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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運果然依約前來,只是他不是來拿那五千兩銀票,而是來求醫的。
他的雙手腫得像面龜一樣,奇癢無比不說,還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味,旁人忍不住掐緊鼻子,躲他躲得遠遠的,就怕他把怪病傳染給他們。
「魯大爺,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何本露出戰戰兢兢的表情。誰都知道魯運是鎮上有名的惡霸,沒人敢得罪他。
魯運氣呼呼的板着臉,不停地抓癢。他原本好端端的拿着東方焰畫押擔保的借據兀自欣賞,一心只想着那五千兩,豈料他的手開始感到奇癢無比,不但長出一顆顆的大膿包,還散發出陣陣惡臭,他吓得火速上門來求診,就怕自己得了什麽怪病。
東方焰一見到貴客上門,随即擱下手邊的工作,唇畔勾起一抹輕淺笑意。
一旁的慕容雙見狀,忍不住皺起眉頭,緊跟在東方焰身後,就怕這個魯運又想搞什麽把戲。
「我這手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腫得跟面龜似的,還長膿,東方大夫,您趕緊替我看看啊!」不同於平時的嚣張跋扈,魯運看到東方焰就像是看到神明似的,雙眸閃爍着璀燦的光芒。
「我瞧八成是你平時作惡多端,才會受到報應吧?」慕容雙涼涼地說。
誰教魯運這家夥想輕薄她,就算她打不贏他,至少嘴上功夫還算了得,嘲諷他幾句也不為過。
「唉!小美人,你說話也別這麽尖酸刻薄嘛!你們這兒不是醫館嗎?我上門求醫,哪兒不對了?」
「咱們可以拒收病患呀!況且你不知道鬼醫不看診嗎?」她粉唇輕揚。如今是他上門來求醫,他們也有拒看的權利吧?
「你……」魯運被她的話氣到說不出話來。原本他才是拿喬的那一方,怎知風水輪流轉,換他得低聲下氣求人了?
看着妻子逮着機會拚命損對方,盡管東方焰還想繼續看戲,不過他沒那麽多閑工夫,趕緊把魯運這家夥給解決掉,以免夜長夢多。
「誠如我的妻子所言,我不輕易替人看診。」東方焰波瀾不興的說道。
一聽到東方焰的話,魯運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他是找過別的大夫,問題是那些大夫一見到他的手,眼睛睜得比銅鈴還要大,搖頭直說無藥可救,除了鬼醫,無人能救。
「東方大夫,求求您行行好,我不想死啊!」
「焰,你別救他,你忘了他有多麽罪大惡極嗎?」瞧東方焰似乎想答應魯運的要求,慕容雙忙不疊的出聲制止。
「雙兒,少安勿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只要相信我就夠了。」
「可是……」她還想說服東方焰,卻接收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随即閉上嘴,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魯運,我也不是不能救你,只是我的診金很貴,你确定你付得起?」
聽出東方焰的态度有軟化的跡象,魯運頓時眉開眼笑。只要東方焰肯救他,無論花多少錢,他都甘願。
「當然,您盡管開口,我保證如實支付。」聞言,東方焰旋即露出一抹莞爾笑意。看來羊兒上鈎了。
「你這是中了一種名叫化膚散的毒,首先會雙手腫脹,接着化膿潰爛,若是無法解毒,輕者截肢,重者喪命。不是無藥可救,而是這毒稀有,見過的人不多,自然無人可醫。」
瞧東方焰說得煞有其事,魯運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他的人生還很長,可不想這麽莫名其妙就英年早逝呀!
「東方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只要能保住他的小命,要他付多少錢都無所謂。
「成,我的診金不多不少,剛好五千兩整。」東方焰薄唇微勾,唇畔弧度逐漸拉大。
慕容雙這才明白他的意圖。原來他根本從頭到尾都不想支付那五千兩,才會設局讓魯運上門求醫。只是他是什麽時候下的毒,她怎麽完全不知情?
