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研二 我是她的丈夫

“梁韻瑤在感情這方面遲鈍且謹慎, 她不喜歡任何異性侵占她的領地和生活。我是個特例,主要是因為她需要,而我很聽話, 也很安全。”

“如果有一天,她意識到我不安全了, 她會怎麽樣呢?”

成爽:“不安全是指?”

“比如, 如果有一天, 她發現我對她有男女之間的欲望和沖動,我喜歡她,我沒把她當姐姐。那我們目前這種狀态一定會被打破。而我的願望非常簡單, 我只是希望能夠在她身後默默地看着她好。”

“所以我不會使這種狀态被打破的。我一定會把這種想法好好地藏起來,不會讓她知道一丁點。希望您和藍總也替我保守秘密。不過以梁韻瑤的性格,你直接跟她講我喜歡她,她可能都不會信的。”

……

當晚,成爽婉拒梁韻瑤的留宿,代駕将她送回自己家,途中她本想着順道去趟酒吧,再想想還是算了,有些事回家以後給藍劍那個老中二打電話說, 順便聽到他因為自己打擾到他打游戲氣急敗壞的聲音才最有意思。

學校放了寒假,馬上又是一年春節。梁韻瑤和經落各自回家過年。

梁韻瑤回到那座南方小城。父親梁園因為吃到了合适的靶向藥, 病情控制得不錯,但人還是越來越瘦, 母親陳秀秀說前一段時間還有了腹水, 去醫院抽掉好了,不過比以前更加瘦了些。

算算父親這場重病當初被醫生診斷說化療控制住以後也許有機會可以手術,手術以後也有可能複發, 總體生存年限大概不超過兩年。治到現在已有7年,手術也做了,前後花了近百萬,可以說是靠着錢和運氣一點點地撐到現在。還能撐多久,梁韻瑤也不清楚。

她天天陪着瘦弱的父親,父親現在能走能坐,能吃能睡,只是瘦弱和臉色不好,癌細胞依舊在身上各處逡巡,他需要做的只能是多吃有營養提高免疫力的食物,适當鍛煉,常年吃藥,賭着運氣和死神賽跑。

梁韻瑤從不後悔她休學的決定,看着父親這個樣子也為他高興,仿佛是從死神那裏靠着自己的能力為父親偷來了時間。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準備過春節。廚房裏,陳秀秀問:“笑笑,你老公呢?去年說剛領證各回各家,今年又是怎麽回事?”

梁韻瑤:“……他有工作,忙。”

陳秀秀無奈地瞅她一眼:“你大了,做什麽事都有主意,我也管不了,不過結婚這麽大的事,不論你是沒結婚騙我,還是假結婚,還是真結婚老公出軌了,你怕你爸替你操心,那總得告訴我吧。”

梁韻瑤吐吐舌頭,把事情原委說了。不過沒有說住在一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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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秀聽完,想想道:“居然還真有男人願意這樣跟你結婚,他是不是對你圖謀不軌?”

梁韻瑤:“我是能讓人随便占便宜的人嗎?擒拿術也不是白練的。放心,就是個聽話的弟弟,可能是可憐我吧。再說我也付他錢的。以後萬一我火了,多給他點補償。”

陳秀秀:“雖然吧,那也還是讓我見見,畢竟你也算是和人結了一次婚,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看見第二次,怎麽不得讓我見見真人?”

梁園在家裏排行老三,上面一個哥哥一個妹妹,過年大家都湊到一起,一家子七八口人熱熱鬧鬧地過年。吃過年夜飯,梁韻瑤切好水果、擺好糕點,四個人打麻将,其他人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看春晚。

表姐:“笑笑,哪年我才能看見你出現在春晚上?”

梁韻瑤:“阿這,你不如期待一下我多賺點錢,上春晚又不給錢。”

表哥:“說得對,你看現在春晚都是些什麽愛豆,十個裏面九個半都不認識,明年就都糊了,沒意思,笑笑還是多拍點電影電視劇,我號召公司的人一起看。”

梁韻瑤這才忽然想起來,《榮耀時代》定檔春節檔,網上已經開始預售,大年初一上映,就是明天。

《榮耀時代》拍攝完距今已經有一年半的時間,電影拍攝完畢通過後期制作和檔期選擇,這個時間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甚至一壓不播也是有的,不過王一的電影還是這種題材,按理說應該很快過審選定好檔期才對,托一年半已經算是比較長的時間了。

梁韻瑤曾大言不慚地隐約覺得這片現在才播是不是和自己有點什麽關系,但她沒好意思去問王一,王一也沒說。挑在全年度流量最大的檔期上映,王一也是賭得很大。

梁韻瑤:“那明天,你們跟我一起去看個電影呗?”

