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3-14

13、

少年時的記憶于葉泛來說再清晰不過，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公子一步步成長，從無憂的孩童到驚豔的少年直至現在強大到他無需守護。那救他于困境時，給予他光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

葉泛甩甩頭，不自覺地仰頭。今晚的星子特別亮，亮得他不小心打開久遠記憶的一角。

那是在他被蘇言歸救回後不久，還是孩童的蘇言歸滿是苦惱地向他抱怨：“明日那個人就會回來，我不喜歡他回來。”

他很自然地問出一句那人是誰？

蘇言歸垂着頭，似乎沒聽到，一遍一遍地說道“有他在，爹便不再是我的爹，我所擁有的也通通會變成他的。他會搶走我所有。”說到這裏，蘇言歸便像是想起什麽，急促地抓住葉泛的手，清澈的眼裏竟有些陰郁，“葉泛，你會不會也變成他的。”

“不會。”他很認真地，一字一句道，“葉泛是公子救回來的，這條命也是公子的。”

蘇言歸聽他這樣說，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眼中的陰郁悄悄散去：“也對哦，葉泛呀，你永遠都是我的。”

那次他未見到蘇言歸所說的那人，當夜蘇府遭到暗殺，蘇家大公子被劫持，二公子重傷。

而他竟是當蘇言歸來見他時，才知曉蘇言歸受了重傷。

那日，他看到一向身嬌體貴，錦衣玉食的蘇言歸蒼白着一張臉出現在他面前。他一驚，惶急地叫了一聲“公子。”

“葉泛。”蘇言歸歪着頭，輕輕地叫着他的名字，音色帶了一點陌生。

葉泛愣愣地點了點頭。

蘇言歸劃開一個笑，淡色的唇輕啓：“我似乎還未告訴你我的名字，是嗎？”

葉泛不明所以。

“你記着哦，我叫蘇言歸。”孩童蒼白的笑就這樣銘刻在他心裏，連同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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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恍惚惚地走着，不自覺“濟世堂”的牌匾在明亮的燭火下映入眼裏。藥堂還未歇業，葉泛駐足，看着那牌匾，低低笑出聲。

“公子，我永遠不會忘記這裏。我去求醫，盼望着這裏的仁醫聖手能救娘一命。可最終，我被毫不留情地趕出。我跪下，我磕頭，但他們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我。我永遠不會忘記，是公子你給了我藥。我發誓，我這一生，永遠效忠于公子。”

黑夜中，傳來一聲輕輕“嗯。”

葉泛一怔，心中僥幸的希望漸漸崩塌。

蘇言歸搖着輪椅出來。夜太黑，葉泛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葉泛垂下頭，似乎是在自言語：“公子，這麽多年，我是不是錯了。”

蘇言歸搭在椅背上的手攥緊，很輕很緩地問：“你覺得你錯了。”

葉泛沒有回答，也沒有擡頭，自然不知道，詭異的瘋狂染上蘇言歸的眼。他的聲音還是很輕，似乎怕驚擾了他藏在心裏的愛人。

“遇見我，是錯；陪伴我；愛上我，是錯。葉泛，你想離開，對不對。”

葉泛沉默。

“呵。”蘇言歸輕笑，“果然，還是綁起來最好。”

葉泛這才擡頭，卻只來得及看到他眼裏濃重的瘋狂。

14、

已起了秋風，面前的人仍是着一身單薄的官服，在飒飒秋風前，顯得有些憔悴羸弱。

帝王眯起眼，将手中的熱茶往前推了推。

“多謝聖上。”男人雖然接過，卻輕輕皺起眉。

帝王也不介意，随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屈起的指尖不規則地打着椅背：“就無話對朕說嗎？例如，天牢中被你扣留的刺客。”

男人擡起眼，冷靜地說道：“信與不信只在聖上的一念之間。聖上若信，臣定不會令聖上失望；若不信，臣但憑聖上處置。”

“呵。”帝王嘴裏溢出一聲輕笑，他捂住右眼，神色有些渺遠，似乎是透過眼前的人在看另一人。

“你說什麽，朕都信。”語氣溫柔。

“嗒”清脆的扣鎖聲落下，蘇言歸看着依舊昏迷的男人，心中有什麽東西也落下。這樣，就不會再離開他了吧。終于，終于将他握在手心。

蘇言歸閉上眼，掩去眼中的晦暗，他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容忍這人不在身邊。

早就應該是這樣了，不是嗎？留住他，鎖住他，禁锢他。

蘇言歸低下頭，含住葉泛的耳垂，癡癡地笑。

葉泛，你走不了了。

已經數不清在這裏度過了多少時間，這件屋子暗得連陽光都不能駐足。葉泛動了動手，鎖鏈發出一連串的響聲。

他從一個囚籠裏出來，又進了另一個囚籠。

醒來時他看到手腳上的鎖鏈，沒有多少驚訝。他不止一次聽蘇言歸說要把他鎖起來，他的公子從來都很偏執。自己的舉動已然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蘇言歸會這樣做已在意料之中。

可，他要效忠的公子卻不是他。

娘氣若游絲的聲音一遍一遍回響在他腦海中，“阿泛，你要記着公子的恩德。你爹是個滴水之恩必湧泉相報的人，你要像你爹一樣。”可那年蘇言歸泛紅的眼角，雖然帶着狠意，卻依舊遮不住脆弱的眼不受控制地出現。他靠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若你能唬我一輩子，倒也未嘗不可”，他始終不能忘懷。

他在蘇言歸和蘇言琚之間，總不自覺地偏向蘇言歸，畢竟，畢竟那是他看着長大的公子，是他把心交出去的人。

蘇言歸打開門，看見葉泛坐在床上。蘇言歸扣住葉泛的下巴，眯起眼，有些不悅：“在想什麽。”

過了許久，葉泛才像是回過神來，張張嘴，剛想說話，卻被一只手蒙住。

“你不必說，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

葉泛這才發現蘇言歸的神色有些寥落。

“他帶不走你，你也去不了他那裏。”蘇言歸離得他極近極近，近得他能看見蘇言歸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蘇言歸驀地吻上葉泛的眼，溫柔地不像是一個吻，只是輕輕地觸碰。葉泛看不到他的公子，神色狠歷。

蘇言琚，你永遠也搶不走。

這個人自他從蘇言琚手中搶過之後，就從未想還過。他想到葉泛小心翼翼而又擔心地看着他，叫出的那聲公子仿佛叫柔了他的心。他想如果這個全心全意想着蘇言琚的人變成，全心全意想着自己，會是如何？

于是，他應下。

于是，他愛上。

于是，他放不開。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一連串下來的2,2,2。留下2的小天使們，留下你們的大名讓某随好好跪舔【癡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