「五、五千兩!」聽到這天價診金,不只是魯運兩眼發直,就連醫館裏的其他人聽見,也一臉錯愕。
「嫌貴也無妨,你另請高明吧。」東方焰輕撩衣袍,轉身拉着慕容雙準備離開,卻讓魯運給叫住了。
只見魯運一臉掙紮,好不容易到手的五千兩就這麽飛了,但是看着自己腫如面龜的手,他牙一咬。五千兩買他一條命也算值得。
「慢着,只要您能治好我的手,五千兩就五千兩!」
「爽快,反正我也欠你五千兩。只要你把借據給我,我就替你治療。用五千兩換你一條命,也算是物超所值吧?」東方焰露出狡詐的笑容。看來他的計謀奏效了。
「好!這張借據您拿去,快點把我的手治好!」顧不得白花花的銀子飛了,魯運從懷裏掏出借據交給他,悻悻然地說。
東方焰順手接過那張借據,當着衆人的面前撕毀,接着朝何本使了個眼色,只見何本動作俐落的将他的針包遞給他,他打開針包,拿了幾根銀針,熟練地紮在魯運的雙手上。
原本還奇癢無比的雙手,竟奇蹟似的止住癢意,甚至有逐漸消腫的趨勢,讓魯運忍不住暗地裏稱贊東方焰的好醫術。
「這是化膚散的解藥,一日三回服用,三天後自然會痊癒,還有,往後若是看見慕容義,我希望你不要讓他到你的場子賭錢。」魯運算是尋龍鎮上最大的賭坊老板,倘若他能抵制慕容義,不讓慕容義進他的賭坊,或許多少能讓慕容義有所覺悟。
「啧!那老家夥根本是嗜賭如命,虧他有你這樣的女婿替他還錢,不過他不只是欠我錢,我聽說他在外頭還欠了一屁股債,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就能制止的。」魯運難得老實的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
「他又欠了一屁股債!」慕容雙雙手掄拳。那男人欠了五千兩不夠,究竟是欠了多少?
「多謝你的提醒。何本,待會替我送客。」東方焰淡漠地朝何本吩咐暮,旋即帶着一臉氣憤的慕容雙走出醫館。
「你拉着我做什麽?」被他一路拉着走,她掙紮着,忍不住開口嬌嚷。
東方焰這才停下腳步。他知道她的脾氣,先前慕容義欠下五千兩的事,已經讓她氣在心裏,如今又聽聞慕容義積欠別人賭債,她怎麽可能不氣惱?
「不關你的事,無論他欠了誰。」這就是他要慕容義發誓的原因。
一個嗜賭如命的人,絕不可能因此戒賭,所以他才會要求慕容義和她們母女倆斷絕往來,就是為了要保護慕容雙,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當然知道不關我的事,只是我無法不生氣。」她惱火地咆哮。
他輕嘆一口氣,拉近她的身子,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神奇的平息了她的怒火。
她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麽魔力,居然可以穩定她的情緒。
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她緋紅着雙頰,即便知道他的心意,她仍是有些不安全感,畢竟像他如此優秀的男人,怎麽會愛上像她這樣一無所有的平凡女子?
「慕容義嗜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要求一個以賭為生的人戒賭,就像是要他的命。我不會管他的死活,但是我不容許因為他的緣故,陷你於危機之中。」這才是他在意的地方。
所以他才會安排這一連串的計畫,就是要在沒有任何損失的情況下,可以讓慕容雙母女倆永遠擺脫慕容義。
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慕容雙輕靠在他的懷裏,那種被人呵護的感覺,教她感到一陣甜蜜。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學會依賴這個男人,其實也沒有她想像中的糟。
「說到這個,魯運什麽時候中了毒?」這才是讓她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
「我只不過在那張借據上動了點手腳,剛好魯運手上有傷,才會加速毒性的發作。」他簡明扼要的說道。
他只是把毒粉灑在那張借據上,只要經手的人都會沾上,但是這種毒粉只會透過傷口或是口服才會感染,剛好魯運手上有傷,才會這麽快就發作。
「你會下毒!」她難掩驚詫地瞪着他。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性情古怪的大夫,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使毒。
「你很意外?」看着她驚訝的神情,東方焰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一直沒向她坦承太多事,就是怕她會對他心生恐懼,他不希望她怕他,卻也不想隐瞞她。
「是有點意外,畢竟你可是個大夫。」不過她并不覺得有什麽。
「你不會覺得可怕?」