表哥吃瓜子:“什麽電影,《榮耀時代》還是《愛上機器人》,聽說《愛上機器人》是喜劇片應該挺适合過年看的,《榮耀時代》雖然是王一的片,但是大過年的別弄那麽深刻吧,要不去看機器人?”

梁韻瑤:“……《榮耀時代》裏邊有我。”

表哥&表姐:“……沒看見演員表裏有你啊。”

梁韻瑤:“我六番。”

表哥&表姐:“什麽意思?”

梁韻瑤:“就是随便一看肯定找不到的意思。”她找出電影票app,點開《榮耀時代》,從一衆演員的名字裏找到她自己:“看。”

表哥表姐大呼小叫,拿着手機給其他人看,叔叔早年喪偶未娶,其他家長喜氣洋洋,尤其是梁園,瘦弱的臉上笑得全是褶,甚至有紅光罩在臉上。

于是梁韻瑤下單了八張票,六番女二號請全家人去電影院看自己出演的電影。

等票買完,梁韻瑤才後知後覺出不對來,在用微信發語音:

“我怎麽都覺得我是公開處刑,啊!!!我現在回想一下我演的是個舞女啊!我還有chuang戲!!!我這輩子第一場chuang戲!!!到時候我們家八個人吶!八個人,5個五六十歲的長輩,在那裏看我跟別的男人滾床單!!!我該怎麽讓他們打消去看那部電影的念頭,都怨我我就不該在今天提起這個話題。”

語音發過去十秒鐘,語音電話就打過來了。

現在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十一點半,春節晚會進入高潮,熱騰騰的餃子已經下鍋,他們家習慣夜裏十二點吃餃子,人們都在廚房和客廳熱熱鬧鬧地說着話,梁韻瑤按下接聽鍵,站在陽臺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對面的一陣悶笑,男人的笑聲和他說話的聲音很像,清亮中含着細微的砂質,輕聲說話的時候就會很低沉。

經落:“沒關系,電影藝術嘛,長輩們會理解的。”

梁韻瑤:“我覺得唯一一個好辦法就是明天我不去。”

經落:“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就是早死亡和晚死亡的區別,直接避免了當場死亡。”

梁韻瑤哼唧一聲,經落又笑了一會兒。

經落:“我明天也和父母一起去看,你聽上去會不會覺得好受一點?”

梁韻瑤:“……謝謝,骨灰直接揚了吧。”

經落哈哈哈:“放心,一定是一個完成得非常好的角色,你演得時候我可是在現場,我覺得你演技簡直好爆了。”

王艾喊他:“臭小子幹什麽呢,過來包餃子!”

經落:“那我一會兒再給你打。”

梁韻瑤頓時就覺得這種場景有些奇怪的暧昧氛圍,帶着點扭捏別扭感說:“不用了,你快去忙吧。我明天就照常去看,老娘自己演的片子自己憑什麽不看。”

經落嗯了一聲,聲音裏還帶着愉悅:“新年快樂!”

梁韻瑤:“新年快樂。”

去年過年,梁韻瑤只是在微信上給經落群發了“我怕三十的鞭炮太響……”,經落也只回了一個“新年快樂”,今年過年,就已經是互相笑着打電話的關系了。

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又給宼枝打了電話,女孩子在家裏正無聊,拽着她唠唠叨叨說了一堆,又給成爽打,好巧不巧成爽居然和藍劍在一起過年。

藍劍:“梁韻瑤你什麽意思,作為公司老總你不應該第一個給我打嗎?要是沒有我成爽算個屁,真是個小白眼狼。”

梁韻瑤:“……”

成爽接過電話:“我們兩家父母是好朋友,各自都沒有老人也沒什麽親人,兩家每年都在一起過年,他喝多了膽子肥你不用管他,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他。”

梁韻瑤嘿嘿嘿地樂。

藍劍又把電話搶了過來:“明天你那片子就上了,我請全家和公司同事們給你包場!爸爸對你好吧!”

