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農民工進城了

第二天梁璐就給她父母打了電話，她沒想到的是她爸媽動作之快，家裏面的豬、雞、鵝之類的家禽都賣掉了。

“那土裏面的玉米和稻谷怎麽辦啊？”梁璐笑着問她媽。

“我們叫你叔叔家幫忙收一下，到時候我們回來給他們點人工費就行了。現在趁着天氣比較好，早點過來多掙點錢，我聽說大城市晚上很多人出來吃夜宵的。”

“恩，是的媽，應該會很不錯的。到時候來了我們再商量去哪裏擺攤吧，你們決定好了什麽時候過來麽？”

“恩，後天中午12點的火車，你弟弟已經給我們買好火車票了。大概要30個小時的樣子才會到T市。到時候我們怎麽過來你家？我和你爸爸打算自己租間屋子。”梁媽媽還沒有說完就被梁璐打斷。

“媽，不用這樣，到時候肯定住我家啊，我到時候來接你們。”

“這樣不太好吧，程楠他。。。。”

“媽，是程楠跟我說要你們住我們家的。他人很好相處的，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再說了，出去租房子多貴啊，不劃算。最主要的是，你們不想跟我住在一起麽？”

“那。。。好吧，到時候我們先過來再說。”

“恩，好的。”

梁璐爸媽到T市正好下午六點的樣子，T市這個時候正值夕陽西下，梁璐在火車站接到她爸媽的時候，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她媽媽穿着快要洗爛的花布T恤，下身的牛仔褲是自己過年給她買的，現在正值酷暑，冬天的牛仔褲穿在身上該有多熱？梁爸爸穿的是在家裏幹農活時候的剛好蓋住膝蓋的五分褲，上身是簡單的老式T恤。

梁爸爸背上背着很大的軍色包，裏面應該是他們的行李，手上還提着一個桶，梁媽媽雙手也提着東西。

梁璐趕緊走過去接他們手上的東西，被他們拒絕，“沒事，不重的，我們提慣了的。我和你爸爸給你們帶了點家裏面的雞蛋，現在城市裏面的都是飼料蛋，然後帶了點土豆，紅薯能放的。”

“媽媽，你們要坐車提那麽多東西幹嘛啊？土豆紅薯這裏超市都有的，而且還有菜市場，裏面東西挺全的。”

“都提來了，我們趕緊回家吧。”梁媽媽說完梁璐就看到她媽媽朝四周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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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程楠出差去了，可能兩三天後回來。”

“哦哦，那我們趕緊回家吧。”

“恩，好的。”

梁璐爸媽本來打算坐公交車就行的，但是梁璐看他們提着很重的東西，就說服他們打車回家了。梁爸媽直說浪費。

“爸媽，我現在有工作的，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天天這樣浪費，你們提着這麽多東西坐公交也不方便的。”這樣梁爸媽才妥協。

這是梁爸媽第一次到梁璐家，梁璐和程楠結婚時并沒有辦婚禮，只是領了結婚證。當初程楠本就不愛她，而且她也嫌麻煩，所以現在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結婚了。

她爸媽當時挺窩火的，畢竟就這麽一個女兒，再說了，梁璐家雖然窮，但是她好歹是他們村裏難得的大學生，所以她爸媽還是想風風光光的把她嫁出去的。

當時因為這個梁爸媽對程楠還很有意見，後來程楠幫梁璐還清了學費，加上給了她家十萬元的彩禮錢，這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梁璐和程楠結婚兩年，她父母見過程楠三次。

第一次是回去告訴爸媽他們結婚的事情，後面兩次都是過年象征性的回家呆幾天，他們的父母至今為止都沒有見過面。程爸媽都只知道梁爸媽是農民，其他一無所知。

梁璐打開家門，梁爸媽正準備踏進屋子時，梁璐從玄關處拿出她為她爸媽準備的拖鞋放在門口，她爸媽會意将鞋子換上，走進屋裏。

“梁璐，你們房子挺大的。”梁媽媽邊打量屋子邊說。

“恩，爸、媽，我先帶你們進你們房間看看。”梁璐說着就拿着行李走進了自己為他們準備的客房。

“梁璐，這房間真好。”

“爸媽你們先把行李放進櫃子裏，然後去衛生間洗澡，我飯做好了叫你們。”

“素芬，你去幫梁璐做飯吧，我一個人收拾就行了。”梁爸爸說着就将軍包打開。

梁璐看了一眼，裏面的衣服都很老舊了。在鄉下沒人會在意你穿什麽，整日都在地裏面勞作，大家讨論的重點都是今年的收成怎麽樣。她又看到了她爸爸拿着行李的雙手，那雙手已經顯得很滄桑很滄桑了，上面有很多疤痕，應該是去砍柴的時候弄傷的，而且很粗糙。她不忍心看下去，直接走出了客房去廚房做飯。

