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被誤會喜歡上了奇奇怪怪的東西,原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但不知是不是四公主秦若瑾說漏了嘴,這事竟然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再這麽添油加醋的一發酵,到最後莫名演變成秦語辭近日情緒敏感,性情大變。
是不是病的太久,成天悶着憋壞了呀!
皇帝一聽簡直擔心死了,一下朝便火速趕往長樂宮,進屋一看,秦語辭正坐在桌邊獨自一人擺弄着棋盤。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早才總算放晴,氣溫尚未完全回升,窗外依舊有冷風席卷。
基于為身體考慮,秦語辭也就并未選擇外出,坐在屋中品茶下棋倒也還算是個閑适之舉,安靜,惬意,放松。
只可惜她這副模樣到了皇帝眼裏,便很快變成了寂寞,孤獨,感傷……
尤其配合着窗外陽光打下的陰影,更是将這些情感襯托了個淋漓盡致,看的皇帝着實心疼無比。
他的長公主從小就懂事,勤奮好學,體面尊貴識大體,有時為了大局着想,有再多委屈也寧願憋在心底,皇帝想起她小時的種種,更是堅定了自己心底所想。
他的辭兒真的很不開心!
“唉。”皇帝輕嘆口氣,心裏非常不是滋味,搖搖頭示意叫宮人不用通傳,邁開大步背着手走進屋裏,啪叽一屁股坐在了秦語辭的對面。
“父皇?”秦語辭許是沒想到他會來,語氣裏帶着驚訝,很快起身恭敬行禮。
“快坐快坐。”皇帝揮揮手,示意她坐下,低頭觀摩一下桌上的棋盤,很快發現精巧之處,随之也來了興趣,執起白子,一邊下棋一邊同秦語辭說話,“辭兒最近心情如何,可有好好吃飯?”
“回父皇的話,兒臣一切都好。”話音一落,秦語辭随之說。
都好,那就是都不好,皇帝自覺非常了解他的女兒,認為自己精準猜到了她的心思。
既如此,那不如做些什麽叫他的女兒開心一些,雖說禦醫曾說長公主大病初愈,須得好好修養,但卻也說過調理的同時也應配合着适當的活動。
反正近來朝中的事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不如……
皇帝興致勃勃:“辭兒,明日父皇帶你去圍獵吧!”
“……?”
古代生活向來無聊,百姓是,皇家也是。
所以為了找些樂子,每逢一些特定的節日皇帝便會主張舉行一些活動,形式千奇百怪,主題也多種多樣,有的為了祈福,有的為了祝禱,紀念古人的,阖家團圓的。
其實主題不過只是一個說辭,哪怕沒有這個說辭,只要皇帝想,一些活動也能夠随時随地的舉辦起來。
就比如圍獵,原本在秋收時節進行最為合适,但因為一些原因提前來這麽一次,也未嘗不可。
皇帝一心為女兒考慮,當即便敲定了這件事,下達命令叫人準備,第二日一早圍獵如期舉行,陣勢極大,皇子、公主、各宮妃嫔……為了不叫衆人覺出他太過驕縱長公主,于是皇帝幹脆将能帶來的全帶來了。
如此浩大的聲勢,林墨然還是第一次見。
秦語辭外出不喜歡帶太多的人,除去少數宮女與宮人外,貼身的只帶了她一個,林墨然對此驚訝又驚喜,當即表示一定要盡力侍奉長公主,全力護公主周全。
對此秦語辭只是一笑而過:“本宮是去圍獵的,又不是打仗。”
“再者我身體尚未完全康複,父皇準我不必勉強,放松心情為主。”
要這麽說,還那有可能看不到秦語辭射獵的模樣了。
林墨然見識過秦語辭琴技棋藝的高超,原本也想看看她的騎射技術到底如何,如此一來還當真有些遺憾。
不過倒也沒啥,看誰不是看啊。
林墨然全程跟在馬旁,随秦語辭在外圍活動,但目光卻時不時飄遠,看內圍那幫皇子公主們快意縱馬,争相狩獵。
天家的基因大部分都較為特殊,這幫皇子和公主不是乾元就是坤洚,以往林墨然還分不清楚,如今卻一目了然,在草場上折騰正歡肆意奔放的就是乾元,坐在椅子上品茶欣賞優雅高貴的就是坤洚。
至于自己身邊這位……
林墨然擡頭看向秦語辭的臉,見她全程一副精神不佳悠然閑散的模樣,便不自覺的想笑。
這是個生了病還尚且有點蔫蔫的乾元。
如此想着,随之不自覺的笑出了聲,卻不想竟然被馬上的秦語辭注意到了,很快收獲一句直擊靈魂的拷。問:“墨然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不如和本宮說說,到底因何這麽開心呀?”
“唔。”林墨然吓了一跳,擡眼看看她,臉上帶着讪笑,“回公主的話,沒、沒什麽,奴婢只是想到昨晚吃的那塊桂花糕了……”
“哼。”話音一落,頭頂傳來一聲輕哼。
林墨然應聲縮縮脖子,重新回歸啞巴鹌鹑的模樣,別說言語,就連看也不敢亂看了。
但目光收住了,耳朵卻無法關閉,耳邊總是傳來喜報,一會兒是這個皇子射中個野兔,一會兒是那個公主射中只鹿,當真一個比一個英勇。
對比之下,秦語辭早已處于下風。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難受。
林墨然見狀輕聲嘆了口氣,突然還挺希望秦語辭的病能一下子完全好了,發揮自己百步穿楊的本事拿回主場,正想着,突聞頭頂再次傳來秦語辭的聲音。
“墨然,本宮有些疲了,扶我下來稍作休整吧。”
“喏!”林墨然一聽連忙收起心思,恭恭敬敬的擡手準備扶秦語辭下來,見她平安落地,又準備接下她手中的弓箭。
只是還沒等動作,餘光卻突然瞥見遠處好像有個晶亮在閃,像是……箭頭散發出的寒光。
林墨然頓時一驚,整個人下意識的左移護住秦語辭的身體,與此同時也親眼見到真的有只箭正以破竹之勢向二人所在的方向飛速而來。
耳邊此時此刻只剩下了系統的驚呼和自己的心跳,聲音格外的大,跳的格外的快,聒噪至極喧鬧至極。
有那麽一瞬間,林墨然甚至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可興許是老天眷顧,事情卻并未像她所想象的那樣發展下去。
目光所及之處,是秦語辭突然圍上來的溫暖臂膀。
“別怕。”緊接着耳邊又想起了一聲簡短,卻又叫人心安的話語,只見她左手持弓,右手搭箭扣于弦上,開弓,瞄準,脫弦,竟是朝着那只箭飛來的方向放了過去。
随之……與那只箭相交,繼而自箭頭一直穿透箭身,飛速向前繼續穿行,直至正中偷襲者的眉心。
有風席卷而來,吹動二人的長發,一如兩人緊緊相擁的姿勢,交疊相纏,勾出無限暧昧與溫暖。
連帶着秦語辭的聲音也是,帶着笑的,映着灼灼烈日和微風習習:“方才還真是謝過墨然舍命相救,因此本宮便贈你件禮物吧。”
“這招一箭雙雕,你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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