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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素雲樓衆人如同雲拂過境,離開如同水淌過似的幹淨。
花別枝同花離愁攜手出了宮門,遙遙望見遠處駿馬揚鬃,飄搖寒風裏是那一個人。
霧蒙蒙的濕意從眼瞳裏蔓延開來,她看到那個人翻身下馬。
他們朝他走,他向着他們走。
“顧……”
“枝兒。”這一聲熟悉而又久遠的淺喚,揉了蜜糖與鹽巴,将花別枝的心腌漬起來。
因為強忍着淚意,直至耳根都酸澀起來。花別枝眼見着顧诩白在她面前站定,原本一路走來打好的腹稿忘得幹幹淨淨。
“離愁,她這是……”顧诩白見她不說話,怕有不妥,急急問道。
花離愁唇角彎了彎,只将她手握緊,道,“你詐死的事瞞了她,這是在跟我們鬧別扭。”
花別枝聞言卻将腦袋垂得更低,她不敢去看花離愁,更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顧诩白。她現在心中雜亂無章,驚喜委屈怨怒種種滋味摻在一起叫她難以成言。
風口裏站着冷,只是三人生出了默契,竟沒人提議先走。
花離愁将衣氅解下披在她身上,只等着她想明白。
衣物落在身上的沉甸感與聚攏的暖意将花別枝出走多時的神智喚回,而她終于擡起頭來,眉眼緩緩彎起來,撲進顧诩白懷裏。
幾乎是同時,花離愁與顧诩白的心同時墜地,不由嘆息。
還是那個傻兮兮的姑娘啊。
而花別枝藏在心底多時的話恍若夢呓,輕渺卻深刻的烙在顧诩白心裏。
“先生,你仍活着,真像是夢……”
顧诩白不語,笑意溫謙。
被風席卷的冰冷的味道劈面而來,花離愁望着眼前相擁的二人,心底卻是一片寧和。他輕聲道,“回去罷,千重還在等着我們。”
歸程出奇的順遂,天公作美,一路晴天暖陽。回素雲樓時正值午時,早有人通禀了消息,花離愁一行在半山腰趕上前來相迎的衆人。
一別多時,花千重一把将縮在花離愁身後的花別枝拎出來,惡狠狠的敲她腦袋,“臭丫頭你去哪了呀你怎麽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
“我很想你啊千重。”花別枝笑着抱住淚眼汪汪的花千重。
“要是真想早就回來了。”這句冷嘲熱諷不用想也知道是夏雲時說的。
花別枝氣鼓鼓瞪過去,這一瞪就看見了不願看的人。
愀然一身素衣,垂眸于衆人後。
花別枝打個寒戰,匆匆別開眼。
若早知道夏雲時是帶着愀然來了素雲樓,怎樣她也要做好禦敵的防備才是。
花千重不知所以,回去的路上聒噪不休,硬拉着愀然與花別枝做友好親善的事。
花別枝幹笑。
愀然莞爾。
花別枝看着花千重毫無防備的樣子與愀然不時飄飄忽忽落在顧诩白身上的眼波,一顆心如擰麻花。她此時幾乎生出要扯過花千重咆哮的沖動:千重你這個傻姑娘愀然她也喜歡顧先生你跟她是情敵好不!你能不能別敵我不分認敵為友啊!