「有什麽好可怕的?你又不是對我使毒。」她粉唇輕揚,看着他一臉嚴肅,忍俊不禁地笑道。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東方焰在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或許是他想太多,倘若他告訴她,他是由毒王一手養大的,也許她根本不會在意。
思及此,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向她坦承一切時,只見張碩搖搖晃晃的朝他們的方向走來,臉上甚至還帶着詭谲的笑容。
「張碩?他不是好些天沒到醫館裏上工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東方焰俊眉微蹙。
先前醫館裏那些劣質藥材,就是張碩負責的,事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出現在醫館裏,更讓人懷疑他和藥商內神通外鬼,故意采購有問題的藥材,再從中收取回扣。
那陣子東方焰還為了取得珍貴藥材的事忙得團團轉,好不容易透過關系,請方天涯和柳赤城幫忙,才将那些藥材補齊,否則若是遇到重病患者,恐怕會延誤救治。
雖然尋龍鎮上不只有一間藥舖,但東方焰向來只用自己醫館裏的藥材,畢竟藥材的習性,會随着生長方式和年份有所不同,這也是為何他會發覺那批藥材有問題的原因。
看着張碩印堂發黑,兩眼發直,唇色泛紫,一眼就能看出他中了毒,東方焰反應極快的将慕容雙拉到一旁,就怕她會被波及。
「主子,抱歉,我最近身體不适,所以一直沒上工,我現在馬上回醫館裏。」張碩緩緩的走到他們的面前,語氣平緩地說。
「你和藥商勾結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念在你在醫館工作還算認真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今後你毋須再回醫館上工。」東方焰俊容微凜,留意奢他的一舉一動。
「是嗎?」只見張碩發出咭咭的笑聲,用着陰沉的眼神直視着被東方焰護在一旁的慕容雙。
「夫人果然是美若天仙,瞧你們鹣鲽情深的樣子,她若知道你是由毒王收養,身上被喂養奇毒,會不會害怕自己沾上毒,然後離開你?」張碩的話,讓東方焰神情微僵。
當初他研發至毒,毒害毒王之後離開忘情谷,接着便行走江湖,成了人人敬仰的鬼醫,這麽多年過去,沒想到居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世,這個張碩究竟是什麽來頭?
「毒王?什麽毒王?」慕容雙黛眉微攏,不明白張碩的話是什麽意思。
「雙兒,別聽他胡說,回去我再跟你解釋。」他先安撫慕容雙,深怕她會受到蠱惑,對他心生恐懼。
「焰兒,我不是告訴過你,做人要無心無情,才能不受到任何威脅?如今你會如此在意她,是因為你愛上這個女人了嗎?」張碩的嗓音倏地變得粗啞,那副破鑼嗓子,讓東方焰背脊一涼,心裏萌生出不好的預感。
會這樣喊他,又擁有這種只聽一回,就永生難忘的嗓音,不是毒王還有誰?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東方焰直覺的想逃避,拉着慕容雙準備離開,卻讓張碩給攔下。
只見張朔将臉皮撕下,露出一張像是拼湊出來的恐怖臉孔,吓得慕容雙睜大美眸,忙不疊的躲在東方焰身後。
她從未見過長相比他更恐怖的人,那張臉有着不少傷痕,有的泛青,有的泛紅,就連那雙黑眸都有些微凸。
「我将你養大,是為了要讓你成為我的對手。六年前你向我使毒,沒能将我毒死,算是你的失誤,只是你似乎變得大意不少,居然沒能察覺到我的身分,如今連我朝你的女人下毒也毫無所覺,焰兒,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張碩是毒王僞裝的事,讓東方焰震撼不已,因為他平時鮮少關注其他人,所以讓毒王混了進來,是他的疏忽,但慕容雙就在他身旁,何時被下了毒,他卻一無所知,這點教他感到萬分愧疚。
「焰,你別擺出那種表情,我沒事,說不定是他眶你的。」慕容雙粉唇輕揚,端着一碗銀耳蓮子湯放在他面前。
自從那天張碩出現之後,他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但替她診脈,觀察她的情況,甚至不準她離開他的視線。
雖然她對張碩的出現感到恐懼,但東方焰的想法才是讓她最在意的。
這幾天,她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反倒是東方焰變得沉默寡言,比他先前還要安靜,對於這樣的轉變,她反倒希望他把心中的不滿全對她傾訴,也不要他悶在心裏,什麽都不說。
一見到她用着甜美的笑容安慰着他,他想也不想的将她拉下,坐在他腿上,将睑埋在她的頸窩,聞着她身上的馨香,穩定他煩躁的情緒。
「你會畏懼我嗎?」他悶聲問道。
「我為什麽要畏懼你?」她感到意外地問道。
「我被毒王收養是事實,他拿我試毒,所以我的血液裏有許多毒性殘留,尋常毒物對我無效,但是我的血卻奇毒無比,只要喝上一滴,就足以致命。」他擡眸望着她圓潤的水眸,就怕從她眼中看出一絲恐懼。
慕容雙眨了眨眸。原來那日她看到他眼中出現的寂寞和不安,就是這個緣故嗎?