她媽媽跟着她一起去了廚房，她想到自己上班去了可能他們要自己做飯，于是就邊做邊告訴她媽媽怎樣開煤氣這些。

母女倆一起做了一桌很豐盛的晚餐，梁璐将菜端上桌的時候，梁爸爸正從浴室出來，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爸、媽，周末有空了我們一起去逛街，給你們買兩套衣服。”

“幹嘛要浪費呢，我們又不是沒有衣服穿，把錢留着自己用吧。”梁爸爸用自己換下的舊衣服擦着頭發。

梁璐趕緊走到屋裏面将給他們準備的生活用品拿出來，“爸爸，你用這個擦頭發，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三人在餐桌前坐下來，梁媽媽一直都在打量着這個家，“梁璐，看到你現在生活得這麽好，我和你爸爸就放心了。看樣子程楠家裏應該還不錯的，至少你們房子不用愁了。聽媽媽的話，早點要個孩子，女人的青春就那麽幾年，世上沒有不偷腥的男人，程楠這個年齡的男人很是吃香的，你若是有了孩子，他就算在外面做了什麽，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哎呀媽，你說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程楠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我們還小，孩子的事情先等等吧。”

“小什麽小？你都27歲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已經到處跑着漫山遍野的玩了。我們村子裏有個像你這麽大的，張燕你還記得吧，嫁了個有錢人，現在這才結婚不到一年，那男人就在外面找了個小的，張燕自己又不争氣，沒有孩子，現在人家一腳把她踢了，什麽都沒有，多虧啊！”梁媽媽還在旁邊不停的唠叨。

“媽，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哎呀你趕緊吃飯，程楠不是那樣的人。”

“你不聽媽媽的你遲早要吃虧！”梁媽媽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小璐，你媽媽說得對，城市裏面的男人靠得住的太少了，你也要為你自己的将來打算啊。”梁爸爸嘆了口氣低下頭吃着碗裏面的飯。

梁璐聽到父母這麽說，食欲當即減了一大半。她也知道她父母是為了她好，可是她聽到這些就是很難受，這些話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面撒鹽。

蘇岚回來了，但是程楠卻沒有告訴她，她以為程楠會跟她說離婚，但是這都過去一個月了，程楠還是什麽都沒有跟她說。

吃完飯收拾好廚房以後，梁璐和梁爸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商量着怎麽擺攤的事情。

“或者賣燒烤，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喜歡晚上出來喝夜啤酒，大多數都會選擇燒烤，但是爸媽你們會烤麽？”梁璐看着梁爸媽問到。

“以前沒有做過，但是我們可以學啊，我和你爸爸在農村什麽髒活累活沒有做過啊，我們先學段時間，到時候再出去擺攤，我和你爸爸兩個人應該可以應付的。”

“嗯，那我先去看看給你們報個班學習一下，最主要的是味道要調好。不過到時候你們去哪裏擺呢？”

“這邊哪裏人比較多？”

“小區或者是學校門口，不過可能會有保安。”

“那怎麽辦？保安會打人麽？”

“應該不會的，擺攤這種事情是要靠些運氣。保安有時候會來，但是時間不會很多，他們一來的話，我們就收攤就行。”梁璐想了想回答。

“嗯，聽上去不錯。”

梁璐一直都在關注自己的父母，她爸媽坐在沙發上動作中規中矩，梁爸爸将雙手擱在膝蓋上，手不停的搓着膝蓋，梁媽媽坐在沙發的邊緣，手緊緊的捏住座位下面的沙發皮。她知道，她爸媽有點緊張。

她爸媽今天從進這個家開始，都一直處在別扭之中。剛剛吃飯的時候，她媽媽不小心灑了一顆飯菜在地上，就馬上用手撿起來，她跟他們說反正吃過飯地都要掃，她爸媽回答說地上那麽幹淨弄髒了不好。

她覺得心裏面像是被堵上了棉花一樣，悶悶的難受極了。那是生她養她的父母，在她的家裏面卻是小心翼翼的。其實這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她爸媽對程楠是有一點害怕或是生疏的，因為他們或許知道這個家其實她是做不了主的，他們摸不準程楠到底是什麽态度，程楠好不好相處。

梁璐将客房的空調打開，然後叮囑她爸媽早點休息，自己則是關好所有的燈後回了主卧。

她洗好澡吹幹頭發後将她父母換下的衣服放進洗衣機，打開開關。然後拉開窗簾打開窗子，露臺的紫薇花開得正好。晚風拂過，帶來幽幽的花香。

挂在樹梢的那一輪明月，照亮了整個露臺。

梁璐将手機拿出來把玩了一會，她調出程楠的電話號碼，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猶豫着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想了一會還是算了，她去衛生間将洗好的衣服拿到陽臺晾好，然後關好窗子，打開空調躺在床上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