但是她只能忍着內心滔天巨浪風平浪靜的彎了唇角,同愀然做出故人重逢的驚喜。
許是花離愁看出她的糾結,走至岔路口時拉着她往另一側走。
衆人識趣不多問,困惑萬分的花千重叫顧先生一個和煦的笑給牽過去。
花別枝不明白花離愁為何領她去了小院,只是花離愁面上平淡,她雖不解卻也不問,耐着性子等他來告訴她。
山上風重,花離愁牢牢握着她的手,待推開緊閉的門,花別枝覺得手心裏盡是汗。
房中是慣有的檀香味,雖少有人來,四處仍是打掃的幹淨。香爐裏簪了一束香,已燃了一半。
過往恍恍惚惚從記憶裏掙紮而出,某個念頭砰然而出,幾乎要花別枝喊出來。
這是……
案上供奉的那個人,是花離愁的娘。
那個顧诩白同她講述的過往裏,被輕視被背棄的女子。
花別枝忐忑不安的去看花離愁,卻見他燃了香,靜靜看着她。
她不由自主的拈起一束香,恭敬燃着,灰色的青煙自指尖缭繞。
花離愁雙膝跪地,舉香叩首。
而後道,“娘,孩兒找到心愛之人,如今孩兒要娶她,帶她來見見娘。”
花別枝聞言覺得從頭到腳都木乏的不能動彈,她不知如何是好,笨拙不堪的叩了幾個頭,随花離愁一道将像簪在香爐裏。
她從來沒曾想過要嫁給他,因為這念想那樣大,她從不敢想。而今成真,越發像個夢。
白日發夢。
花別枝想這種時候她是不是要說些什麽好,或者哪怕是看一眼花離愁也好。只是她渾身的力氣像是流盡,連指尖都在發抖。
但是很快花離愁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用力壓進自己的懷中。
“傻丫頭。”花離愁安撫的撫着她的脊背,察覺到她僵硬的身子逐漸柔軟,忍不住順勢在她耳垂上啄吻了一下。
花別枝覺得耳垂發燙,猝然發力将花離愁推開,捂着耳朵面紅耳赤道,“你你你這是在,在……”她說不下去。
花離愁忍不住笑,複又将她捉住,才道,“這麽害怕,怎的往日膽子這樣大?”
她想反駁一句,但僅止于嘀咕。
花離愁見她念念有詞,牽着她手離開。
沐浴更衣小憩片刻,晚上自然是接風洗塵的宴席。巧在前日夏雲時剛從山裏獵了一只鹿一只兔,剝洗幹淨擱在風雪凜凜的樹上挂起凍上,專等今日。于是衆人期盼又重了一層。
花別枝小睡片刻帶着滿身沐洗後淡淡的香四處晃蕩,逢人先是三分笑,那歡喜攔都攔不住。
花離愁回來後有許多事等着他,花別枝甚為體貼的不去打擾他,半路折個身,循着濃郁的飯食香氣去了廚房。
老遠看見雲屏在院中擺了案板,磨刀霍霍剁着骨頭。
砰砰的響聲震得花別枝心一跳一跳的,終于忍不住道,“雲屏姐姐,你累不?”
雲屏擦了把汗,停了停道,“不累,三姑娘你出了這麽久的院門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說罷眼眶通紅,複又拎着大刀剁骨頭掩飾。
花別枝愣了愣,不大自在的背過身往廚房裏走,嘴巴裏像嚼了未熟的杏。
磨磨蹭蹭轉到廚房,果然見花千重守着鍋臺,神色陶醉哼着小調。
花別枝探過腦袋去,聞到誘人的香,是許久不曾嘗到的味道。
她兀自陶醉中,花千重轉身看見她,先是唬了一跳,繼而惡狠狠道,“再看眼珠子都掉鍋裏去!”
花別枝挽住她一根胳膊,喜滋滋道,“那你還吃不?”
花千重惡心不已道,“你怎麽出去越發不知矜持了呢?”
她裝作沒聽到,撿起案上的一根胡蘿蔔就啃。
“你怎麽……”花千重無力道,“你若無事可做,便将那盤桂花糕給先生送去,別在這裏添亂。”
她皺眉,猶豫道,“這,不大好罷?”
花千重怒目而視,“你到底懂不懂矜持二字何時該用?”
飛快抄起盤子,她退出幾步道,“姑娘家要矜持,矜持……”
“你趕緊走!”花千重彈指而出,一顆花生正中她腦門。
花別枝揉着額頭苦聲苦氣的走,不免惆悵,千重你個傻姑娘,你要再矜持先生就跟人私奔啦。
她一路心事重重,待推開顧诩白的房門,她似乎聽到腦袋裏緊繃的那根弦斷裂的聲音。
猶如一聲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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