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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呦并不知道安城通往外市的線路發生了什麽問題。

這會兒,她給付青澤撥去了電話。

很久之後，付青澤才接聽：“不好意思，剛才在做檢測,沒有聽到你電話。”

林呦把昨晚那老人的最新情況告訴付青澤,并詢問他，早餐店含有治愈因子的蔬菜能不能運送往外,供更多傷員大批量使用。

付青澤手裏正捏着一只報廢的試管,看向其中紅色的溶液：

“凡事都有例外，蔬菜治愈因子的臨床應用實驗也是這樣。如果有急需的情況，我可以報藥物管理部門,把食材盡快運送過去。”

“林呦，你的蔬菜相比于其他藥物又有不同,通常藥物都有副作用,臨床實驗主要是明确藥物對身體所産生的危害。”

“但你這蔬菜我已經做過幾次實驗,安全性沒有問題。對于普通人而言，正常食用能夠增加身體免疫力,如果有些小傷也可以得到恢複，沒有太多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不過對于傷者而言，為了提高治療的效率，當然需要明确多少量的蔬菜，能夠促進傷口在短時間內快速恢複。這樣，醫生用藥時好有個參考，如果沒有标準,從安城送到蘭城的蔬菜,要多少才夠呢？這就沒有一個量的限制,反而會造成資源浪費。”

林呦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找實驗者臨床應用,并不是為了觀察食材有什麽副作用，而是希望明确它的治愈因子含量，對人體産生的效果究竟如何，得出一個具體的藥食标準。這樣可以在食材有限的情況下，最大可能地用定量的蔬菜，覆蓋盡可能多的患者。”

付青澤點點頭：“沒錯，這個角度考慮得的确更多一些。”

他将手中試管兒的溶液倒進水池：

“不過，交通線路應該還是最大的制約。我想，我們或許可以抛開常規的思路，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把蔬菜運送過去。”

林呦聽得一頭霧水：“如果不通過交通線路，怎麽能把蔬菜運送過去？”

付青澤将手中的試管兒放回試管架，拿筆在紙上寫着什麽，告訴林呦：

“其實我已經有了初步結論，昨天從你那裏拿走的食材做了幾項數據檢測，檢測結果跟我想象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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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的自主活動的确會對治愈因子造成一定影響。有過自主活動的蔬菜，治愈因子要高出不少，提高的數據大概在30%-50%之間波動。這可能和昨天蔬菜只有一次跳躍的活動有關，跳躍高度距離不大一樣，所造成的制約因子波動也不大一樣。那麽我們可以繼續猜測，會不會蔬菜繼續活動下去，它的治愈因子還會繼續提高，那麽，他對患者的治愈效果也會翻倍。”

付青澤頓了一下，繼續說：

“我的意思是，你對蔬菜的影響比你想象中更強大，甚至，你可以操縱關于這些蔬菜的一切。只是，你現在還不熟練，并沒有很好的釋放出蔬菜的無窮潛力。”

“打個比方。蔬菜中的治愈因子再高上幾倍後，一輛裝有它們的卡車離開安城前往蘭城。一路上，我們的戰士隊員會不會就能抵禦喪屍襲擊帶來的感染，甚至在被感染後傷口快速恢複，具備可逆功能？”

林呦想了想：“那我需要想辦法讓蔬菜繼續自主活動，釋放更多治愈因子？”

付青澤點點頭：“沒錯，雖然蔬菜們現在活動速度較慢，沒辦法被更快地運送。但這沒關系，你還是需要盡快把它們訓練起來。”

聽了付青澤的建議，林呦挂斷電話後，一邊用吸塵器搬運蔬菜，一邊計劃在後廚進行訓練。

剛從冰櫃裏掉出來、堆在腳邊的蔬菜，成了她首先的訓練對象。

“不要亂跳啊，這裏空間有限，先慢慢動起來。”