她伸手輕摟着他,将小臉靠在他的胸膛,聆聽着他略顯急遽的心跳聲。她知道他在意她的看法,擔心她會離他而去。若是在尚未愛上他之前,或許她真的會這麽做,只是現在她深愛着他,即便他身患痼疾,她也不會輕易舍棄他。
重點是,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感情,否則他不會如此害怕,甚至擔心張碩對她使毒會危及她的性命。
「所以呢?這樣我就應該要對你避之唯恐不及?」她不認為這是他的錯。
「雙兒,我害怕有一天我會害了你。」他是那麽小心翼翼的呵護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但若是有一天是他害她受傷,甚至是危及她的性命,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她?
「焰,我知道你想維護我,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毒王收養你,是為了有個試毒的物件,我心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會離你而去?」她的包容,讓他激動不已,緊緊的将她攬入懷中。毒王的出現,殺得他措手不及,那日毒王撂下話後,便轉身離開,離去前還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凝睇着他。
「至今我仍不知道他向你下了什麽毒。」他知道毒王想測試他,看他能不能解他下的毒,不過慕容雙看來完全無異狀,反倒教他感到心慌意亂。
倘若連他這個人稱鬼醫的高手都無法解開她身上的毒,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香消玉須,而他卻束手無策?
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在他眼前發生。
「你就是太愛瞎操心,我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如果真的中毒,總會有些徵兆吧?」她沒病沒痛,還生龍活虎,一點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我沒辦法那麽樂觀,展靖将一身的功夫傳授給我,就是希望我能打敗他,他想培育一個足以和他抗衡的對手,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拿你當目标,倘若我救不了你,我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他親吻着她的發心,心頭有如萬斤重。
「焰,你別那麽悲觀,我真的沒事,再說你都診斷不出我有任何中毒的現象了,他肯定是胡讅想吓唬你的,瞧你這幾天心神不寧,他也算達到目的了吧?」她認為展靖只是想擾亂他的心,才會故意說那些話,否則像魯運一中毒就馬上發作,她現在還完全沒事,豈不是太奇怪?
「希望事情真有你說的那樣簡單。」他寧可像她一樣樂觀,但是他和展靖共同生活了十多年,深知展靖的個性,知道展靖不可能和他開玩笑。
「哎呀!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我特地替你炖了一盅銀耳蓮子湯,你就喝一碗消消火吧!」不想讓他繼續煩心,慕容雙揚起笑容,起身将擱在桌上的瓷碗端起,舀了一匙送到他唇邊。
東方焰明白她的用意,張嘴喝掉她遞來的銀耳蓮子湯,爽口甜而不膩的口感,稍稍緩解了他緊繃的情緒。
「往後這種粗活讓小翠做就好了,你不必進廚房做這種事。」
「你別把我當成千金小姐看待,再說替自己心愛的人做飯,一點都不辛苦,難不成你不愛吃我煮的東西?」她黛眉微挑。雖然她的廚藝不算差,不過東方焰既然吃慣天涯酒館的菜色,想必吃不慣她做的東西吧?
察覺到她的不悅,東方焰随即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即便他從未愛過人,但從方天涯口中也多少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只是怕你累壞了,倘若你願意做東西給我吃,我自然再開心不過,怎麽會嫌棄你呢?」
「真的?你沒騙我?」她狐疑的觑着他,嚴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假。
「當然,我馬上把這碗蓮子湯給喝完。」為了取信於她,他一鼓作氣将那碗銀耳蓮子湯全數喝光。
寧可煮給別人吃,讓他連吃都沒得吃。
「算你識相。你好好休息,我先把東西收一收,晚一點再進來陪你。」她笑道。
自從展靖出現之後,他就沒有一天睡好過,每天一得空,就開始翻那些醫書,要不就是一直替她把脈,深怕她中了什麽毒,讓她不禁開始擔心他的身體會不會支撐不住。
「叫小翠進來收就好,你留下來陪我。」他像個孩子似的要求。
「焰,你太累了,我在這裏,你根本無法休息,再說我娘剛好有事找我,你就放寬心的好好睡一覺,今晚我會準備一桌好菜等你。」她輕聲安撫,朝他眨了眨眼。
「可是……」他實在不放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別可是了,我保證我都會在府裏,不會出去,這樣你總能安心了吧?」看她再三保證,倘若他再堅持,反倒顯得有些矯枉過正,而他的确是累了,或許休憩片刻,可以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再說她在府裏也有人可以看顧,萬一出了什麽事,他也能即時反應。
「好吧!不過只要你的身體有任何異狀,馬上要告訴我,明白嗎?」他再三叮咛。
「是是是,你就別羅唆了,我保證一有什麽事就會告訴你,現在你就乖乖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睡覺,什麽事都別想,嗯?」她拉着他走到床榻前,看着他躺平,還貼心的替他蓋上被子。
「一忙完,記得進來叫我。」他怕他這一睡,不知道會睡上多久?
