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那我不同意”
方叢夏夜裏做了一個夢。
夢境畫面由簡陋破敗的鄉下茅草房,被棕色木籬笆圍成一圈的雞圈,和關在豬圈裏嚕嚕叫的豬崽構成。
日頭西斜,他穿着白色坎肩和黑色棉麻大褲衩,扛着生鏽的鋤頭走進小院。
廚房只有早上走時匆忙炖在鍋裏的剩飯剩菜,他蹲在竈臺邊,就着開水吃了飯,簡單洗漱後脫光衣服躺上床睡覺。
夜半雞鳴,外頭刮起一陣同不尋常的陰風,吹響他挂在床頭的風鈴,緊接着,嘎吱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隙。
方叢夏在夢裏翻了個身,薄被滑落,露出他半裸的小麥色胸膛。
一只滲着寒氣的手貼上來,沒有章法地上下撫摸,觸感寒涼黏膩。
方叢夏打了個冷顫,睜開眼,先看到的是紅得仿佛在滴血的長裙和還在淋水的烏黑長發。
他不自覺屏住呼吸,戰戰兢兢地抓着薄被往後縮。
下一秒,女人按住他的胸膛,白骨般的手指撩開長發,頂着慘白滲人的臉緩緩綻開一個詭異無比的微笑。
方叢夏來不及反應,幾秒後,那張臉就突然變成了阮南參,他眼睛睜得很大,瞳孔黑且深,嘴唇微張,問方叢夏:“是不是捏回來你就不生氣了?”
“嗡嗡——”
枕邊的手機嗡嗡振動,他猛然驚醒,睜眼後入目的是熟悉的窗簾、牆紙和衣櫃,他松了口氣。
只是夢。
方叢夏安慰自己,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時又覺得奇怪,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夢到和阮南參有關的噩夢。
但夢裏的場景太過驚悚,他不想再重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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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坐起來,按掉因為鬧鐘還在不停振動的手機,盯着牆上的電子挂鐘發了幾分鐘呆,站起身脫掉被冷汗浸透的睡衣,走進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順着花灑落下,方叢夏甩了甩很快濕透的頭發,擠了一大團沐浴露擦洗身體。
沖洗胸膛的時候,他想起了在夢裏被“阮南參”撫摸的粘膩感,視線向下瞥見腿間,又想到在電影院被阮南參捏住那一瞬間的感覺。
被握住的時候,方叢夏的第一反應是驚吓。
但驚吓過後,就只有訝異,和很少的說不上來的奇妙感。
他長到二十五歲,除卻自己的手,還沒有任何人或東西碰過那裏。
阮南參的手很小很軟,掌心溫熱幹燥,手勁也小,說是無心之舉,倒更像是帶有挑逗性質的暗示。
而當事人卻一本正經地解釋要拿什麽爆米花,甚至說出“捏回去”這種沒腦子的話,簡直離譜。
方叢夏快速沖洗幹淨,換上寬松舒适的T恤和長褲去洗漱池邊吹頭發。
在吹風機的轟鳴聲中,他聽到了放在卧室的手機發出的喋喋不休的視訊通話響鈴聲。
他有些煩躁地調到最大風力檔位,加快了吹頭速度。
等他走過去,視訊已經挂斷了,他點開,阮南參頭像出現在APP最頂部,對話框裏顯示有五條視頻請求。
鑒于今早醒來前的那個噩夢,方叢夏暫時不想見到阮南參,但正當他打算右滑删除的時候,阮南參又發來了第六次視訊通話請求。
他皺了皺眉,猶豫幾秒,還是接通了阮南參的電話。
畫面卡頓兩秒,阮南參的臉出現在鏡頭裏。
他剛起床,還穿着幼稚的淡藍色哆啦A夢睡衣,頭頂翹起幾根呆毛,又傻又懵。
他沖方叢夏揮了揮手,露出一個傻氣十足的笑容,大聲向方叢夏打招呼:“早上好!”
方叢夏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舉着手機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阮南參沒有在意,看起來仍然非常亢奮,眼睛亮亮地問他:“昨晚睡得好嗎?”
說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麽,他短暫地停了一會兒,咬了咬嘴唇,眼皮垂下去,聲音很輕地對方叢夏說:“我昨晚睡得很好,還、還夢到了崽崽……和你。”
“哦。”
方叢夏冷哼一聲,語氣沒什麽起伏,說:“昨晚托你的福,我快死了。”
“啊……”阮南參聽了很驚訝似的瞪大眼睛,盯着方叢夏愣了幾秒,突然“哦”一聲,不太确定地問:“那要恭喜你沒有死掉嗎?”
“那我還要謝謝你是嗎?”方叢夏黑着臉反問。
阮南參沉默下去,眉毛苦惱地揪成一團,陷入了沉思,仿佛方叢夏的問題帶給他很大困擾。
過了一會兒,可能有兩分鐘,才抿緊嘴唇,猶猶豫豫地看一眼方叢夏,很小聲地說:“不用了吧,我也沒有幫到你很多。”
“………”
這天沒法聊了。
方叢夏深呼吸三次,勉強穩住情緒,說:“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麽?”
阮南參愣了一下,“這個啊,就是……編輯姐姐邀請我參加報社周末的露營。”
“你同意我去嗎?”他又用那種乖巧無害的眼神看着方叢夏,看起來可憐、無辜。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是的。”
方叢夏心想這時候你又要聽我的話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阮南參,說:“那我不同意,你別去了。”
“好吧。”
阮南參聲音低下去,眼皮半垂,眉毛沮喪地耷拉着,好似要哭出來,“那我不去了。”
“……………”
作者有話說:
悲報:存稿沒了+快要考試=更新不定時
(卑微木表示盡量保證一周四更)
喜報:夏夏子和阮阮馬上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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