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瞧着曹碧琴賢惠收拾……
瞧着曹碧琴賢惠收拾碗筷的背影, 又見裴景旭今日的早膳用的比往日多,傅如歌便不由道:“看來曹家妹妹做的吃食很合殿下的口味啊。”
“你這是吃醋了?”男人眉頭一挑,語氣略微調笑。
傅如歌臉色一紅, 挺直腰背怒道:“我方才喝的是粥, 才不是醋!!”
裴景旭見她嘟嘴瞪眼, 立刻忍着笑意哄道:“醋酸傷胃,我也不忍你吃。”
傅如歌唇角微揚,眉頭舒展開來, “殿下這幾日越發油嘴滑舌,可別是學了子風的毛病。”
子風這時恰巧入內,“殿下,曹将軍說有事禀報。”
“請他去書房, 我即刻就來。”
見他起身,傅如歌也跟着站起來,“那我随殿下同去吧?”
“不必, 應該不是什麽要緊事,我讓人移了株梅進來,你去花園裏瞧瞧。”
傅如歌想起不久前自己說想看冬日寒梅,本是随口一提, 他卻記住了。
“反正在這裏也住不久, 何必大費周章。”
“你喜歡最要緊。”男人眉眼含笑,聲音清潤明朗。
傅如歌頓時眉開眼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扭頭朝九兒歡快道:“走,賞花去。”
前半月的那場雪将花園裏的植物全都變得光禿禿的,如今一株傲雪紅梅立于院中,嫩蕊輕搖, 十分冷豔奪目。
傅如歌心中歡喜,仰頭聞取芳香的動作使裙擺飄動飛舞。
一身紅裙襯紅梅,畫面濃重而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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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曹碧琴款步而至,停在傅如歌身後,屈膝行了個禮。
傅如歌轉過身,“曹姑娘不必如此客氣稱呼,我也大不了你幾歲,叫我名字就好了。”
曹碧琴柔聲搖頭,“那怎麽行呢,家中長輩常有教導,閨閣女子須得禮數周全,不過我看姐姐倒是個恣意爽快的人,妹妹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如歌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心道九兒說的沒錯,這個女人果真心思甚多,看似是在誇贊自己的性格爽快,實則卻是暗指她不遵循禮數。
若是以往,傅如歌必定冷聲嗆回一句“知道不當講就別說出來”的話,可這曹碧琴是裴景旭應承住下的人,她也不好太過得罪。
“曹姑娘有話直說吧。”
曹碧琴緩緩勾唇,“早就知道姐姐是個最随和不過的人,那妹妹便直說了,今日在花廳,瞧着殿下那般纡尊降貴地伺候姐姐用膳,殿下是皇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豈不是要被恥笑議論。”
曹碧琴的爹對她娘也算恩愛,可她爹也免不了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未曾對娘親那般做小伏低。
尋常人家的男子尚且如此,為何地位尊貴如旭王卻對一個女子那般照顧關懷。
一頓飯她不僅吃的食之無味,更吃出了滿腔的羨慕嫉妒。
傅如歌聽罷,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摘了朵桃花放在鼻尖自顧自的聞着,大有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
曹碧琴臉上的得體笑容僵了幾分,身子晃了晃,“是妹妹不好,妹妹僭越了,可我也是為了殿下的名聲着想,還請姐姐莫要怪罪。”這話說完,眼看就要落淚了。
傅如歌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曹碧琴這般做派,若是不知情的人過來一瞧,還以為自己欺負了她呢。
傅如歌冷冷勾唇,走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梅枝在她眼前晃了晃。
“其實這是白梅。”
“什麽?”她忽然轉變話題,曹碧琴有些沒反應過來。
“知道白梅的花瓣為什麽那麽紅嗎?”
曹碧琴茫然搖頭,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因為——”她頓了頓,忽然傾身上前,附在她耳邊陰恻恻道:“這是血染紅的。”
說話間的氣息透着寒意,撲在曹碧琴的側臉,她的神色頓時一僵。
傅如歌明媚勾唇,自上而下看了她幾眼,“尋常的雞血鴨血可不行,得用人的血,還得如妹妹這般長相漂亮,有大家風範的身體裏流出來的血,才染得出這麽好看的花瓣。”
曹碧琴嘴唇一顫,瞳孔放大,下意識後退兩步,不料踩中石子,尖叫了一聲便跌坐在地上。
傅如歌看着她的狼狽模樣只冷冷一笑,将手中的梅枝恣意一晃,轉身拂袖揚長而去。
行至回廊,九兒忍不住道:“我當她有多厲害呢,這麽不經吓。”
她暢快大笑,而傅如歌卻倚靠着柱梁,神情有些出神。
傅如歌心想,自認識裴景旭以來,他對她從來都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階級之分,所以心裏頭也沒把他當成一個皇子,只單純覺得,既然是喜歡的人,遞個碗盛個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可當曹碧琴說出那番話之後,她才恍然明白,對這裏的人來說,即便再尋常,若是觸犯到了尊卑之分,那也是大事。
她心緒起伏,扭頭問九兒:“殿下對我....真的很好嗎”
九兒以為她是被曹碧琴那番話影響了,才生出這樣的懷疑問話,不由開口勸慰道:“姑娘你別擔心,就算她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在殿下心裏,你也是最重要的。”
傅如歌聽罷,不由一怔:“啊?救命恩人?”
