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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點點頭,将紙條放進兜裏，又拿起烤串咬上一口。

林呦端來一杯鮮奶，放在桌前,并問道：“大爺,您家裏應該也沒有鮮奶了吧？我這裏剛好有一桶，您可以拎回家。”

老人受寵若驚道：“這怎麽好意思？”

林呦笑笑：“這是今天接好了,忘記送往超市的一只小桶鮮奶。今後您要是不方便過來,可以在家附近的超市領取鮮奶。之前極夜環境缺少陽光，人容易缺鈣，需要多喝些牛奶補充營養。”

說完,她回身去後廚取桶牛奶。

老人不願讓她一個人去搬，連忙跟了上去。

林呦拿了牛奶桶,遞給他時,擡頭看見他走路時腿腳不大靈便,不由問道：“您這腿受過傷嗎？”

老人接過大約一升的牛奶桶，回到餐桌邊,坐下來。

他将桶放在地上，吃掉盤中剩下的烤肉串，解釋說：“這腿前陣子做過手術，是有些不大靈便，不過正常走路沒問題。”

林呦忽然想到什麽，身形一頓，忙去了布簾後冰櫃處。

她取了一袋蔬菜過來,說道：“這袋蔬菜,您拿回去嘗嘗。”

她将蔬菜中所含治愈因子的事告訴他。

這是自己今天在采訪中同樣提到的內容。

老人将信将疑,看了眼袋中的蔬菜，還有一些沒見過的品種,不由感嘆道：“你們這店裏，蔬菜肉類都挺豐富的。”

林呦點點頭：“對，這裏是官方的蔬菜供給點。”

“官方……”老人嘴裏喃喃，停頓片刻，說道，“我女兒在蘭城也是官方的人，她是軍醫，現在應該正是她忙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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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付青澤便從外面走進來。

他聽見了剛才兩人在店內的對話，于是自我介紹一番，從兜裏掏出手機，說道：

“我跟您留一下聯系方式。林呦這裏的食材含有特殊因子，但具體效果如何，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定量研究案例，也就暫時沒法大批量投入使用。所以我希望，您能夠作為案例之一，及時把自己使用後的情況反饋給我。”

見對方似乎還有疑惑，他忙解釋說：

“放心，食材中含有的效果是已經證實過的，只是藥物的臨床應用效果，還沒有太多參考。”

為了證明，他掏出自己名片、工作證以及幾份之前的檢測報告。

老人接過後，仔細看了一遍。

随即，他面露驚訝：“所以，這是真的？”

付青澤點點頭：“沒錯。大爺，您需要在回去使用這些食材後，每6小時把傷口情況拍給我。同時，我明天會跟藥物管理中心的人做下彙報，後續會給到您更專業的測評內容表格。”

為了讓老人安心，他将機構的保密策政策和作為研究案例将得到的相關費用悉數告知。

老人表示明白，說道：

“我這個傷口也沒什麽可保密的，不過既然是你們規定要求，就按照規定辦好了。至于費不費用都無所謂，我退休金不少，不需要這筆錢。政府現在四處調度，恐怕需要用錢的地方也不少，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

付青澤平時表情總是冷淡，這會兒難得露出一個笑容：“這也是規定，我們都是照章辦事。”

老人這才點點頭，說道：“好，好，都按你們說的來吧。”

付青澤離開後，老人将盤中剩餘的烤串吃完。

并趁稱店裏人不注意，打開手機，在桌旁二維碼上掃描後，估算了下林呦給他的鮮奶、食材以及烤串的價格，付了筆款出去。

随着支付寶的聲音播報，林呦回過神來。

可沒等她說話，老人就已經出了門，并在經過她時，笑道：“姑娘，你的烤串味道不錯，以後我會常來。”

老人笑聲年邁低沉，卻透着股精神矍铄的味道。

他家離這裏不算太遠，走過兩條街，看見一棟老式居民小區，就是了。

這裏的樓內走廊有些陳舊，鐵鏽已經爬滿扶手。

牆皮掉落一些，看上去有幾分斑駁，走廊角落還挂着幾只蜘蛛網。

老人走上四樓，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進了房間，他先把拎着的鮮奶和蔬菜放進廚房，接着轉過身到客廳打開電視。

