的同事,來接替她的工作。
陸芸芸并沒有像喬薇那樣,堅決制止王水生喝酒,并且還給王水生申請免費體檢。因此,王水生對她倒總是笑臉相迎,頗為信任。
聞言,喬薇頭皮發麻——她的同事當中,并沒有一個叫陸芸芸的女人。更重要的是,王水生這個案子,仍舊是由她負責的。
喬薇用力呼吸了下,随即找到了雲雪凝的照片,發給了孔玉貞——【您說的陸小姐,就是她嗎?】
幾乎是下一秒,她就得到了孔玉貞肯定的回答——【對,就是她!】
電光石火之間,那些蛛絲馬跡全都彙聚在了一起。
喬薇終于明白了。
為什麽雲雪凝在林希明的餅幹裏沒有放堅果,因為她知道林希明對堅果過敏。
為什麽雲雪凝沒有給王水生餅幹,因為她知道王水生并沒有珍惜張子豪的肝髒,所以對他痛恨。
雲雪凝一早就通過其他的途徑,違規了解到了張子豪器官受捐者們的地址。她暗地觀察到,其他的器官受捐者都珍惜張子豪的器官,所以她非常滿意。
可是,王水生卻用酒精損害着張子豪的肝髒。雲雪凝那麽愛張子豪,她絕對不會允許王水生這種傷害張子豪的做法。
喬薇回憶起了雲雪凝家裏放着的解剖學的書,再回憶起了雲雪凝在張子豪墓前說過的話——【如果不珍惜……我會幫你……拿回來……】
頓時,她覺得手足發涼,嘴唇都在顫抖。嘉
難不成,雲雪凝是要取出王水生的肝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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