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言子非蘖
馬車辘辘駛進平涼,兜頭迎了一場雨。滾雷聲聲似乎壓在車頂,花別枝捂着耳朵愁眉苦臉看着棉桑。
“三姑娘,莫怕。”棉桑溫言寬慰。
花別枝搖頭道,“我不怕,只是這雷聲委實的響。”
雨花簇擁在石板上綻開,宛若盛裝赴宴的紅妝。屋檐廊角似印拓在白宣上,平平一張煙雨畫卷。
兩人一路跌撞,明裏暗裏躲過了那些刺探,總算是到了皇城。花別枝初到平涼,原想好好看看,誰知這一場雷雨将沿街叫賣聲淹沒沖散。
棉桑道,“等雨過後,在下定會與三姑娘出來走走的。”
她将垂在頰側的一縷發絲撥到耳後,鄭重道,“棉桑,示衆于外,稱呼我別枝就好。”
“姑娘可有字。”
“未成笄禮,無字。”
棉桑低聲應了,催車夫快些趕車。她看着他半隐于晦澀中的臉,欲言又止。
其實是有字的,她曾偷聽過花離愁與顧诩白有關她取字的争論。
花離愁言,有花別枝,為蘖。
顧诩白一臉執拗與花離愁争辯,兩人對峙良久,不了了之。
她無故從書裏找來這字,覺無甚不妥,後知曉自己與花離愁并無親緣,才知此孽非蘖。
他為她取字為蘖,不過是她與他之間躲不開一個孽字。
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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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兒。
他辛苦将她養大,終究不過冤孽一場。
她将臉埋在雙手之間,覺得眼角發燙,良久擡起頭,朝揭開的車簾外扯出難看的笑。
無聲将心頭的澀悶壓下去,便聽耳畔淺語低言,“別枝,王府到了。”
她方擡眼,就看到車簾撩起一層白茫茫的水霧,一柄紙傘遮在頭頂,腳步踏進雨水裏,凄凄冷冷的府門前只蕭索站着一人。
“大公子。”模樣清秀的小厮舉着傘,神色又是欣喜又是哀愁。
見他看過來,花別枝朝他笑了笑。小厮垂下頭,老老實實将他二人迎進府裏。
王府并不寬綽,一路行來也少見有人。她慣常扯着棉桑的衣袖,小聲提醒他腳下細碎布着的水窪。棉桑不言語,陡的将她的左手扣進掌心。
她掙了掙,瞥見小厮意味深長的臉色,便安穩任他攥着手。
拂去肩上落雨,她便聽棉桑清冷問道,“二公子可在府中。”
“大哥,多日不見。”一簇慵懶的聲音就這般無防備紮進耳朵裏。
花別枝循聲望過去,吸足一腔冷氣。
她以為是一張鏡子映出眼前的這人,宛似另一個棉桑。
男子面如玉,墨綢覆住雙目,淺紫深衣,手指掠過薄唇,盡是邪魅。
她一瞬間驚訝的說不出話,呆立原處,直到棉桑不動聲色加深了握着她手掌的力度,她方察覺出疼。
“大哥,她是誰?”低低的言語撩人心弦。
棉桑唇畔浮出不分伯仲的笑,道,“長風,她是你未來的嫂嫂。”
花別枝不自在哆嗦了下,覺得額上滲出層汗。
男子驟然靠近,極穩妥捏住花別枝的下巴,花別枝一驚之下倒是想要咬人,但她好歹記得花離愁教她的招式,她脫開棉桑的手,一柄短短的匕首泛着青芒就抵在男子的喉上。
男子爽朗笑了聲,道,“大哥,把她給我,可好?”
花別枝愣了,大致猜出眼前人的身份,既殺不得,那打總是可以的。
岳長風此生都未曾遭人打罵,等他後背狠狠砸向門框的時候,他仍覺得好似一場夢。
花別枝惡狠狠的道,“纨绔子弟,我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棉桑唇角凝滞的弧度複又重聚,無聲笑起來。
“你——”岳長風捂着腰在地上掙紮良久,半晌狠狠的道,“你記得,不出七日,大哥絕對休了你。”
“你大哥絕不會休了我,倒是你,以後少惹麻煩,別老讓別人收拾你的爛攤子——”她仍記得那個如迷夢般混亂的一晚,浸在水塘中的棉桑如獸般狠戾的目光,若說她不怕卻是騙人的。
皇家,到底多纨绔。
棉桑彎身将岳長風攙起來,笑道,“別枝不好惹,這次不比尋常。”
岳長風不服氣的冷哼,半晌道,“她不是林家人?”
“若是,為兄這辛苦一遭豈不白費。”
花別枝聽的雲山霧罩,眼前兩人容顏相像,但到底,他不是他。
岳長風面色不善,到底還是別別扭扭走了。花別枝靠在桌前,細細看棉桑的臉。
“你看什麽?”
“你們兩兄弟,長的很像。”
“是,我與長風乃孿生雙子,外人乍見大抵都會錯認。”
她手指摩挲着下巴,認真道,“放心,我不會。”
棉桑捧了一盞溫茶,道,“恩,我知道。”
她舒了口氣,他言語之間沒了在下,果然是宜其室家的公子棉桑。
下人領她去收拾好的客房,沐洗後她仔細将衣帶束好,忍着頭皮的疼慢騰騰梳開糾纏的發。
舟車勞頓,未待發絲幹透,她便枕了手臂歪在燭火旁睡去。隐約幼時花離愁将在貴妃榻上的她抱起,安置在溫暖的床上。
一覺醒來她聞到打屋外流進來的涼,她茫然看面前全然陌生的擺設,良久回過神,光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探身推開雕花的木格窗。
未幾有人敲開了門,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臉,惡狠狠的撲過去。
“三姑娘,我要悶死了——”安然無恙的天涯皺着一張圓臉,無奈的仍由花別枝将她抱緊。
花別枝松開她,道,“你是怎麽來的?”
天涯臉色如染了胭脂,讷讷道,“是柳大哥送我來的。”
花別枝心領神會,避開她一臉膩人的甜,道,“我的包袱呢?”
“其實三姑娘你最想問的是這個吧?”天涯嘀咕。
花別枝接過皺巴巴的小包袱,樂滋滋放在桌上攤開,黑沉如鏡的桌子映出她一張苦澀的臉。
糊成一團的紙漿早辨不出它曾經模樣,她懊惱的苦嘆,花離愁初次給她這麽多錢,卻是真打了水漂。
棉桑一進門就聽到她哀怨的嘆息,這仇怨深的似乎催落門前幾樹花淚。
“別枝,你既是我未婚的妻子,便安心在府裏住着,吃穿用度不必挂懷。”棉桑好言相勸。
她一雙眉簇的愈發緊,寄人籬下,戲本裏都甚為凄涼的。
天涯聞此言,一雙眼滿是驚詫,半哭不笑喚了聲,“三姑娘——”
王府管家聽下人說,大公子的未婚妻是個戲子,一聲低喚纏綿悱恻,餘音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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