「我會的,你安心睡吧。」她甜美一笑,看着他閉上雙眼,這才拿起桌上的碗,輕聲的走出房門。
她正準備往廚房的方向走時,胸口倏地一陣抽痛,教她停留在原地,等痛楚過去,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舉足往前走。
「雙兒,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宋玉奴剛好在外頭散步,卻見到女兒臉色蒼白的模樣,不免有些擔憂。
「沒事,只是剛才胸口有些疼痛,大概是太累了吧。」慕容雙莞爾笑道,不想讓母親擔心。
毒王的事,她并沒有向母親提及,就是怕母親會擔心,再說她現在還好端端的,又何必多一個人替她操心?
「是嗎?最近天氣不太穩定,倘若你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訴東方,別逞強啊!」宋玉奴就怕女兒不當一回事,讓小病變成大病,反而更加棘手。
「沒事沒事,您沒瞧我好得很嗎?娘,您找我有什麽事?」她這才想起宋玉奴一大早就跑來找她,說是有事要和她讨論。
「是這樣的,下個月是東方的生辰,你有想到要送什麽禮物給他嗎?」
「生辰?!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慕容雙瞠大美眸,難以置信地驚呼。
虧她還是他的妻子,連他的生辰都不知道,還要她娘親來告訴她,她這個妻子未免太過失職。
「我也是聽小翠提起才知道的,不過聽說東方向來沒有過生辰的習慣,我想說你們夫妻感情融洽,你是不是應該要準備什麽賀禮送他?」宋玉奴笑道。
「他什麽都不缺,太貴的東西,我又買不起,思來想去,除了我的刺繡功夫還算了得,好像也沒什麽長處……」慕容雙靈光乍現,怎麽沒想到要替他做件衣裳呢?
她擅長剌繡,做衣裳壓根兒難不倒她,再說東方焰身形高大,又生得俊美無俦,若是穿上她做的衣裳,肯定會更加迷人吧?
思及此,她笑意盈盈,俏臉流露出的甜美光輝,看來嬌俏可人。
宋玉奴掩唇輕笑,想起慕容雙和東方焰兩人出雙入對的恩愛模樣,讓她心中的牽挂徹底放下。
只要雙兒幸福,那麽她這一生也無憾了。
「看樣子你似乎想到要送什麽東西給他了。」宋玉奴笑容微斂,打趣的說道。
「是呀!我想說替他做一件衣裳,如果在他的袍子上繡個花鳥圖騰,會不會太花俏?」平時總見他穿着素色衣裳,沒有任何圖騰,雖然素淨,卻也無趣。
「只要不過分張揚,倒是挺相襯的。」
「那我得好好思考一下……啊……」胸口倏地傳來一陣剌痛,彷佛利刃剜心般的疼痛,慕容雙緊扯着胸口,劇烈的痛楚教她忍不住跪坐在地,額際不停盜着冷汗。
宋玉奴見狀,吓得六神無主。看女兒一臉痛苦的跪坐在地,她忙不疊的緊摟着女兒,不停地嚷嚷。
「雙兒,你怎麽了?別吓唬娘呀!」
「我……」嗓子彷佛被鎖住,慕容雙完全出不了聲音,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眼前驀地一片黑暗,她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痛苦的趴在地上喘息。
「來人,快來人啊!雙兒,你醒醒,別吓娘……」宋玉奴含着淚水,大聲求救。
其他人聞聲前來,一見到慕容雙痛苦呻吟的模樣,都吓得不知所措。
一道青色身影風馳電掣的趕來,東方焰一把探向她的脈門,只見他神情丕變,二話不說,旋即抱起慕容雙沖往醫館。
她不能有事,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展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