老人并沒有換臺。

因為他并不是要看什麽節目，而是為了讓房間裏多少有些動靜。

眼前這檔節目，是少男少女參加的競技類綜藝。

年輕的面孔，靈動的身姿，綜藝感拉滿的場面，讓空曠的房間內多了些歡聲笑語。

老人在電視機前站定，看完了兩個競技場面，似乎頗受感染。

片刻後，他想起林呦和付青澤對自己說過的話，便回到廚房。

扒拉了下袋子裏的食材，青菜類、瓜類、菇類、薯類都有一些。

由于剛吃完烤串，現在還不太餓，于是他從中拿出一捆小白菜，放在水管下。

沖洗幹淨後，在有些老舊的竈臺上，擰開火焰。

天然氣燃起藍色的火焰，老人熟練地在鍋中放入切碎的蔥姜蒜末，爆香後放入青菜煸炒。

他家有個習慣，炒青菜時不放醬油，出鍋時要放一些白糖，提鮮後味微微泛着清甜，出鍋前再稍微淋上些香油，一道小青菜就炒好了。

之所以這樣炒制，是因為老人的老伴去世前就喜歡偏甜的口味。

久而久之，他也養成了愛吃甜口青菜的習慣。

炒青菜做法非常簡單，并不需要參照什麽菜譜。

所以老人最初學會的第一道菜，就是這炝炒青菜。

而老伴去世後，老人就總是按照她生前的方式炒菜。

這讓他陷入濃濃的回憶，時常感到她仿佛還在。

在燒烤攤吃了很多肉，略微有些油膩，這會兒配上些青菜，倒覺得口中爽利不少。

等吃完一盤青菜，刷了盤子，老人坐回沙發，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上的節目，目光有些放空。

人老後就總是這樣，喜歡熱鬧。

但一旦吵起來，又想安靜，所以他看着電視，反而很快沉入了夢鄉。

等一覺睡醒後，兩個小時已經過去。

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他關掉電視，動身準備去洗漱。

可站起來時，覺得腿腳的疼痛似乎減輕了許多。

這會不會是什麽錯覺？

那個什麽治愈因子，總不至于這麽快就起作用……

老人這樣想着，挽起褲腿看了一眼傷口。

小腿處原本有一道手術疤痕，可古怪的是，如今這道疤痕看上去似乎淡了許多。

而且，當初這裏縫制的傷口有十幾厘米之長，可現在，大約只剩七八厘米長了。

所以，那些消失的疤痕處是因為，傷口完全愈合了嗎？

曾經這個地方，因為傷口未愈，一受涼就會感到疼痛。

可現在因為一部分傷口完全愈合，所以疼痛感有所減弱。

老人感到難以置信，他拿起手機拍張照片，先給付青澤發了過去。

付青澤似乎在忙，沒有回複消息。

老人沒再等。

直覺告訴他，這種食材确實對他的傷口有極大幫助。

所以，他幾乎不加思索，就給女兒撥去了電話。

将情況簡單對女兒描述後，對方的反應也十分強烈，她問道：

“爸，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這種食材能不能運到蘭市來？現在負傷的人越來越多，可市內儲備的藥物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外地很多治愈型藥物也都空了。很多傷者根本沒辦法接受救治，只能忍耐傷口處的疼痛。”

老人說道：“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蘭市交通不是遇到障礙了嗎？怎麽才能幫你運送過去？”

對方在聽筒那邊沉默半晌，忽然想到什麽，說道：“前些天我看到安城的新聞，你們似乎為了運送食材，開辟了一條交通線。那地方能不能通向蘭城？如果能運一些藥物過來，就太好了。”

老人明白了：“好，我明天就去問問。”

挂斷電話後，季沅繼續投入工作。

她身前送來一名新患者。

由于沒有床鋪，患者只能躺在地上。

于是，季沅單膝跪在地上，為他包紮止血。

這是一個在守護蘭城過程中，由于被喪屍追逐而從三層墜落的患者。

現在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可腿骨已經骨折。而且，由于地上有硬物，胸膛處還被撕裂一處。

血液在地上洇開來，季沅本應見怪不怪。

這樣的場景在蘭市已經太過尋常。

然而，她眉宇卻仍然擰得緊緊，因為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什麽時候變異生物才會停止進攻。

自己所在的這處堡壘，能堅持的時間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