梁韻瑤:“……”

謝謝,我還是原地消失吧,骨灰也別剩下。

大年三十的鐘聲敲響,難忘今宵的歌聲響起,父母們年紀大了,孩子們最年輕的也有二十七八,都不是熬夜的年紀,便紛紛回家各自睡了,翌日本該睡個大懶覺,梁韻瑤心裏有事睡不着,一大早就醒了。經過不知道做些什麽只能看春晚重播的一上午,下午兩點,全家人一起在小城市裏最大的影院集合,準備開始觀看梁韻瑤參演的第一部電影。

梁韻瑤貼心地買了一大包零食和飲料,買的都是貴的,試圖塞滿他們的嘴。

與此同時,天南海北的幾個城市,幾個人花錢請了家人朋友公司同事紛紛走入電影院,和本就打算在春節檔觀看電影的人們一起把全國各地的影院擠得座無虛席。

王艾念念叨叨:“臭小子你自己去找同學玩,你要是孝敬父母,給我們買兩張票就得了,還非得跟我倆一起看,你說你算不算電燈泡?”

經落:“……不是,我就是想看這個片子。”

經緯拍拍她的手:“好不容易一年回來一趟,他喜歡跟着咱們就跟嘛。”

王艾:“我一年也撈不着你陪我看一場電影,又讓他攪和了。”

經落嘆口氣:“那我走?”

早知道他自己買一張其他場的。

經緯擺擺手,上位者的威嚴出來了:“走什麽走,來都來了,一起看吧。”

經落:……

那還真是謝謝自己爹媽大發慈悲允許他跟他們一起看場電影。

将近兩個小時,電影結束了。

王艾擦擦眼角還未流幹的淚,經緯一個老dang員也熱淚盈眶。

王一的電影運鏡敘事沒的說,劇本也紮實,革命先烈的故事只要講得合格很難不敢動鼓舞人心,《榮耀時代》先天優勢明顯,質量上乘,演員演技過硬,誰看了都會感慨一句好片。

經緯:“好啦,片子不錯,平複一下情緒,和平年代來之不易,想想一會兒去哪吃?”

王艾和他打情罵俏一番,看看之前說得好好的“看完電影就自己去玩”的臭小子,一副沒想走的樣子。

王艾:“臭小子一會兒一起吃飯吧。”

經落抻着脖子問:“你們覺得這個片子誰演的好?”

王艾:“年輕的電影演員我都不認識,你爸更不認識了,幾個老的倒是熟悉,像是張xx,李xx,還是演得不錯哈。”

經緯點頭稱是,說:“別坐着了,一邊吃飯一邊說吧,清潔工都來了,別耽誤人家幹活。”

經落:“我不跟你們吃飯了,我還得等人不着急,印象最深的演員說一個呗。”

王艾:“哎你現在怎麽這麽煩人,要不說孩子大了就是沒有小時候好玩。”她想一想随口道:“印象最深的,就那個舞女嘛,長得好看身段又好,別說,還真有狐貍精那味兒,在街上開槍殺人又自殺也是挺狠的,仔細看看演技也還行,但是不認識哈老公。”

經緯嗯一聲,聰明如他這個時候選擇不說話,但凡誇一句其他女生,老婆肯定是心裏不高興的。

經落哦了一聲擺擺手:“你們自己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拜拜。”

送走了父母,他坐在座位上遲遲不動,清潔阿姨走到跟前:“沒有彩蛋。”

經落:“嗯我知道,我稍微待一會兒。”

小蒼蘭在這部電影裏也就十幾分鐘的戲份,在那短短的時間裏,大熒幕放大了每一個人臉上的細微紋路,但小蒼蘭美到詞窮,媚到勾走在場每一個人的魂,最後臉上沾着血又兇狠決絕,好一朵槍炮玫瑰。

梁韻瑤那張專屬小蒼蘭的臉在熒幕上揚起修長脖頸,露出決絕又狠戾的媚意之時,他清楚地聽到影院內很多人吸氣贊嘆的聲音。

他心底濕熱,歡喜和自豪簡直就要滿溢出來,直想趕緊沖到那個人身邊見到她,當面誇她一句演得太棒了,或者向他的父母和這整場的觀衆宣布,看這個女演員,她演技又好,長得又漂亮,身材也好,學習也好,當年高考也考了七百分,她将來一定能火,火遍大江南北。

而我,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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