林呦盯着這些擠挨在一處的蔬菜。

只見最前面的一顆紅薯動了，向前滾去。

然後是土豆、大白菜、娃娃菜、洋蔥，一個接一個，看上去還挺有秩序。

林呦抄起牆邊放着的一根竹竿，在後廚地上畫圈，引導它們轱辘成一個圓形，不要離開這片區域。

好在，這次的蔬菜似乎還比較聽話，帶頭的紅薯并沒有滾歪，反而跟着林呦引導的路線緩緩向前。

不過，它們滾動的速度仍然一如既往的慢。

下達命令後，還是需要很長反應時間。

林呦覺得這樣不行，試着嚴厲起來，用棍棒敲擊領頭的紅薯，并呵斥道：

“速度快一點，你必須起好帶頭作用！快快，我下達命令後一分鐘之內，必須有反應！”

那紅薯似乎能聽懂督促，再次下達命令時，竟然真的在一分鐘之內滾了出去。

林呦彎起唇角，繼續下達命令：

“要更快，更快些，在我講完話後立即反應，能不能做到？”

這次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話音剛落，不知怎麽回事，這些蔬菜忽然開始四處亂滾，也不像剛才那樣按秩序行近了。

它們反而東跳跳、西蹦蹦。

一個從地上彈起的洋蔥頭，還正好擊中了林呦的鼻子。

林呦按住被打得生疼的鼻翼，站定原地，頗有些頭疼。

看來，這是失去控制了。

剛好這時候，祁恺開門，拎着兩只大籃筐進來裝菜。

可一打開後廚的門，一幫蔬菜就前呼後擁地從門口擠了出去。

他一愣，反應敏捷地将手中的籃筐拿起來，堵在門口。

不少蔬菜來不及變換路線，慣性跳起，就進了框。

另有幾只蔬菜卻沒被攔截，從廚房門口一躍而出。

“嘭”的一聲，跳進一個客人正在吃的馄饨湯裏，碗裏馄饨湯濺出大半來。

客人被吓了一跳，連忙從桌前站起來。

等看清楚時，發現碗裏竟然是一只洋蔥頭。

他頓感好奇：“這洋蔥頭怎麽能跳碗裏來呢？”

林呦感到十分抱歉，忙出去給客人賠了不是。

佟藍又重新做了馄饨，給他端去後，才平息了事端。

林呦撿回剛才跳躍出去的幾個蔬菜，關了後廚的門。

祁恺正往筐裏撿拾蔬菜，但是蔬菜明顯不太聽話。

原來是乖乖進筐，如今伸手一抓，卻會跳開來。

他只好在後廚繞着圈，邊跑邊抓，好不容易将蔬菜裝進了菜筐。

可那些蔬菜仍不老實，在菜筐裏跳來跳去，想要從中跳出來。

林呦只好從牆邊抓起一只籃筐的蓋子，徑直蓋了上去。

這樣仍然不是辦法。

這些蔬菜還要拿到外面去賣，一打開籃筐，裏面蔬菜都在跳躍，這算怎麽回事兒？

買菜的客人一定會感到驚異。

他們不清楚內情，甚至可能引發恐慌。

祁恺按壓着籃筐的蓋子，詢問：“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有沒有辦法讓它們停下來？”

林呦搖搖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難道是訓練太嚴格，引發了逆反心理？”

祁恺感到不可思議：“它們還能有逆反心理，簡直是成了精！”

這會兒，曲非也拖着籃筐進來了。

看見祁恺、林呦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樣子，頗有幾分疑惑：“你們不裝菜啦，取菜出了什麽問題？”

林呦還沒來得及說話，曲非就看到了地上遺留的那些仍在滾來滾去的蔬菜，不由驚訝道：

“這是什麽情況？你給它們下達了什麽指令嗎？”

林呦把和付青澤通話內容中提高治愈因子含量的事告訴他們，提到自己剛才正在訓練蔬菜。

誰知道多說了幾句，就變成了這樣，也不知道自己的命令是不是下達有誤。

祁恺擰了擰眉：“不會真的沒有辦法了吧，今天是不是我們就沒有蔬菜可賣了？外面隊伍現在排老長，正等着我們取回新的蔬菜……”

