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番外:活下去才有希望
——顧語恩:他的溫柔,我懂
晚膳,随侍譚音的下人們直直叫苦,這陛下是怎麽了?過去兩人好的如膠似漆的,現在怎麽一個滿面寒意,一個心事重重,這冷地快要凝聚的氣氛是怎麽回事啊?我們當下人的很為難好不好?!
譚音當然不會去發覺下人的內心獨白了,但他能看出魏榮心事重重,據他對魏榮的了解,他此時想的事也無非是那幾樁。
“禦廚的手藝可還合口味?”譚音突然開口,卻并沒有什麽突兀,仿佛這發了一天火的不是他。
魏榮有事求他,自然附和道,“刀工細致,入口即化,不愧是給天子做的美食,能與陛下同桌,臣實乃前世修來的福氣。”
看着他一連串誇了這麽半天,即使知道他有事相求,譚音也忍不住微笑,“那魏卿前世定是修了萬年的福。”
雖然感覺自己被調侃了,但魏榮還是配合地接口道,“那是自然,能得陛下寵信臣甘願折萬世福源。”
“可說到這世上最美味的,還是那時。”譚音放下玉箸,懷念道,“五年前的西域大漠,無水無糧五日,即使是一塊馍片,也勝過這珍馐萬分啊。”
五年前他和魏榮被敵軍追至與大軍失散,在那大漠中将近渴餓致死,所幸最後走出了這荒漠。
在譚音的溫情攻勢下,魏榮又一次屈服了,嘆道,“饑時易為食,飽時難為味,陛下有此體會才更能體恤蒼生……啊……”
魏榮的最後一聲驚叫是因為譚音執起他的手腕,譚音望着他肌肉均勻的胳膊,翻過內側是白皙的嫩肉,魏榮雖然常年在外風吹日曬,臉色偏紅潤,但被遮擋着的四肢卻比譚音還要白嫩。
譚音輕撫過他內側的傷疤,仿佛在想什麽,柔聲問道,“魏卿可記得這是何時所傷?”
魏榮眼瞳一下子放大,又匆忙搖頭,緊張到了極點似的,道,“臣不記得了,大概是訓練時誤傷吧,時隔已久,陛下不必為臣擔憂。”
“時隔已久……”譚音默默念着,眸中的漆黑深不見底,最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沒有說什麽。
—————————回憶的分割線————————————
已經兩日沒有進水了,最後的水已經喝光,譚音的意識開始混沌,他本來體質就比魏榮弱,更何況還要連日的前進尋找出路。昏昏沉沉的醒來已經是半夜,他嘗了嘗嘴角,是鐵鏽的味道,身上又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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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榮還在他身邊,沒有開口,大概是為了保留力氣,他只是輕輕地扶起譚音,堅定地朝向東的方向走去。
白天烈日當空,無法前進,能移動的時候也只有晚上了,魏榮是習武之人,也是軍人,有力撐起他的身體,不知道走了多久,不是腿腳酸軟,而是真的沒了力氣,譚音經不住餓,長期的饑餓讓他心慌,連身體都在發抖沒力……
罷了,也許要葬在這裏了,譚音緩緩的閉目。
魏榮感覺到他沒力氣了,他的眸子閉着,原本的銳氣挫去了不少,華貴如刀刻出來的俊容沒什麽神采,全是倦意。
魏榮嘆了口氣,月将西去,天空即将乍亮。他輕輕放下譚音,取出随身帶的匕首。
他沒察覺譚音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而是自顧地劃開胳膊內側,另一只胳膊托起譚音的頭,血成股地流入譚音口中。
譚音本能地吞咽,因為缺水魏榮流出的血都是鹹的。譚音強忍住才沒有落下眼淚,他是醒着的,可只能假裝沒有意識。
接下來幾次也都是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發生的,雖然看到魏榮越來越虛弱,他都假裝不知。哪怕再不舍,也要活下去。
活下去,這天下才是他的。
慶幸的是過了五天他們總算走出了大漠,這個人則如同軟釘一樣釘入他心上,再也無法拔出。
******************
“顧師爺,你怎麽進京了。”
宮丘益驚異地望着深夜造訪的顧語恩繼續絮叨着,“你不是婆河州太守嗎?陛下準許你來京嗎?”
顧語恩嫣然一笑,拿出一展黃绫給他看,“承聖上厚愛,小人升遷了。”
宮丘益一時摸不着頭腦,雖然封官時給顧語恩的加賞确實是少了些,但這延後的加官進爵也不是譚音的作風啊,這說來恐怕只有一個原因——魏榮。
“說實話,你是不是搗了什麽鬼,惹到皇兄了?”宮丘益斜了她一眼,一語道破。
尹子顏暗嘆這家夥怎麽變聰明了,還是因為太了解譚音了?想到着尹子顏的臉色沉了下來。
宮丘益:“……”為何突然瞪我?
顧語恩苦笑,“恐怕是的,我本以為以陛下的性格不會與榮榮為難的,想來是不是途中發生了什麽。”
宮丘益莫名其妙地回憶着,喃喃道,“沒有吧?”
聽她這麽說,尹子顏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宮丘益酒後亂性地投懷送抱那夜,莫非……
宮丘益:“……”他這扶額反省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看着他倆眉來眼去,顧語恩坐不住了,幹咳兩聲起身作揖道,“小人先告退了。”
宮丘益(驚呼):“別走!”
尹子顏(笑):“師爺慢走。”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顧語恩識趣地抿嘴笑道,“小人便不打擾了,祝二位有個愉快的夜。”
宮丘益快哭了,他到底做了什麽又惹到這個祖宗了?直到被尹子顏抱到床上才反應過來求饒,“顏,我能問一句為什麽嗎?”
尹子顏笑吟吟地吻了下去,認真地回答他:“不能。”
這京都還是太冷,顧語恩匆匆走向馬車,車旁的人靜靜地站着,直到看到她來才有些反應。
“怎麽不在車裏等?”顧語恩笑着伸過手去捂他的手,在燒着爐火的房裏呆過她的手還是溫熱,而柳冬陽的手已經凍得冰涼。
柳冬陽沒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的手扶她上馬車,有種執拗的溫柔。
顧語恩問了很多,柳冬陽才開了口,“怕你此行危險。”
顧語恩望着他,一笑嫣然魅惑,“這是關心我?”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顧語恩還是淺笑,她有一對漂亮的小酒窩。
你的溫柔,我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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