裴景旭只跟她說曹碧琴有助與他,并沒說緣由,她也就沒細問。
“聽說殿下被圍困在曹家茶園時,是她放火救了殿下。”
“什麽,她竟這樣說?!”傅如歌當即面色一沉,咬牙切齒暗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搶我系統爸爸的功勞!!
“九兒,跟我去書房!”
傅如歌握着梅枝怒氣沖沖地想要去揭發曹碧琴的謊言,行至書房門口,聽見了裏頭的交談,不由又止住腳步。
書房內,裴景旭翻看這幾本賬冊,蹙眉沉聲道:“曹誠篤收集的這些罪證,往大了說也可是大罪,可若往小了說,也不過是商賈之争,遠遠不夠撼動整個王家,這大小之間,一時很難有取勝之機。”
曹培附和點頭:“不錯,若沒有一擊即中的證據只會是打草驚蛇,不過臣連日打探,倒是找到了一個新目标。”
“噢?”裴景旭擡頭問詢,“是何人?”
“是王仲近日納的一個小妾。”
王仲正是曾權傾朝野幾十載的王丞相。
曹培的話一出,子風忍不住出言,“等會等會,小妾?我沒記錯的話,王仲已經年過六十了吧,還納妾啊,他吃得消嗎?”
“誰...誰知道這個呢”曹培握拳咳了聲,繼續道:“這小妾本是春寧州一富商家的獨女,卻被王家霸占家産,強要了去做小妾,聽聞此人是出了名的孝女,王仲卻害了她一家,有如此仇恨,又是王仲的枕邊人,若能成事,必定能在王仲身邊找到更多的罪證。”
王家大宅固若金湯,外頭人是一絲消息也打探不了,唯有深入進去,才有機會可尋。
“只是小妾無事不得出內宅大門,想要接近她,須得進入王府,恰好王家近日要買一批侍女入府,或許咱們可以選個人進去打探。”
“可這一時之間,去哪裏找合适的人選。”
三人沉思時,門外忽然傳來篤定一聲:“不用找了,我去。”
話畢,傅如歌推門而入,行至正中,神色平靜而堅定。
裴景旭沉聲喝道:“不行,王家危險,你不能去!”男人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寒冷。
傅如歌抿了抿唇,轉身對衆人道:“勞煩各位在外等候,容我跟殿下單獨談談。”
曹培看了眼裴景旭,便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子風和九兒也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他們二人,裴景旭仍沉着臉,“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同意。”
傅如歌咧嘴一笑,擡手揚了揚手中的梅枝,“多謝殿下移栽的梅花,很好看呢。”
裴景旭沉聲不語。
氣氛緩和失敗。
傅如歌扁了扁嘴,将梅枝插了瓶,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當初既然說了是與殿下共同合作扳倒巍王,我又豈能就在這後院坐享其成呢。”
她故意軟聲軟語的求着,見他仍然不為所動,便松開他的衣袖,将自己的小手放進他的掌心,與他交握。
裴景旭的臉色緩和了些,卻仍是堅決反對,“我知你不會做那種跟在我身後的女子,可王家盤根錯節,稍有不慎你便會有性命之危。”
“我不會的。”傅如歌仰着頭。
“你怎知不會。”裴景旭蹙眉,只當她是一腔英勇失了理智。
傅如歌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他緊緊裹住,力量之大,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消失。
她的心頭泛着暖意,沉吟片刻,下定決心坦然告知。
再度仰起頭,她的眼裏泛着光,“殿下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我自然也能保自己的命。”
“你說什麽?”男人心中為之一震,目光下滑,與她對視。
“你不是問我,茶園那場大火是否跟我有關嗎,那我便告訴你,是,不光如此,之前裴元巍用火攻蝤蛴山,忽然天降大雨救了大家,也是因為我。”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灼灼地盯着他,仿佛在說,我做了這麽多好事,快誇我快誇我。
裴景旭聽罷,下意識覺得荒謬,可心中卻又是相信的。
當然誇是沒有的,他緊緊握着她的雙肩,擔憂問道:“那你可會像上次那樣昏迷嗎?”
傅如歌不由怔住,她以為他會覺得是天荒夜談,質問自己事情的真僞,或者懷疑自己是個怪物,立刻去找個道士來揮揮符。
可是都沒有,他眼裏心裏,唯一關注的只有自己的安危。
傅如歌徹底放下心來,長舒了口氣,面不改色道,“當然不會了,我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那晚昏迷只是一時擔心殿下,被吓着了而已。”
“你沒騙我?”
“我都徹底和盤托出了,殿下還不信我嗎?”她故意嬌嗔生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景旭溫柔一笑,将她攬入懷中,愛憐地撫着她的腦袋,可不知怎的,他的心中仍有淡淡不安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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