林呦盯着這些四下跳躍的蔬菜，再次連下幾個命令，仍然沒有任何作用。

她不由有些崩潰：“怎麽辦？它們現在開始不聽我的了。”

和地上的蔬菜們僵持了一會兒。

林喲打定主意，軟的不行，就繼續來硬的。

她拿出一旁的竹竿，挨個在它們頭上狠狠敲打，口中嚴厲道：

“誰再不聽話，小心我挨個扒皮，把它們丢進鍋裏煮了！”

可這話說出去說，蔬菜們沒有任何收斂的舉動，反而跳得更歡了。

似乎對于被丢進鍋裏顯得十分興奮。

……或許是命令下反了。

林呦定了定神，再次說道：“誰不聽話，我就把它鎖進冰櫃裏，永遠不許煲成湯、做成菜，讓它不見天日，看着其他同伴被做成美食，自己只能落單……”

這能有用嗎？

祁恺、曲非心頭不免起了一絲疑惑。

這蔬菜是有靈性，如果能交談，能對話，就可以知道它們的真實想法。

可眼前這些，都是沒長嘴巴、不會講話的蔬菜。要想知道它們的心思，可就真的太難了。

誰知，林呦最後一個字剛落，在場的蔬菜就都安靜下來。

趴在櫃子上的一顆胡蘿蔔掉下來，被林呦接個正着。

地上的小土豆正在爬一個斜坡，此刻也從斜坡滑下。

而那些四面八方彈飛的豆子，則像是突然失去了靈性，斷了線般，從空中啪嗒掉落在地。

趁着這個功夫，祁恺、曲非快速将它們撿起，扔進籃筐。

看樣子，蔬菜們已經恢複了正常。

兩人把籃筐從廚房拖出去。

外面的長隊再次排過了街角，等待在最前面的市民面色有些焦急，看到祁恺他們回來，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算還有蔬菜，我家裏的土豆只夠炒一頓菜，差點兒擔心你們這兒沒有了。”

祁恺連忙解釋說：“不好意思，剛才發生了些狀況，不小心把蔬菜打翻了，這不又重裝了一遍，浪費點兒時間。”

市民們表示理解。

然而，前兩個人買走蔬菜時，一切正常。

第三個男人走到近前時，祁恺偏頭去拿塑料袋。轉回身時，發現男人正盯着框裏一顆跳來跳去的土豆。

對方神情有些驚慌，向後退了幾步，指着籃筐說道：“這是什麽怪東西，不會是變異生物吧？”

祁恺一看，暗道不好，連忙伸手，把那個土豆撈出來。

他知道，這時候，市民之間不能引起恐慌，變異生物這個詞，絕對不能和眼前的蔬菜聯系在一起。

祁恺有些心虛道：“不好意思，這不是變異生物，大哥，你可能是看錯了。”

可他剛把這顆土豆撈起來，筐裏的一只圓茄子又向上猛地一躍。

這下，排在男人身後的其他客人也看到了，有人已經眼疾手快，掏出手機拍下了一支短視頻，并快速發向短視頻平臺。

祁恺要去遮擋，已經來不及了。

他只好拿起籃筐的蓋子，猛地将它們扣回去，說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誤會。這裏是官方指定的蔬菜購物點，蔬菜都是安全的，全部經過了檢測，完全可以放心。”

話雖這麽說，可看清剛才那一幕的客人，思考片刻後，都紛紛離開了。

他們家裏還有少許蔬菜，起碼可以撐過一段時間。

這些如果真是變異生物，被感染可就得不償失了。

大家都在電視上見過變異動物，但變異植物是什麽樣，還真不太确定。

或許它們就像眼前這樣子，有亂蹦亂跳的能力。

祁恺有些沮喪，用蓋子按壓蔬菜一會兒。

再打開籃筐時，裏面的食材們突然安靜如雞，這會兒看起來，又和正常的蔬菜完全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